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过关山【完结】>第180章 祝赞

  粮仓被刺探的消息突传之时, 赵或正和将领们整顿军备。

  粮仓位于边陲镇附近,这次负责军粮押送的主力来自主营,正是运送途中遇到外敌的刺探。

  得知外敌中了陷阱落网, 冯奇下令命人将刺探之人扣押, 迅速封锁消息送回到营地里。

  营地辎重被赵或用作诱饵, 庞大的辎重需分批运送,府兵接二连三押送,久而久之必然引起外敌的注意, 刺探之人也随着跟踪至粮仓。

  赵或设此诱饵并非只冲着黑蛇部人,所以钓上谁都无所谓, 他要的只是通风报信之人。

  人被押到主营时, 沈凭正从后备营回来, 今日李冠抵达营地后, 快速交接莫笑回了越州城,此刻李冠正随在他的身侧。

  听见吵闹声, 沈凭穿过呼啸风雪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远远看见赵或阔步朝收押地而去。

  李冠呢喃道:“那不是主子吗?”

  赵或耳力敏锐,听见声音时回头, 恰好对视上沈凭的目光。

  两人隔空相望, 他示意冯奇带人先行, 自己折身朝着沈凭而来。

  赵或见李冠时问道:“越州城可有情况?”

  李冠行礼后摇头说:“暂无大碍,如今潘淋漓正向户房要钱买粮。”

  得知一切安好, 赵或便也放下心,随后把沈凭牵起, 发觉他的双手冰冷, 一边捂热一边叮嘱道:“外头天冷, 今日又下雪, 回营帐里烤火吧。”

  沈凭道:“无妨,今日画秋来了信,也顺便出来走走。”

  两人站在鹅绒大雪中,雪花落在沈凭的发丝上,赵或忙解下大氅给他披着,为他戴上氅帽。

  远处听见有人高喊赵或,沈凭接着问道:“出了何事?”

  赵或回头一看,干脆拉着他往收押地去,“抓到几个崇阳部的人,我带你去瞧瞧。”

  收押地其实就是几个大棚,平日会放着一些杂物在里头,四周还有几个兽笼,抓来的人全部关押进兽笼里,唯有一人是单独拎出来关着。

  众人围在四周,兽笼中人就像是供人观赏的玩物。

  赵或来时,府兵朝两侧分流,给他和沈凭行至兽笼前方,冯奇等人为首而站,似乎正讨论如何审讯。

  见到赵或出现时,他们连忙行礼道:“殿下,大公子。”

  沈凭颔首走上前,视线顺着面前偌大的兽笼看去,在对视上笼中那俊美的青年时,神情蓦然一顿。

  赵或因牵着他,能感觉到他掌心抓紧,转头看去,朝沈凭问道:“怎么了?”

  沈凭打量着兽笼中人,略有走神,思绪被扯回边陲镇遭黑手之时,那会儿正是这名牵马的青年站在远处,目睹着他们和黑蛇部人交锋。

  他抬首看向赵或,眼中思绪复杂。

  赵或见状皱眉,随后看向冯奇问道:“审出什么了?”

  冯奇回道:“回殿下,此人名唤祝赞,是崇阳部首领之子。”

  沈凭藏在帷帽下,再度看向祝赞,就在此时,祝赞也朝他投来视线。

  祝赞肤色偏黑,长相出众,眼神颇有几分阴鸷,身型高挑,眼珠极黑,两侧各有一条发辫随马尾扎起,双眼如捕食的毒蛇,既叫人看得入迷,又生怕他下一刻会扑上前生吞自己。

  相比赵或难驯服张牙舞爪的野性,祝赞有着常年潜伏暗处不合群的阴郁。

  他抬头和沈凭对视间,眼中不似打量,更像是调侃,如锁定猎物的神情,让沈凭感觉不适,微微蹙起眉梢。

  直到祝赞的视线中闯入另一张脸庞,眼底的调侃逐渐化作成挑衅。

  赵或把沈凭挡了个严实,他睨着兽笼里的祝赞,仿佛盘踞的领地被人踩在脸上入侵,令他很是不悦。

  极具压迫性的气场在他们对视瞬间炸开,四周的气氛莫名变得诡异起来。

  一旁的李冠意识到主子动怒,连忙给众人递眼神示意离开,转眼间,兽笼四周只剩寥寥数人。

  赵或居高临下盯着祝赞,不善道:“看够了么?”

