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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确实不想离开他?
郎栎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耳朵里嗡嗡的。
美梦成真所带来的飘飘然,似是一脚踩进云朵,差点没站稳,跌进积雪当中。
他不得不停住脚步,在原地稍作调整,说话的语气也跟着飘忽起来,变得磕磕绊绊。
“好、好的,我知晓了……”
“哥哥,你怎么啦?”
涂聿还是头一回听到雪狼哥哥磕巴,往常唯有他会这样,“有点呆呆的!”
兔兔忍不住抬起毛绒小爪爪,捂住自己的三瓣嘴。
他试图挡住笑声,却还是“咯咯咯”地笑起来,没能稳住身形,一下子跌回狼背上。
“呆就呆,想笑就笑,没关系。”
郎栎对小家伙向来没招,内心唯余一片柔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宝宝,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短短的小脚一阵乱蹬,小胖团想要重新坐起身来,倒是没能成功。
笨宝只好放弃挣扎,默默地翻了一圈,趴在白狼的背上不动了。
涂聿抬爪挠挠粉嫩的小耳朵,自顾自地思考了一会儿,才道:
“是不是因为哥哥太爱我啦?”
“是啊。”
郎栎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没有告诉小兔子的是——
哪怕兔宝会跟着赤狐母亲一起走,他也会跟上去,大不了重盖一间木屋便是。
至于其余的雪兔、狐狸看到他,会不会吓死?
那就不在郎栎考虑的范围内了。
好不容易平复好动荡的心情。
雪色巨狼再次迈开步伐,继续去寻找留有兔兔气息的土洞。
得到雪狼哥哥肯定的答复,兔兔球颇为得意地扬起小脑袋。
头顶的兔耳摇来晃去的。
嘿嘿~
哥哥似乎离不开他呢!
一上午,郎栎走走停停,期间投喂贪甜的小兔子好几回。
直到天色渐暗,他倏地停下来,察觉到极为熟悉的气息。
并不算多么浓郁。
仅有一点点的残留。
狼王磅礴的灵力再次派上用场,狂风一卷,覆盖在洞穴外沿的雪层即刻被吹飞。
金黄色的狼瞳盯着那窄小的洞口看了一会儿,确认其中空无一物,没有藏匿着的灵兽。
“小宝,到了。”
郎栎温声开口,唤醒那只“吃饱了就迷迷糊糊要睡觉”的娇娇兔。
“这个洞口太小,我进不去,就在外边等你好不好?”
涂聿先是茫然地睁眼,扭头瞟了一眼那个黑黝黝的土洞。
他迟钝地发呆,然后猛地反应过来,“哦哦哦——那我要下来!”
小兔子踩着雪狼宽厚的爪垫,落地时,止不住冲势,跌了一跤。
胖嘟嘟的小身子一扭,他正要爬起来,颈间忽地亮起一道莹白色的光芒。
“这是……什么呀?”
涂聿愣住了,抬起小爪爪去碰,触感温润,是球状的东西。
郎栎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眸色愈深,有了几分猜想。
“这可能是你母亲留下来的。”
“啊?”
涂聿更加震惊,满是不解地反问,“哥哥,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呀?”
白光逐渐消散,小兔子颈部的位置,显露出一串褐色的檀木珠串。
散发出清新的檀木香气。
这回不用郎栎再开口,涂聿已然回想起某些事情,当即伸爪一挥。
“这个味道,还有珠串——我记得哥哥的脖子上也有!”
“对,我母亲是一只白獒,这是她留给我的唯一一件物品。”
说话间,白狼的颈项间也有一道白芒闪过,一颗颗木珠串在一起。
郎栎想了想,认真地解释道:
“我从未见过她,但是檀木珠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到亲近。”
“我都不知道……”
涂聿抓住圆润的小珠子,下意识地拨弄着,神色空茫,呐呐道:
“原来母亲一直都有在保护我?”
