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焦县。

夜色当空,满月银光,春季看到如此银盘,实属难得。

焦县魏国公馆。

熊完的休憩房间。

熊完和姬满云运动结束。

二人滑腻相拥。

信陵君魏无忌派人急唤。

熊完在姬满云服侍下,穿上衣服,急匆匆踏入魏无忌房内。

魏无忌此时忧心忡忡,看到熊完却先道歉:“太子,恐怕无忌不能与你相伴入郢都了。”

熊完:“信陵君出了何事?”

魏无忌:“秦兵聚集,恐怕莺时下旬便会东出函谷关。魏国即将面临战事。无忌不得已,需回魏国主持大局。”

莺时便是三月,古人贵族喜欢文雅说法。一月初阳,二月绀香,三月莺时,四月槐序,五月鸣蜩,六月季夏,七月兰秋,八月南宫,九月霜序,十月飞阴,十一七潜,十二星回。

秦兵三月东出,必是白起东出取韩国上党郡。

魏国与秦韩两国交界。

秦国兵动,魏国确实会惴惴不安。

熊完笑道:“信陵君不必心慌。秦国东出,必是兵取韩国上党郡。”

魏无忌疑惑:“太子为何如此笃定?”

熊完:“我于咸阳,并非一无所获。”

魏无忌担忧之色并未解除:“但是我所得消息,白起欲犯之地,是魏国。”

熊完摇了摇头:“秦国绝对不敢此时兵犯魏国!”

魏无忌:“太子有何高见?”

熊完分析:“魏国虽然国力不如秦国,但是却是中原大国。自李悝变法以来,魏国人才济济,四面受敌之下,依然强盛。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熊完感觉这形容有些不给脸面。

魏无忌虽然不知道骆驼是什么动物,却也听得明白,毫无在意:“太子说的是实情,不用顾及无忌感受。”

熊完笑了笑,继续道:“相比较之下,韩国比魏国更是弱小。而且秦国兵犯魏国,函谷关外并没有据点,长线作战于魏国,秦国得不偿失。和魏国交战,并无法保证元气不伤根本的情况,战胜魏国。”

魏无忌恍然:“故而白起声东击西,让魏国草木皆兵,转攻打韩国?”

熊完:“秦兵这次东出,绝对不是覆灭韩国!必是取上党郡!”

魏无忌脸色大变,取出地图,细看之下,脸色瞬间不好了:“上党郡对于韩国,并无关紧要,反而韩国暗弱,对贫瘠的上党郡负担一切是苦苦支撑……”

熊完:“正是如此!上党郡山地险峻,河流湍急,峡谷交错,林木更是多如牛毛,整个上党郡仿佛一个封闭的关隘。如果秦国得了上党郡,则可以居高临下逼赵国腹地。这对于当今两大强国秦赵而言,实属强秦弱赵之策。上党郡本来就横跨在魏国中间,北接赵国,西接秦国。小小韩国,又怎么可能经营得起地势如此凶险的地方?对韩国而言,实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韩国必然不抵抗,即使抵抗,也不会重视,所以秦国最好攻打。”

魏无忌注视着地图,脸色凝重:“可是上党郡对于秦赵两国而言,就太重要了。赵国得上党,便是邯郸西部天然的战略屏障!完全限制秦兵东出!秦国得上党,那……”

魏无忌心惊胆战起来。

熊完点了点头,声音沉重:“秦国得上党郡,恐怕魏国、赵国、韩国,都要在秦兵铁骑脚下了。魏国被上党郡分割的土地,必被秦国吞没;赵国只能被动防守,将来国力必被拖垮;韩国更是随时可被秦国覆灭。”

上党郡的重要,秦赵两国都懂。

偏偏上党郡却是韩国的。

魏无忌目光聚集韩国京都新郑:“哎,韩王……”

此时韩王是韩桓惠王,是一条摆烂不思进取的咸鱼。

也许秦国攻打上党郡,韩桓惠王还巴不得早早送出,从上党郡解脱出来。

所以魏无忌一股无力苍白之感,无法干涉韩国政权。

熊完指着地图上的赵国邯郸:“信陵君,不如劝说上党郡守冯亭将上党郡送给赵王!”

魏无忌目光从邯郸、上党郡、咸阳三地处来回扫视,最后苦笑:“秦国强盛,赵国也不弱。上党郡给谁,魏国都不好过。”

此时秦赵两国还没有经历长平之战。

秦国和赵国之间,谁强谁弱,世说纷纭。

唯有熊完知道,此时的秦国是无愧的天下第一强国。

赵国看起来强大无比,却已经日薄西山。

熊完听出了信陵君的言外之意,熊完劝说道:“信陵君不要打上党郡的主意,上党郡给魏国,魏国守不住!反而引来秦赵两国纷争,到时候的魏国就像暴雨中的小舟,命不由己。”

魏无忌不甘心道:“无忌岂会没有自知之明?魏国……魏国……”

堂堂信陵君,眼眶含泪。

明明上党郡分割魏国,回归魏国是最好的,连成一片,却没有能力守护。

熊完道:“所以给赵国最好!让秦赵二虎相争。”

魏无忌猛然间豁然开朗:“好计策!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熊完:“不是必有一伤,定然是两败俱伤!”

魏无忌直视邯郸,又直视咸阳,然后间哈哈大笑:“好好好!”

又转视熊完,魏无忌惊讶:“太子谋国,不下楚庄王!”

熊完谦虚:“信陵君说笑了。我岂能跟我祖辈楚庄王相提并论?”

魏无忌再问:“那太子觉得魏国如何行事,在上党郡之争中利益最大?”

熊完轻轻一笑:“推波助澜,坐山观虎斗。秦国丞相范雎运用远交近攻之策,信陵君也可以此战抗秦为由,反其道行之,远近相交,初步拉拢赵国、韩国、楚国,交好复国未久的齐国。”

魏无忌:“燕国呢?”

熊完:“燕国和齐国有世仇,拉拢齐国,必拉拢不了燕国。燕国和魏国没有交界,不交恶便好。到时候信陵君声望绝对再上一层,为日后抗秦埋下便利。”

魏无忌惊叹:“好好好!我定然助太子荣登王位!魏楚两国,世代交好!”

熊完大喜:“谢过信陵君!”

魏无忌还是走了,回了魏国。

然后魏无忌暗中开始行动,劝说上党郡冯亭,游说韩国献上党郡于赵。

历史上的冯亭本就会在秦兵来犯上党郡时,直接去邯郸献上党郡。

韩桓惠王本就对上党郡厌烦:秦兵攻打上党郡,给秦国惹赵国震怒,给赵国惹秦国震怒,两边得罪不起。

冯亭私自献上党郡于赵国,反而让韩桓惠王松口气:真好!两边都没有得罪啊,那是冯亭私自所为,与我韩王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