  祝赞闻言一笑,收回视线时,眼底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心惊。

  方才他好奇去打量沈凭,不仅是出于对那张脸颊产生的好感,更多是沈凭和赵或十指相扣的那双手。

  他在边陲镇初见沈凭时就在想,站在一只狐狸身边的会是什么。

  当不速之客出现在眼前后,他看到赵或身上不止带着杀气,还有足够让人望而却步的占有欲。

  赵或有着与生俱来的威慑力,哪怕他一言不发,旁人都难以忽略他的存在。

  如潜伏在山间的风,狂躁而凶猛,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祝赞方才与他对视间,很清楚自己的选择没错,但同时也为此感到后怕。

  原来圈养狐狸的是一头猛兽。

  见他安分后,赵或才冷冷哼了声,随后偏头看向冯奇道:“找人盯着,本王倒要看看,这些人要搞什么花样。”

  他扣紧沈凭的手转身,朝着营帐中回去。

  祝赞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消失眼底,最后阖眼靠坐回兽笼里歇息。

  回到营帐后,沈凭把江州的来信拆开,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感觉到四周的气压低得很。

  沈凭快速扫了眼书信的内容,随后搁置一旁,转头寻赵或的身影,发现他在炭盆边上抱腿而坐,捯饬炭火生着闷气。

  见状,沈凭轻轻一笑,搁下书信放轻脚步朝他走去。

  “不开心了?”他负手走到一侧蹲下,歪着脑袋瞅着赵或。

  赵或冷若冰霜拱火,憋着气摇头,“没有。”

  沈凭挑眉,“哦——”

  他将声音拉长,莫名其妙接着说:“那我不开心了。”

  赵或立刻看去,丢下铁锹看他,迷惑问道:“哥哥为何不开心?”

  沈凭抬手捏着他的脸颊,拉近到眼前,带笑说道:“因为有人不抱我,只在这玩火。”

  赵或微微愣住,下一刻将人抓住,翻滚到氍毹上,不仅用力抱着,还发狠似地亲着。

  直到将沈凭吻得满脸通红,险些喘不上气时,才终于舍得放开,用手掌托着沈凭的后脑勺,委屈的视线乱扫,每一处都不舍得落下。

  “好烦。”有人觊觎他的幸仁。

  沈凭搂着他的脖颈,轻声笑道:“那如何是好,不如我和你形影不离,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赵或撇了撇嘴,随着一个翻身,把沈凭放在自己身上趴着,自己则仰视着身上的人。

  他一手搂着沈凭的腰,一手枕在脑后,非常不快道:“治标不治本。”

  “谁说的?”沈凭双手交叠在他胸膛上,下颚抵着手背,满眼笑意看他,“我出门时,你给我写几个字标记一下就好了。”

  赵或狐疑看他,“何字?”

  沈凭抬起指尖敲了敲脸颊,“在这写上‘赵惊临妻’不就好了吗?”

  赵或的脑袋倏地一片空白,顿时感觉头脑发热,又别扭又娇羞,但嘴角的笑是一点都没压住。

  最后他受不住沈凭狡黠的打量,双手把面前的脸捧着,迫不及待吻了上去。

  不怪别人,这样狡猾的狐狸,任谁都扛不住。

  折腾了一番沈凭,赵或趁着人睡着后,随意披了件衣袍走出营帐,朝着收押地而去。

  他身上还有未消的咬痕和抓痕,虽没被遮住,但深更半夜也瞧不清楚。

  祝赞察觉到他的到来,只是蜷在兽笼里,并不似白日那般挑衅。

  赵或来时从李冠的禀报中了解此人,不欲和他打太极,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你想要统一北越山外的边陲,你觉得,普洛能如你所愿吗?”

  祝赞闻言时双眸睁大,倏地转头朝他看去,皱眉道:“你如何得知......”