郎栎凝眸思索片刻。
曾经困扰许久、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他的领地笼罩着一层灵力屏障。
只要踏进领域一步,灵力低微的灵兽会被结界当场诛杀、灰飞烟灭,根本不需要狼王本尊出手。
小兔子那么孱弱,不堪一击。
当初却能突破牢固的灵力结界,安然无恙地躺在地上安睡。
如今仔细一想,竟然是小家伙的母亲在默默地庇护着他。
尽管如此,郎栎还是无法原谅她把兔兔丢下不管的事情。
郎栎悉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兔宝。
又伸出宽厚的狼爪,小心翼翼地摸摸那粉嫩的兔耳,以示安慰。
涂聿沉默良久,脑海中一片空白,这段时间以来的认知都被冲垮了。
过去的他很少被夸奖,母亲离开后,他不断地怀疑自己,越发不安。
如果不是遇见了尊重他、爱护他的雪狼哥哥,或许……
他还会继续在雪地里奔波,孤独又无助地,寻求一个永远得不到的回答。
涂聿恍惚地眨眨眼,看向那熟悉又陌生的洞口,小声道:
“哥哥,我想进去看一下。”
白狼温柔地轻推那颗溜圆的小毛球,含笑回应:
“乖宝去吧,我等你。”
兔兔球慢吞吞地钻进去。
洞内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更找不到母亲活动的踪迹。
涂聿斟酌须臾,用小爪子握住一颗小木珠,试探性地捏了捏。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角落里亮起灼眼的莹白色的光芒。
小兔子立刻扑过去,伸爪触摸,却碰到了另一颗更大的檀木珠。
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珠子登时化作一道弧光,隐没至他的身体里。
涂聿懵懵地看向自己的小爪,心口莫名发闷,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
也许他永远见不到母亲了。
兔兔爬出洞穴,一眼看到那头守候在外边的白狼,主动伸出爪爪。
“哥哥,那我们回家吧。”
郎栎本是在警戒四周,捕捉到小家伙的身影之后,锐利的眼神蓦然变得柔和。
“好,都听我们宝贝的。”
趴在狼背上,浑身紧绷的涂聿逐渐放松下来,做了一个梦。
那时送出去的小花被母亲的大尾巴打落,变得残破不堪,不复原有的艳丽。
“我同族的幼崽刚出生没多久就能够炼化灵力了,为什么你不行呢?”
“你就知道玩这些,有什么意思呢?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不要再玩了!”
伤人的话在涂聿的耳边一闪而逝,紧接着切换到下一个截然不同的画面。
母亲用她那巨大的红棕色尾巴,严严实实地卷住他,再将他放回窝里。
涂聿听见一声悠长的叹息:
“涂聿,你该长大了。即使是我,也没办法一辈子保护你。”
兔兔无意识地蜷缩起小小的身体,把小脑袋埋入爪垫之下。
他紧闭双眼,在心里说一句,“母亲,现在的我也有被你好好保护呀……”
这回背负着兔兔球返程,白狼的脚步都控制不住地加快许多。
他的心情格外愉悦,夹杂着些许迫切,想要快点回到家里。
他们的家。
兔兔愿意跟他回家。
从未有过的激动与兴奋,占据着一整个大脑,压在心底的旖旎念头逐一冒出来。
看似平静的海面,实则暗流涌动,翻卷出深邃的漩涡,等待着吞噬猎物。
郎栎思绪乱飞,注意力完全没放在赶路上面,险些一头撞上前方的大树。
他猛地停顿住,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脚步一拐,重新踏上正路。
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声自后背传来,圆滚滚的毛绒球显然睡得很熟。
雪狼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倏然间变得安定下来。
他应该要感到知足。
并珍惜往后的每一天。
体型庞大的狼并没有刻意奔跑,耗费大半日才回到小木屋……
不,扩建后的大木屋门口。
雪狼抬起爪子推开屋门,小声地呼唤娇气包:
“宝宝,我们到家了。”
“唔……”
小胖球慢吞吞地应声。
涂聿尚且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伸出两只小爪“洗脸”。
他先是搓搓自己的小耳朵,又擦擦毛乎乎的小脸蛋。
一双绯红的眼眸晕染着澄澈的水光,卷翘的眼睫随着眨眼而轻颤起来。
兔兔慢半拍地掀起眼帘,看向周围,映入眼帘的是一堆颜色鲜艳、样式繁复的纱裙。
他压根没见过!
