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过关山【完结】>第120章 王妃

  沈府明月居, 管事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匆匆而来,行至院子乘凉之人的面前后,将书信递了上去。

  “大公子, 官州来信。”管事道。

  摇椅中人将眼罩取下, 起身把书信接过拆开, 直到看完,沈凭才朝管事说道:“请陈写过来一趟。”

  管事应声退下,沈凭的视线落回眼前的书信中。

  自从钱观仲述职离京后, 便把调查孟家的事情交给了身处官州的杨昆山,一别数月, 调查也终于有了回音。

  信中提及一事, 当年孟连峰发家之时, 朝中也和如今这般分为两党, 且太子还未封储。

  孟连峰游走在党争,并暗中埋伏在官州多年, 直到先太子被立储那一刻, 他借此铲除赵渊民在官州的人,从此一家独大。

  由此可见, 孟家一直忠心耿耿支持着先太子, 便也知晓东宫被谢文邺屠杀一事。

  所以在官州之时, 孟连峰不待见赵或,最主要并不在孟悦恒, 而是在谢家牵连前朝之事。

  那么当初孟连峰不愿供出的人,必然也是前朝余党。

  但杨昆山调查的消息有限, 因孟家被抄后, 家中不少人弃孟连峰而去, 就连孟连峰自己, 因年过花甲,都没躲过被驱赶出了孟府的命运,如今已不知所踪,竟消失在了官州。

  不过有了这一点,沈凭也多了些眉目,起码有了调查的方向。

  待陈写来到之后,沈凭把书信给他看,随后谈起有关孟连峰的行踪。

  陈写看完道:“先前的一批科考学子,如今已回了各自家乡上任,我一一传信让他们多加留意此事,尽快找到孟连峰的下落。”

  沈凭把沏好的茶水推到他的面前,“一旦发现便将人留住,若孟连峰还活着,便能挖出魏都如今藏着的余孽。”

  陈写把信放在桌上,神色有些苦恼,问道:“但陛下应是等不了这般久,如今你要调查孟家,可有应付朝臣的方法?”

  沈凭垂眸思忖道:“孟家既然都烂成这样了,再烂点又何妨。”

  陈写有些诧异,甚至不太确定问道:“你想......端了孟家?”

  沈凭道:“空壳一个,发挥他们最后的价值罢了。”

  陈写略作沉吟,接上道:“若你操刀,恐怕御史台要参你,倒不如让旁人光明正大助你一把。”

  闻言沈凭眼中含笑朝他看去,“看来你有妙计。”

  “谈不上妙计。”陈写把杯中茶饮去,眼眸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算计,“借苏尝玉之手请君入瓮即可。”

  孟连峰前生风光无限,到了后半生却过得不如意,家吵屋闭,后宅明争暗斗,子女勾心斗角,几乎每个人都觊觎着他手中的权力,却无人能理解他另一事,他为何要给孟悦恒试错的机会,却又逼得孟悦恒无路可逃。

  甚至到了最后,他都还在不断怪罪这个儿子,最终酿成了一场大祸。

  没有孟连峰的孟家宛如一盘散沙。

  所以沈凭找上苏尝玉,商谈有关处理孟家一事。

  他们两人对于互相利用已经习惯,毕竟人情能欠一个就是一个,日后能还一个又是一个。

  面对一桌佳肴,沈凭毫不客气吃了起来。

  他在府中休养许久,快要憋出病来了,无奈每次想吃任何东西,沈怀建都能给他送到,且像哄小孩一般,出现在他不经意间,以至于他足不出户,也能尝遍京中美食。

  只是他总归要出门,沈怀建担心他伤口未愈,百般叮嘱叫他忍一忍,甚至打算把苏尝玉请到府上。

  但沈凭知晓官商勾结的下场,便只能乖乖呆着在府里头。

  不过好在沈怀建今夜有事出门,他前脚踏出家门,后脚沈凭便被苏尝玉安排的马车接走。

  苏尝玉见他不似从前细嚼慢咽,也不挑食了,忍不住打趣道:“沈家的伙食很差吗?”

  沈凭将一块五花肉往嘴里塞,咽下后道:“大夫要我忌这忌那,吃素吃怕了。”

  苏尝玉瞧他吃得香,也忍不住往嘴里塞肉,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他回想最近去送兵器,听闻赵或和沈凭的事情,顺口打听道:“话说你们谈的如何了?”