  “你父亲死在普洛的手里,你打着抢粮的旗子,实则深入虎穴,不是为了谈判又是什么?”赵或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祝赞缓缓坐直身,盘腿在兽笼里,再也不去遮掩自己的戾气,双眼布满恨意盯着这座铁笼。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隐忍着心底的愤怒,咬牙道:“部族不需要这样的首领,这种人渣能坐高位,我为何不能坐。”

  当他看见父亲只剩头颅归来时,他对普洛多年的恨意彻底爆发,若非部族中人还要生存,他甚至想提刀去屠杀黑蛇部。

  赵或道:“你想做王没问题,本王还能助你一臂之力,但有一事你要如实招来。”

  祝赞并未放下戒备,但在这句话中稍作思索,随后看向他道:“你说。”

  赵或道:“崇阳部为何不归附黑蛇部?”

  话落,只见祝赞收回目光,沉吟半晌后才道:“我们不想打架。”

  当年越州战事平定,他们被魏军驱赶出北越山外,后来部族里四分五裂,大家为了生存开始圈地。

  可毕竟是战后,莫说粮食稀缺,就连生存的工具都难寻。

  那时候的祝赞还年幼,但胜在有张好看的脸,藏在边陲镇里摸爬滚打,跟着父亲在两地摸索出一些生存的门道,开始做互市的买卖,借着府兵的势力避开同族的迫害。

  当初历经战争,他内心对大魏人没有任何好感。

  直到他和父亲被大魏百姓藏了起来,避开府兵对黑市买卖的排查,他才对大魏人慢慢有所改观,部族也选择边陲镇附近落脚。

  可惜好景不长,部族内部的掠夺从未停息,黑蛇部也随之崛起,对他们这些小部族连番打压掠杀,其行为举止让众多部族怀恨在心,却碍于实力悬殊,他们面对欺压只能忍气吞声。

  崇阳部中有很多大魏女子,他们多次对归附黑蛇部一事避而不谈,得知黑蛇部去挑衅大魏时,众人恨不得黑蛇部自食其果。

  不料黑蛇部却以族人性命要挟,要他们在边陲镇充当商人的同时,还要为其通风报信,最终才落得如此下场。

  赵或凝视他久久,问道:“若本王放了你,那你如何让普洛相信粮仓一事?”

  祝赞思索须臾,缓缓抬头朝他看去,阴沉的双眸带笑,盯着他道:“你把我打残就够了。”

  大雪压断树枝,天地一色,万物沉睡。

  赵或带着祝赞的要求回主营帐,众人得知此事后,不由怀疑祝赞是否设陷。

  对此包括沈凭也所怀疑,但赵或始终未见定夺,反而做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决定。

  撤去对祝赞的看守。

  无人知晓赵或在想什么,之后接连数日,祝赞在营地中潇洒自在,平日就连沈凭前去办事途中,都能瞧见他在雪地上赛马。

  不日前,沈凭收到苏尝玉递来的消息,皆是有关钱粮的调动,如今各州的粮食储备基本足够过冬,所以他需回信给江州,让他们先藏好自身,切莫让魏都的人发现行踪。

  营地粮食储备到位,只待边陲镇的巷战,沈凭虽未参与其中,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这场战事却愈发提心吊胆。

  今日送信给驿使后,他折身往营帐回去时,意外被一匹高大的骏马拦了去路。

  眼下能在营地这般胡闹的,除了祝赞并无旁人。

  咆哮的风声自北越山吹来,沈凭身披氅衣立于冰天雪地,青丝与寒风交缠飞舞。

  他缓缓抬首,看向面前勒马的青年。

  恍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初见赵或的画面。

  只可惜,眼前之人的眉宇,远不及赵或的英姿。

  沈凭思忖着外族的称呼,道:“不知小可汗有何事呢?”

