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已经合作了太多次，所以约翰逊信心满满。
还以为老洋人会像以前一样直接答应下来，他甚至面带笑容地转身去倒了一杯酒。
“马丁，来，尝尝这瓶酒吧，来自你们加州最顶尖的酿酒师之手。”
“今天若不是你来了，我还舍不得取出来喝呢。”
看着约翰逊的笑脸，老洋人出乎意料地保持着沉默。
没有伸手去接那一杯酒，他反而是稍稍地往后退了一步。
“琼森，我的病还没彻底好转，这杯酒就不喝了吧。”
“至于你的请求嘛，我现在可能还没法直接答应下来...”
周遭的气氛陡然凝固，约翰逊端着酒杯的手也微微颤动了一下。
怕他会直接翻脸，老洋人赶忙又补充道，“琼森，我现在的处境也很不妙，对财团的掌控力大大削弱。”
“那些理事们有多难缠你是知道的。”
“有他们从中阻碍，我就算是想帮助你也没有什么办法和能力。”
“就像华国的那个成语，有心无力，你能听明白吗？”
笑容直接僵住，约翰逊缓缓地收回了递出去的那只手，脸色重又变得阴郁。
老洋人现在的处境确实不算妙，但究竟有没有到他自己说的那个程度，这个约翰逊是一直保持着怀疑态度的。
毕竟老洋人在南部财团当了近三十年的领头人，就算是现今被东北部的老财团给压制住了，但约翰逊根本就不相信他会沦落到搞不定那些个废物理事们。
所谓的难缠也只不过是一种托辞和借口。
归根到底就是不愿意帮助自己罢了。
缓缓地呼出口气，约翰逊默默地攥紧了酒杯。
是共和党的人用利益打动了这个老家伙？
又或者是休伯特私底下向这个老家伙许诺了什么？
仅仅是一瞬间约翰逊的心中就有了千万种猜疑。
但其实说句公道话，这次他还真的错怪了老洋人。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只有经历过生死才能更加懂得人生的意义。
老洋人在年轻时也曾踌躇满志，一心想着将财团发展成全美最大的那个。
但人终究还只是个人，不是一台机器。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老洋人逐渐地就有些力不从心。
现今加利福尼亚财团在全美都已经能排得上前三，更是一统整个南方，甚至还接下了不少军方所提供的军火单子。
但那又怎么样呢？再往前一步的难度可与登天相比。
遭遇了太多的挫折，老洋人的雄心壮志早已消磨得差不多了。
更别说因为如此夸张的扩张速度让他遭受了比以往还要多出数倍的暗杀和人身威胁。
滔天的财富在他躺在病床上陷入无尽黑暗的时候也没能将他给拉出来。
在阎王殿面前徘徊了一大圈，老洋人是彻底看清了现状，也逐渐萌生了想要退位让贤的心思。
既然都决定要退下去享受生活了，那又怎么可能还会想要和阴险的政客们再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就算是非要合作，那也是继任者所要考虑的事儿了，他实在是不愿再管这些肮脏事儿...
沉默了数秒，眼见着约翰逊的脸色阴晴不定，生怕他会在恼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老洋人默默地挪动身体。
在和露台的边缘保持一段安全距离的同时又尽量让自己处在周勋的视线之下。
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喷泉旁还在抽着烟的周勋有点儿哭笑不得。
人家好歹是个总统，又上任没多久，哪怕是再丧心病狂，也不大有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去谋杀一个顶级财团的现任当家人吧？
想归这样想，但见老洋人频频回头往自己这边看，为了让他安心点，周勋还是掐掉香烟站起身，并默默地往前走了几步。
余光瞥见了周勋的动作，约翰逊眯了眯眼睛，原本紧握的手掌也在瞬间松开。
“马丁，我诚恳地请你再考虑考虑。”
“我愿意以家族的名义向你承诺，所有的付出都必定会得到加倍的报答。”
老洋人皱巴着脸叹了口气。
甚至还嘟囔着轻声说了句中文。
“该死的，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揉了揉眉心再看向约翰逊时，他挤出个笑容，“我会慎重考虑的，琼森。”
“咱们先下去吧，露台上的风有些大。”
约翰逊沉下脸转过身，率先拉开玻璃门进了二楼的房间里。
待到两人走到一层半时，约翰逊半是无意半是警醒地又问了一句。
“马丁，那个周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吧？”
“若只是一个医生，恐怕是没有机会和华国的那位坐进同一辆车里。”
老洋人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假装若无其事地回过头。
“琼森，不论周是什么身份，在我的眼里他都是个挚友。”
“如果非要和其他人区分一下的话，那就是他有恩于我，且从没有主动索取过什么。”
一边观察着老洋人的表情，约翰逊一边点点头下了楼。
许是从约翰逊的表情上看出来两人的谈话并不是很愉快，楼下坐在沙发上等待着的克劳迪娅微微皱了皱眉起身上前。
“马丁，明天白宫有一场欢迎仪式，你要参加吗？”
“你要是参加的话可以和周在这里住一晚，等明早我们一起出发去白宫。”
本来就想早一点离开这个变得危险的地儿，老洋人想也没想就连连摇头表示拒绝。
“住一晚就不用了，克劳迪娅，我还打算和周在外面逛一逛，感受一下华盛顿的冬夜呢。”
“哦，对了，还得感谢你们今天的盛情招待，等我痊愈了之后肯定会邀请你们全家一起去庄园度假的。”
说罢不等约翰逊夫妇反应过来，老洋人扭头就拉着周勋快步出了客厅。
两人上了接送访客的小汽车，一溜烟地就往门口去。
看着老洋人那慌里慌张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克劳迪娅一脸愕然。
不由地转身看向约翰逊，她的眼神中便带上了一抹忧虑。
轻轻地拍了拍克劳迪娅的肩膀让她领着孩子们先上楼去，约翰逊径直招手，从阴影处喊来一个保卫。
“去查一查和马丁一起来的那个年轻人的身份。”
“还有，现在是晚七点五十分，半个小时内我要看到华国那些人的监听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