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微微一红，娄晓娥径直拍掉了周勋的那只手。
“别闹，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呢。”
“你打算怎么应付那些人？”
悻悻地把手缩了回来，周勋哧溜一下钻进被子里。
“还能怎么打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一些缩在地沟里的老鼠罢了，不用担心他们。”
“老爷子那边先不说，我二叔和三叔可都还在呢，谁敢对咱们家有小心思？”
想了想，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娄晓娥稍稍侧过身。
“狮虎搏兔亦用全力，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要不从明儿起还是让青叔跟着你吧，我又不会出门，根本用不着人保护。”
为了让她安下心，周勋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
毕竟看这模样，他要是不先应下来，怕是娄晓娥会嘀咕一整晚也说不定。
...
时间来到凌晨，大概三点左右，陆军总院的特级病房中，裴勇缓缓地睁开眼睛，嘶哑着嗓子喃喃道，“水，我要喝水。”
一旁趴着的女人被惊醒，赶忙起身去接了杯热水过来。
稍稍吹了吹，她便亲自给裴勇喂了大半杯下去。
小心翼翼地将水杯放回床头，那个女人止不住开始哽咽。
“大勇，你都睡了好几天了，快吓死我了。”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吗？”
裴勇挣扎着动了动，一不小心就扯到了伤口，剧烈的疼痛感差点儿没让他又抽过去。
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裴勇颤着嗓子问道，“我的伤怎么样了？”
“还有，医生是怎么说的？”
女人默不作声地垂下脑袋，根本就不敢看他。
愈发慌乱，裴勇忍不住拉高嗓门，“说话呀，你把头抬起来。”
“我到底怎么样了？啊？”
女人犹豫了片刻，咬咬牙便和他交了底。
“大勇，你被送来时伤势太重，手骨倒是接上了，只要不干什么重活儿应该没什么影响。”
“至于双腿....”
“医生说你的双腿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了，建议我说截掉最好。”
“我问过相熟的专家，他也是那么说的，所以我签了字，过两天就动手术。”
瞬间脑子里就变得一片空白，裴勇难以置信地瘫倒在病床上，嘴里还喃喃道。
“不可能，都是假的。”
“我不信。”
“怎么能这么对我？”
像是说服了自己般，他重新振作起来，恶狠狠地扭过头。
“赵凤娥，你这个狗娘养的贱人，是不是想害我？”
“我的腿明明还有救。”
“我不同意截肢，听明白了没？我不同意。”
完全都没想到自己累死累活地陪着他，换来的却是怀疑和辱骂，赵凤娥的脾气也上来了。
“有没有救你明儿自己去问问医生不就知道了？”
“裴勇，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娘一个人没日没夜地守着你，你不感恩就算了，还倒打一耙是吧？”
讽刺地笑了笑，赵凤娥意有所指道，“就你书房里头的那些东西，我要是有害你的心，你裴勇的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几丈高了，还能睁着眼睛在这儿跟我吵吗？啊？”
顿时语塞，裴勇的表情显得格外僵硬。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中满是恨意，“袭击我的人都抓到没？”
“是不是周勋指使的？”
赵凤娥深吸一口气搬来个凳子坐回病床边。
“袭击你的人早就抓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周勋指使的。”
“公安说那群人和周家没什么关系，林总说那些人和周家关系密切，到底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我也不知道。”
裴勇想也没想就做出了选择。
“他们肯定和周家脱不了关系。”
“对了，林家那位什么时候来的？他有没有提到要帮我讨个公道？”
赵凤娥嗤笑一声，“林家那位从头到尾就没露面，倒是他的警卫员来了一次，话也是他带给我的。”
“我托人打听过，袭击你的那群人很有背景，你想讨个公道怕是会很难。”
裴勇不以为意，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他们再有背景又能怎么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在大街上公然袭击我这个国营厂的厂长，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不被抓到就算了，人既然都被公安逮到了，那他们就逃不了责罚，有林总帮我看着呢。”
赵凤娥撇了撇嘴，也懒得再跟他争执，而是翻了个白眼径直去找了值班医生来。
裴勇醒来的消息林育容还是第二天中午才知道的。
他刚参加完会议，脸色正阴着。
突然听见裴勇醒了过来，林育容喜出望外。
饭也顾不上吃，他让司机直接把车给开到了医院里。
躺在病床上，看到林育容走进来，裴勇还颇有些感动。
说句实话，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林育容会亲自来看他。
止不住鼻酸，裴勇强撑着坐了起来。
“林总，您平日里那么忙，真不用特地跑过来看我。”
“我，我已经没事儿了。”
林育容的眼皮跳了跳，赶忙上前扶住他，还痛心疾首道，“裴同志，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我是万分痛心呐。”
“只可惜我没能帮你讨回公道，让那些个坏分子逍遥法外，实在是可恨。”
裴勇的双眼不由瞪大，死死地盯住他，“林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逍遥法外？”
摆摆手让身后的警卫去把病房门给关上，林育容沉声道，“袭击你的那群人已经被放出来了，是周勋亲自去将他们给保出来的。”
裴勇顿时感觉到了万分憋屈，“凭啥呀？他周勋凭啥保人出来？”
“我不服。”
“林总，您得帮帮我。”
“我咽不下这口气。”
林育容故作为难地长叹一声。
“这口气我也咽不下，但有什么办法呢？”
“上午我去开了个短会，那位提起了这件事儿，我听他的口气，应该是不准备严惩来着。”
“周家有那位护着，做事儿向来不讲规矩，我早就心有不满，可又能怎么办呢？”
“胳膊实在是拧不过大腿呀。”
顿感无力，裴勇失魂落魄地靠回床头，“那我这顿打就白挨了？”
“今儿医生还给我说建议两条腿全部都截掉...”
缓缓地走到窗前，背对着病床看向外边，林育容的嘴角微微勾起。
“是不是白挨的打那就得看你自己了。”
“我有个法子倒是可以帮你出一口恶气，治一治那些坏分子。”
“就是不知道你的胆儿够不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