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胖崽子还不知道有人在念叨自己。
她正喜滋滋地盘着两条小短腿坐在沙发上欣赏着周勋给她的礼物呢。
那是一块土豪金颜色的小手表，就连表带也是金光闪闪的那种。
这是她今天担任面试考官的奖励。
当然，除去胖崽子，张茵茵和另外的两个男娃也有礼物。
张茵茵的礼物和胖崽子一样，也是块儿手表，只不过颜色换成了正常女娃会喜欢的粉色。
至于两个男娃，他们对手表不感兴趣，两个人都要的是机械厂才生产出来的小轮自行车。
眼见着胖崽子臭美地举着手在屋里跑来跑去，娄晓娥忍不住掐了周勋一记。
“你也太宠着她了，这么丑的玩意儿也能鼓挠出来。”
“金闪闪的，也忒俗气了。”
顺势捉住娄晓娥的手，周勋笑得露出一嘴大白牙。
“媳妇儿，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咱们家熊熊的审美太超前了？”
“别看金色俗，再往后几十年，说不定这种颜色也会慢慢流行起来呢。”
娄晓娥可不信这茬，撇了撇嘴没有接他的话。
倒是一旁的周老爷子笑眯眯道，“金色也不错嘛，我就挺喜欢的。”
“对了，你们厂最近都在琢磨这些小玩意儿吗？”
“对呀”周勋点点头，“爷爷，这些个小玩意儿虽然不起眼，但里头的利润可高着呢。”
“之前不是和您说过要我们厂造电视机吗？上头没钱补贴我们，只能想办法靠这些个小玩意儿挣一笔钱出来了。”
听周勋这么说，老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太乐观了？手表可不是必需品，售卖的利润能够支撑你们造电视机吗？”
“要是很为难的话倒不如再等等，等到海外那批货款打过来了再考虑是不是要着手开始研究电视机。”
嘿嘿一笑，周勋招了招手将胖崽子喊到身边。
从胖崽子肉嘟嘟的小手上解下手表往周老子面前递了递，他神神秘秘道，“您看看这块表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吧。”
接过那块手表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老爷子颇为吃惊。
“这表怎么有些怪怪的？”
“不用上发条吗？”
“重量也不太对劲。”
早就猜到他会是这反应，周勋咧咧嘴，“爷爷，这表和我们厂之前生产的机械表不一样，它是块指针式电子表，石英壳子，我们厂目前攻坚的产品之一，里头的芯片原型是青叔从荷兰那边带回来的，我给改进了一点点。”
“虽然目前还没有到能立马开始生产的地步，但也快了，只要工人们操作熟练点，提高压焊的成功率，估摸着下个月就能开始试生产。”
“和机械表比，这玩意儿最大的优势就是可是完全可以流水线操作，量产化更方便。”
经常和周勋谈这些方面的问题，老爷子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既然量产化更方便，那这表的生产成本也会更低，对吧？”
“bingo”周勋打了个响指，“这表的生产成本我算了一下，只要两块钱左右。”
“您想想，上头的下一步动作就是取消各种票据，到时候我这电子表横空出世，一枚只卖十块，市场上会是个什么反应？”
“如此低廉的价格，样式看上去依旧美观，甚至走时的误差也更小，还不用总是上发条...”
倒抽一口凉气，周老爷子不由地揪紧了自己的胡须。
“成本竟能低廉到这种程度吗？”
“如果是别人自然不可能”周勋耸耸肩，“我算的成本价没有叠加芯片的研发成本和我改进的技术投入。”
“若是从无到有自己制造新型芯片的话，成本肯定不可能压到这么低，单单是研发成本估摸着就在三千万往上了。”
周老爷子咽了咽口水。
老实说，他现在就已经能想象到这块表到时候会卖得有多火爆了。
要知道之前一枚机械表哪怕是最便宜的那种也要四十块往上，就这也还有一大堆人眼巴巴地盯着。
等取消了各种票据之后，十块钱一枚的电子表估计要杀疯。
本来不舍得掏钱买的人怕是也忍不住要入手一块。
毕竟这可是手表哇，大冬天戴着都要撸起棉衣袖子来给别人看的玩意儿。
深吸一口气，周老爷子捏了捏眉心。
“这些个国营厂碰到你是真真的倒了霉。”
\"要不你把这电子表的技术和第一钟表厂共享一下吧，让他们掏钱也可以，你裴伯伯是自己人，他挺难的，就等着取缔票据挣点儿钱给工人们加薪呢。”
“之前你们厂那机械表的事儿他没有找我诉苦，但这电子表一出来，他指定是要上门找我哭诉的。”
笑了笑，周勋点点头。
“那您给他去个电话呗，让他明儿去我们厂找我。”
“技术共享就算了，但授权还是可以考虑的，只要他有诚意我肯定不会藏私。”
“最近我们厂也在和轧钢厂谈授权呢。”
周老爷子微微颔首就起身进书房打电话去了。
也没想瞒着，他直接把电子表的事儿摊开给裴勇说了说。
作为钟表行业的老人，听完了周老爷子的描述，裴勇顿时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翻来覆去一夜未睡，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顶着个黑眼圈匆匆忙忙地等在了周勋办公室门口。
巧的是裴勇还不是到的最早的那个，比他更早的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杨厂长，至于另外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他不认识。
揉巴揉巴脸走上前和杨厂长打了个招呼，裴勇摸出烟盒来。
递了一支给杨厂长，他瞟了瞟那中年人低声问道，“老杨，他是哪个厂的？怎么之前我没见过他呢？”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杨厂长摸出火机把烟点上，然后扯着裴勇到了窗口边。
“我问过了，那人是天津来的，有线电一厂的，你知道电视机不？就他们厂生产出来的。”
长舒了口气，裴勇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只要不是手表厂就好，电视机什么的都和自己没关系。
一边抽着烟，裴勇一边忍不住和杨厂长吐槽了起来。
“老杨，你说说小周这脑子是咋长的？还有，他手底下那些个人怎么就那么能呢？”
“奇思妙想一套接一套就算了，还每次都弄出了成果来，真是操蛋。”
颇有些同感，杨厂长戚戚然地昂起头吐了个烟圈。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老裴啊，咱们都是普通人，没必要去和怪物比。”
“对了，今儿你来是为了啥？机械表吗？”
裴勇忧伤地抬头看天。
“若只是机械表我还来个屁啊，我们厂的表主打的就是便宜，和他们厂那表都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顿时就有些疑惑，杨厂长嗖地转过头，“不是机械表那是什么？有新玩意儿？”
默默地点了点头，裴勇幽幽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老杨，你听说过成本价两块钱一枚的手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