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老人们都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主座上的那位才沉声道,“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
“就算要转变的话也需要足够的时间,要想一下子转变战略方向太难了,操之过急是会出大乱子的。”
周勋微微颔首,“老爷子,我只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罢了。”
“到底是可行还是不可行,亦或是具体要怎么转变还得您拿主意。”
“我反正是无条件支持您的任何决定。”
老人噎了一下。
虚虚地指了指周勋,他笑骂道,“你小子就是喜欢耍滑头。”
“接下那个病人就分明是逼着我们转舵,还把话说得这么好听。”
“要不是因为熊熊在,我高低得抽你两鞭子。”
周勋嘿嘿一笑,“老爷子,您这就过分了啊。”
“虽然激进了点儿,但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嘛。”
捂住胸膛,他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再说了,这次我去广交会可是立了大功的。”
“您不奖励我就算了,还要抽我鞭子,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我这心呐,就像您院儿里那缸水,拔凉拔凉的,就差没结上冰了。”
在座的老爷子们都被周勋这搞怪的模样给逗笑了,一时间屋里的气氛逐渐缓和,再不再像之前那么严肃。
斜了他一眼,老人嗤笑一声坐到胖崽子边上。
拧了拧胖崽子肉肉的小脸蛋,老人抱起她掂了掂。
“嚯,小胖子,你好像又重了啊。”
“看来这次跟着你爸爸去广交会玩得很开心嘛。”
“是不是天天都要吃一大堆零食呀?”
胖崽子眨巴眨巴眼睛有点心虚。
“才没有,我爸爸很忙的,熊熊,熊熊每天都要陪爸爸工作到很晚很晚,根本没有时间去玩哒。”
“而且爸爸工作超认真的喔,都不陪我聊天儿,要是不吃零食的话我就睡着了。”
“要是我睡着了的话,那爸爸一个人工作多可怜呀,方文叔叔又不陪他。”
靠在老人怀里,胖崽子撇了撇嘴,语气很是不满。
“老爷爷,我给你说喔,方文叔叔每天都睡很早很早,什么活儿都不干,吃得还多,他才重了呢。”
“你不应该抽我爸爸鞭子,应该抽方文叔叔哒。”
“就连小郑姐姐都说他是饭桶呢。”
老人皱了皱眉。
方文叔叔?小胖子说的应该是李老家的大孙子吧?
那小子确实有点纨绔子弟的味道。
看来得给他找点儿事做磨一磨性子了。
不然的话,这样下去可不行。
心思急转,老人轻笑一声,“行,那就不罚你爸爸,罚你方文叔叔,好不好?”
胖崽子挠挠头,“罚方文叔叔肯定是可以的呀。”
“但是我爸爸的奖励也不能少哒。”
“我爷爷说过的,功过是非赏罚分明才能服众。”
老人乐了。
轻轻地敲了敲胖崽子的脑门,他笑道,“好好好,你都这么说了,那为了服众我也只能好好想一想该给你爸爸什么奖励了。”
胖崽子双眼放光,用力地点了点头,还得意洋洋地朝着周勋呲了呲牙。
老人非但不生气,反而扭过头很是认真地问道,“周小子,商务部发来的文件我还没看。”
“你给我们仔细讲讲吧,我也挺好奇你在广交会到底拉了多少单子下来。”
“还有四九城里头那些个厂,他们的经营情况怎么样?”
周勋早有准备,点点头就从随身拎着的包里摸出厚厚一沓文件。
也没刻意隐瞒什么,他径直从火车上签下的第一笔订单开始说起。
每说完一笔订单的详细情况,周勋就把合同放在老人面前的茶几上给他过目。
整整花了一个多钟头,等讲完之后他已经是口干舌燥了。
招招手让人给周勋续了杯热水,老人看着面前厚厚的一沓合同,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你小子的脑袋确实好使,在机械厂待着是不是太浪费了。”
“考不考虑到商务部任职?”
“这次你的成绩这么亮眼,想来也没人能挑出什么错。”
去商务部?周勋想也没想就直摇头。
“老爷子,您别开玩笑了,我只想自自在在地当个厂长,可不想去商务部。”
“真要是去了商务部,那又要忙得像个陀螺一样。”
“我媳妇儿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呢,等熊熊和我媳妇儿肚子里那个长大了我再去商务部倒还可以。”
“现在真不行。”
看他态度很是坚决,老人眼里露出一抹失望。
“周老,您看...”
心知是想让自己劝一劝,周老爷子苦笑着摇摇头。
“主席,您就别为难我了。”
“这小子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事儿从来都是自己做决定,我和他爸妈是真管不了。”
“就算强逼着他去了商务部,只怕也是看看报纸混日子,根本就不会干活儿的。”
“商务部那群人都知道他,也不敢管他,还不如让他继续留在机械厂呢。”
“至少还会干点儿活不是?”
老人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反正话也没说死,或许后头还会有变数也说不定。
意兴阑珊地把合同还到周勋手里,他无奈道。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的话,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忙活了这么久,跑来跑去的,想来也很辛苦。”
“这样吧,我给你放三天假,等你休息好就可以交接了,工业部那边我会打招呼的。”
周勋松了口气,“老爷子,您放心,我在机械厂也一样可以为国家做贡献嘛。”
“还是我跟您说的那句话,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不论是什么时候,又或者是要解决什么麻烦,您尽管吩咐我就好了。”
“我这人虽然懒,但是全才,只要找上了我,再麻烦的事儿我也愿意去试一试。”
老人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你这话我记住了。”
“已经很晚了,你和周老就先回去吧。”
“还有你,小胖子,可要好好学习啊,只要你考得好,太爷爷有大把的奖励给你。”
胖崽子认真地点着小脑袋,肉肉的拳头也举了起来。
“我会哒,熊熊也要跟爸爸一样,挣好多好多的钱,让大家伙儿都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