  祝赞一听这称呼,顿时放声大笑,骑马绕着沈凭道:“我哪能担当得起此称呼,如今部族中,能被光明正大称呼可汗的,只有那个人。”

  提到普洛,他的眼中便能瞧见憎恨。

  沈凭眉梢微挑,垂眼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让路吧,祝赞。”

  祝赞的神色顿了顿,转眼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故意将马停在沈凭的面前,轻松翻身,动作干净利落,跃停身前时负手弯腰,朝沈凭压去些许。

  “不想让路。”他语气充满调戏,再配上这张俊美的脸颊,难怪能让人怦然心动,“先前在镇上看到你用刀,那姿态实在让我一见钟情,所以想请你手把手教我。”

  沈凭噙着的笑意不达眼底,疏离之意尤为明显。

  他认真打量祝赞,前后两次相见,他们都未曾有过对话,眼下听见祝赞所言,倒觉得此人对野心无需掩饰,因为全在眉眼处了。

  沈凭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淡淡道:“雕虫小技哪能入你的眼,倒是这几日听到些有关你的传闻,如今看来却是不假。”

  祝赞直起腰,笑脸盈盈看他道:“若能得到大公子的认可,鄙人愿闻其详。”

  沈凭无视他的花言巧语,说道:“你素日以走马为生,在边陲镇算是小有名气的金主,讨得不少人喜欢,断袖这一点人尽皆知,但今日看来,你我恐是撞号了。”

  “撞号?这词有意思。”祝赞从未听过有此形容,但大致猜到其中之意,他绕着沈凭走一圈,在身侧停下脚步,贴近沈凭耳边回话,“不过,那都是用作掩人耳目所用,我从不舍得让美人动腰。”

  沈凭徐徐偏头看去,望着近在咫尺的人笑道:“所以很不巧,我与殿下,动腰的人是我。”

  话落,两人中间沉默几息,祝赞嘴角的笑一僵,诧异挪开半步,眼中有些难以置信,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不可能,我不会看错的,你们......”

  沈凭打断道:“若你不信,不如我们去向殿下求证。”

  “不可能!”祝赞后退两步,后背撞到吃草的骏马,“你撒谎的。”

  沈凭瞥了眼他说:“你能伪装,我为何不能?你藏起真面目,让黑蛇部的人对你瞧不起,我又何须为了世人眼中的面子,丢了床帏之事的主导权呢。”

  说罢,他抬脚朝着营地而去,懒得再和这人周旋。

  沈凭回到营帐卸下大氅,赵或刚议事完回来。

  刚一进营帐,赵或就盯着他上下端详。

  那目光看得沈凭有些不适,主动朝他问道:“做什么这样一直盯着我?”

  赵或解下氅衣挂好,几步走到他身边,抬手捏着他的脸颊掰向自己,眯着眼问:“你见了祝赞?”

  沈凭轻咳了下,如实回答道:“偶遇的。”

  赵或不满地啧了声,心想才把这孙子放出来,又趁机找上门招惹。

  他思索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一边询问一边检查沈凭,追着又说:“他有没有碰你?”

  “没有碰。”沈凭被他左右转了两圈,晕乎乎地踉跄了下,被赵或手疾眼快接住扶稳。

  赵或弯腰抱人,架着沈凭修长的双腿卡在腰间,阔步走向氍毹,“他方才见着我时,那眼神怪异得很,我还以为出了何事。”

  谁知听见沈凭低低笑了两声,赵或立即堵他地嘴,开始展开追问。

  他恶狠狠盯着沈凭,警告道:“哥哥若是不说,信不信我生气。”

  沈凭恃宠而骄道:“我不信。不过呢,我可以告诉你。”

  他捧着赵或的脸颊,蜻蜓点水吻了下,随后将偶遇一事相告。

  赵或听完后,坐着的身子竟朝后倒去,满眼无奈看着身上之人,恶劣地挺了挺腰腹,撞得沈凭朝怀里趴下。

  他扶着沈凭腰间的大掌朝下,使坏捏了捏说:“哥哥的腰,确实很会动。”

  沈凭听见这荤话,脸颊涨红,便宜没讨到,自己反倒被逗弄了一番。

  他伸手拍掉揉捏的手,“小流氓,别摸了。”

  赵或瞧见他绯红的脖颈,抱紧他的腰翻身,让沈凭滑倒在氍毹,枕着自己的臂弯,无处安放的长腿故意锁着沈凭,将人揽在怀里,用力索吻。

  两人蹉跎片刻,赵或才正色说道:“我想拨粮食给祝赞带回崇阳部。”

  沈凭抢走他的手掌,捏着他粗粝的指尖,心不在焉道:“你相信他吗?”