也没有穿过的那种!
木头地板上不止放着一个木箱,还有装满晶亮宝石、零碎小玩件的箱子。
兔兔球呆愣住,差点看花了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哥哥,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呀?”
郎栎:“?”
这是哪里来的笨宝。
嗯,不管是从哪儿来的……
往后都是他家的宝贝了。
心旌荡漾之余,郎栎还得保持镇定,跟迷糊蛋解释:
“小宝,这些都是给你买的。前段时间在你睡着以后,我去了几趟万灵镇,想给你带点礼物回来。
“我没有挑选太过新奇的小玩物,怕你玩不明白,不喜欢。裙子和珠串之类的,我就整箱买了。木屋扩建,有的是空间来存放。”
万灵镇上用来交易的“货币”并非是真的金银,而是用灵力化成的檀木珠。
对于大多数灵兽而言,能够提升自身实力的东西才是最有价值的。
而檀木珠,强大且好战的雪狼想有多少就有多少。
如今,拿来兑换哄崽开心的物品正合适。
涂聿是一只贪玩又喜欢花花绿绿物件的兔兔,当然是高兴得不行。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两只小爪扣在一起,抠抠爪心又抠抠爪背。
“哥哥对我这么好,可是……我、我没有东西能给你。”
小兔子想起自己无法炼化灵力,更别说凝炼出檀木珠去买礼物了。
白狼适时迈步离开这个兔兔专属的“宝库”,前往一个面积更大的房间。
屋内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宽阔的床榻,若是兔宝想从这头翻滚到另一头,都得耗费不少功夫。
“宝宝,谁跟你说,你没有‘东西’能给我的?”
一道不算灼眼的白光闪过,雪色巨狼顷刻间变作身量高挑的男人。
被凶兽按住的时候该怎么逃?
涂聿根本想不出答案。
他和哥哥的体型差太大,所具有的力量也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能做些什么呢?
好像只能吚吚呜呜地接受。
男人单手捧着圆嘟嘟的毛绒球,倾身靠过去,亲了亲那团可爱的小尾巴。
“小宝,你不会的我可以教你。你答应过我的,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敏感至极的小兔球不由得颤抖起来,在被男人放到床榻上的那一刻——
猛然间变成纤弱的少年。
“宝宝,放松点。”
涂聿感觉到男人的大手落在自己的腰间,一下又一下地按揉。
“拧着劲你会难受。”
可小兔子如何能放松下来?
哥哥想要更进一步地“欺负”他,不止是用手心与唇舌,他心底萌生出些许期待和担忧。
涂聿期待于崭新的、从未经历过的快乐,不知翻涌的浪潮会带来何种体验。
也担忧于自己会体力不支,快感若是超出能够承受的范围,突破极限,恐怕神魂都要被击溃。
涂聿又反手想去拍可恶的哥哥,却无意中碰到某个存在感极强的物什。
他立时瞪圆漂亮的大眼睛,虚虚地握了一下,被吓到。
少年蜷缩起两条又细又白的腿,一点点朝后边蹭去,想要脱离出男人所掌控的领域。
然而下一瞬就被大手揽住细腰,重新抱回原处,再也动弹不得。
“乖乖,你在怕什么?”
郎栎自然能看出兔兔的“惊恐”来源于何处,轻抚他的腰窝,温声安抚道:
“这玩意儿用不上的,是我来伺候你,不会让你疼,别怕。”
涂聿抿了抿艳红的唇,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支支吾吾半晌,到底还是羞于开口。
他想说的是,哥哥看起来真的是一头很猛很猛的野兽,自己多半也抗不住所谓的“伺候”呀……
郎栎取过事先准备好的灵植,碾碎后将丰沛的汁水喂进小兔子的嘴里。
“小宝别哭了,尚未正式开始你就哭成这样,我真的会担心你虚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