楠箫公主在王后别院居住三日后,为楚王挑选的良辰吉日到了。

黎明寅时(凌晨三到五点),楠箫公主起,开始装扮。

装扮完后,已经接近辰时(七点至九点)。

然后楠箫公主便坐床头,等待楚王迎娶。

楚王再婚,并不隆重,毕竟迎娶并非正妃。

故而只是文武百官同庆,而没有扰民。

秦国派来了秦国王室秦昭襄王的弟弟——高陵君嬴悝。

辈分来算,是熊完叔辈,作为楠箫公主娘家证婚人也算得体。

酒过三巡,入洞房。

熊完只取红丸,并未激活楠箫公主的“箫声后扬”契机,等日后熟悉了再说。

次日。

高陵君嬴悝求见。

熊完携楠箫公主拜见上辈后,楠箫公主离开。

嬴悝却是质问:“秦赵上党交战,你已经与秦国交好,为何又出尔反尔,助赵抗秦?”

熊完知道嬴悝在咸阳就对自己轻视,当下冷笑:“悝叔,秦楚交好,国书有章。楚国不得出一兵一卒,对抗秦国。如今你可看到上党郡有我楚兵乎?”

嬴悝大怒:“你竟敢狡辩?你售卖楚弩神弓于赵国,一弩胜过一楚兵!又与派兵助赵有何异处?”

熊完:“嬴悝,国书有云,秦国赠送有范雎之孙范蔚淑,那范蔚淑人在何处?你们秦国有违在先,岂有此理来批判我楚国?更何况当初约定国书之时,并未禁止我楚国与赵国进行贸易交易。楚国贫穷,赚点零花钱,怎么了?”

嬴悝看到熊完威严,气势并弱上几分,这时候才想起这个熊完再也不是咸阳那个孬种淫熊了,是一国之君。

嬴悝只得软化语气:“贸易交易可,能否延缓至上党之战结束?”

熊完:“售卖兵器本是一国政务,悝叔就不要过多干涉楚政了。”

嬴悝咬牙切齿,却不得忍气吞声道:“如今秦赵交战于野王,廉颇本是名将,若得了楚弩神弓,秦兵必然寸步难行。楚王,为了秦楚交好,切莫意气用事。”

熊完:“哦?悝叔的意思是,愿意赔偿楚国交易的损失了?”

嬴悝惊叫:“我何时答应赔偿?”

“你不愿意赔偿,本王岂能随意撕毁交易凭书?”熊完不满。

交易凭书便是古代的合同。

嬴悝:“蔺相如才回赵国,你们怎么可能已经约定凭书?”

熊完正气凛然道:“口头协议便是凭书。本王乃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

嬴悝气得七窍生烟:“你莫非不怕秦楚开战?”

“要战便战!本王理解的意思:悝叔在向楚国宣战吗?”熊完冷笑,“那即日楚兵便兵临武关!”

嬴悝大骇,冷汗直冒,立马认怂:“老朽戏言,岂能代表秦国?”

熊完甩手:“既然代表不了秦国,你在这里跟我哔哔什么。走了,本王要去宠幸楠箫公主了。”

嬴悝气得发抖,却无可奈何。

只得急忙拉住熊完:“楚王息怒,秦国愿意购买楚弩神弓。”

“宣商君过来,你跟他聊。”熊完挣脱嬴悝后离开了。

“什么玩意儿?还真当本王还是咸阳那个质子吗?”熊完冷笑离开。

嬴悝知道楚王这是故意说与他听,却只能当作人老耳背,听不见。

待商君猗顿髁过来时,嬴悝知晓猗顿髁曾经只是一个商贾之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商君?

秦国商君商鞅,可是秦国强盛的开创者,竟然与此等商贾低贱之人,同爵名?

嬴悝只觉得秦国受到了极大侮辱!

生意也不做了,直接带着怒火,奔赴回秦国。

秦国虎狼之军,明日必定要踏平楚国不可!

这个老家伙意气用事,并不了解上党郡秦国面临的形势,这一来一回,已经严重影响了白起的布局。

秦王这时候又怎么可能敢兵取楚国?

同时对付三晋(韩魏赵)联合已经吃力,哪有过剩兵力征楚?

秦国弊端之一,就是这些老秦人的自以为是天下无敌。

熊完在楠箫公主嘴里得到了抗秦的满足感,这才风风光光开展起了楚国历史上的第一次科举。

纸张有了,印刷术也有了,科举也是推广纸张和印刷术的完美渠道。

借着新婚的喜头,科举进行得非常顺利。

熊完拿到优秀人才的名单之时,起初并不在意。

只是阅览下来,一个名字突然跳进熊完的眼睛。

“状元是蔡泽?!!”熊完跳了起来,“哪里的蔡泽?”

科举监察官宋玉不明白熊完为什么如此激动,只是回答:“燕山人士蔡泽,稷下学宫的学生。蔡泽文章中对国富民强的定论非常新奇,与楚国发展方向契合。”

“给我把他请……不,本王亲自过去请!”熊完被这无限的惊喜震得疯疯癫癫,王袍不加身,便跑出王宫。

非楚民也是可以参加科举的,而且熊完特意拿出了景家府邸,更名为求贤居,来安置这些非郢都本地远道而来的考生。

吃住免费,还有侍女伺候。

熊完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小的简易版科举,能引来一只真贤大才。

果然意外和惊喜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只是熊完没想到,当初他在咸阳为质子的时候,求蔡泽,蔡泽都不来楚国。

如今自己登基为楚王,蔡泽不请自来。

看来蔡泽也是一个趋炎附势的算计家。

不过不要紧。

本王要的就是精于算计的大能贤才。

熊完到来求贤居之时,寻问到名为蔡泽之人,正在悦贤湖的安贤亭,与人论道。

熊完便疾步前往,也不让人通报楚王身份。

安贤亭上,一个灰袍中年男子,与一个白布麻衣中年男子,相对而坐。

灰袍男子高声而谈:“五百年来,天下强国的功臣中,只有吴越的文种、楚国的吴起、秦国的商鞅最是功高。可是这三个人功成后,都惨死无骨。细究这三个人行政,都是建功才能有余,可是安身立命的本事不足!他们的功业名垂千古,却没有大德流传,实在是憾事。”

白布麻衣男子冷哼一声,问道:“蔡兄所谓大德又是什么。”

蔡泽词锋凌利:“当然是功成身全!功成身死,是小德。无功身全,是无德。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应该功成身全,安享晚年。否则功成身死不足以谓之大德,根本不值得自效法。”

白布麻衣男子:“唐勒并不认同!大丈夫要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却以个人安危当作首虑,这算什么大德?”

白布麻衣这个穷酸男子,竟然是与宋玉、景差齐名的唐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