  赵或细细捋着他鬓角的青丝,“不相信,但他若是完好无损带着东西回去,总会有人对他刮目相看。”

  沈凭道:“你想让他得到普洛的信任?”

  赵或说:“没错,小部族兵力不足,会成为黑蛇部的牺牲品,我们要诱黑蛇部的人前来,所以必须要放虎归山,再给机会他们二进粮仓。”

  沈凭问道:“如此一来,岂非要提前派人进边陲镇埋伏?”

  果然,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诱饵不能一步到位,只能入城布防,这样面临的风险也会变大,相当于以身作诱,潜伏其中。

  赵或感受捏着指尖的力道加重,猜想沈凭有心事,转而问道:“哥哥在担心什么?”

  沈凭沉思片刻,不再捏他,而是十指相扣着,不安说道:“我信不过祝赞。”

  他无法将希望寄在变化无常的人身上。

  何况还是惊临的安危。

  赵或道:“哥哥放心,此战我定会凯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魏都如今虽并无动静,但不代表他们不会派人刺探消息,无论此次要去多久,我都要带着胜利回来。”

  沈凭埋头在他怀里,闷声道:“惊临,求你千万不要有事。”

  赵或抱紧他,埋头相互依偎,答应道:“别怕,我一定会完好无损。”

  翌日一早,祝赞被冯奇等人送去粮仓,出发之前,祝赞冒死来到沈凭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他依旧是那副戏谑的模样走来,行至跟前后道:“大公子,我们后会有期。”

  沈凭漫不经心笑道:“此番一去,后会无期。”

  一旁的赵或上前半步,睨着祝赞道:“滚不滚?”

  但祝赞不以为然,笑得放肆,在赵或不耐烦的眼神中翻身上马,挥鞭扬长而去。

  祝赞离开后,赵或立即下令至各营备战,入夜前抵达边陲镇。

  一瞬间,营地的气氛变得紧张,众人虽有条不紊行事,却不似平日那般放松,显然从这一刻起,营地都进入作战的状态。

  也让沈凭的心中越发忐忑。

  赵或带他回了营帐,两人站在衣桁前,卸去常服,将银色的铠甲一一换上。

  穿戴好后,赵或握住沈凭的手,捏着他白皙的脖颈,在他仰头看来时弯腰吻去。

  两人接了一个很漫长的吻。

  不舍,不安,都在沈凭的魂不守舍中。

  赵或搂紧他在怀里,吻得用力不让他分心,也要让沈凭集中精神铭记此刻。

  待唇舌分开时,两人之间的温度骤升,喘息凝望对方。

  赵或明白他忧心忡忡,可交战地危险,绝不能带上沈凭去涉险。

  他抚着沈凭的脸颊道:“哥哥,等我回来。”

  沈凭点头,蹭着他温热的掌心,阖眼感受着他的温度,“惊临,不要受伤。”

  赵或将人揽在怀中,低头吻着他的发顶,应道:“好,等此行尘埃落定,我带你去雪山。”

  待天边的暖阳变作金黄后,少年褪去青涩,却仍旧一身缁衣银甲。

  赵或手握吞山啸,猎猎生风,斜阳如烈焰,照映着他身后清一色的铁甲战马,随着一声号令,马蹄声轰然响起,如滚滚惊雷朝着战场而去。

  沈凭站在风中,目送着大军渐渐消失在眼里,直到斜阳沉入地平线,站在他身侧的李冠才开口提醒回营。

  这场巷战因祝赞的出现发生变化,赵或牺牲军粮给他带走,不仅仅只是为了诱敌这般简单。

  他和祝赞两人没有信任可言,但是他们有共同的利益,在统一部落和推倒黑蛇部之事不谋而合。

  但赵或想要的不只是这些,他还要为此战过后的议和铺路。

  同为男人,祝赞的心思并非只有沈凭清楚,赵或也心知肚明。

  祝赞想要沈凭,而赵或绝不会拱手相让。

  勾人的狐狸谁都想要。

  而祝赞敢于说后会有期,是因为他想和赵或相争,在此之前,他就必须要大权在握。

  他们能赢,且只能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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