  沈凭以为他在问孟家之事,便道:“抄空他全府上下,正好囤些银子。”

  省得户部整日说国库亏空。

  苏尝玉手中的长箸掉下一根,连忙捡起道:“你要那么多他的银子做什么?”

  沈凭瞥了眼他说:“花啊,投资啊,成亲款待也用得上。”

  苏尝玉愣住,“你都想到这么远了吗?”

  沈凭道:“当然,我总要为自己筹划,否则将来孤独终老又无钱财傍身,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思及此,他的脑海中闪过赵或的影子,回想他曾言要娶王妃,心底蓦地酸涩了下,连口中的佳肴都有短暂间觉得无味。

  苏尝玉还沉浸在震惊中,他颤颤巍巍问道:“幸仁,你说为自己打算我能理解,但是这个家,非抄不可吗?”

  那可是当今皇子的府邸啊!

  沈凭肯定道:“如果可以的话,九族一起抄也没问题。”

  这样还能邀功,把户部的关系打好。

  话音刚落,苏尝玉倏地从椅子起身,握着长箸的双手不断颤抖,匪夷所思看着他说:“你、你、你这事儿可不能把我带上,我还想活着!”

  沈凭见他语无伦次的模样,当作他是认怂,嘲笑了声道:“金算盘手到了这节骨眼上,还装不懂算账了?”

  苏尝玉把长箸拍在桌上,着急道:“你抄谁的九族,都不能抄燕王府啊!”

  沈凭一听,顿时一口气没接上,喝下的酒卡在喉间,呛得他满脸通红,连话都说不清楚,“你说什么......燕王府?”

  所以,他们两个方才是对牛弹琴了半天吗?

  苏尝玉连忙上前给他顺气,还不忘劝他回头是岸,“你看,成亲生子就不说了,你也生不出来。可是九族,九族啊沈幸仁!”

  他压低声拼命地劝,“你和赵惊临有什么血海深仇,如此大逆不道之语,若是传出了这房门,你我都得带着九族相聚奈何桥!”

  沈凭抬手将他一把挥开,咳红了脸看他,哑着嗓子骂道:“滚蛋!”

  苏尝玉不解,还想上前继续开导他莫要想不开,即使想不开,但是能不能别带着自己啊!

  他跟着沈凭倒水的脚步而去,“幸仁,你都想过和他成亲了,便是燕王妃,床头吵架床尾合,玩命实在是过分了,今日我真的要为赵惊临说两句好话了......”

  沈凭顺上来气后,转头冷冷扫他,瞪他道:“苏画秋,你下回说话,能把主语带上吗?”

  “什么......主语?”苏尝玉木讷看他,“谁是主语?”

  沈凭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道:“我要抄的是孟家!谁和你说燕王府了!谁说要当燕王妃了!”

  苏尝玉怔愣在原地,嘴巴微张,后知后觉他们原来说的都不是一回事儿。

  突然间,他可算是松了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但他心头又升起一股困惑,是对沈凭的失望所产生的。

  太失望了,居然没和好。他情不自禁地想。

  他又靠上前问道:“你不想当燕王妃,那外头又为何会传你贪图皇子美色?”

  沈凭早已自动屏蔽一切绯闻,敷衍道:“不知道,别问我。”

  魏都的百姓还是吃盐太多,闲得慌。

  两人回到各自的椅子坐下,继而吃了起来,可是苏尝玉还是穷追不舍问道:“可是无风不起浪啊,况且你二人的确像苦命鸳鸯,唉,两个看起来都爱而不得,可怜得很。”

  沈凭皱眉睨着他,“你如何知晓燕王府中事?”

  “贺见......”苏尝玉猛地闭上嘴巴,但发现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时,明白瞒不住了,“先前我捐了批兵器,就来往多了。”

  他指的是和贺宽的来往。

  沈凭没有打听下去的念头,把视线落回面前的佳肴上,想起自己的蝴/蝶/刀,便问道:“可是让你打了一批花里胡哨的兵器?”

  苏尝玉连连点头,还掏出金算盘拨了两下,愈想愈心疼自己的银子,皱着脸抱怨道:“这批东西还花了我不少银子,心疼死了。”

  沈凭道:“如今这批兵器在哪?”

  苏尝玉说:“这就不知情了,但我可以告诉你数量。”

  说着把手掌伸开,道:“各式都要这个数量。”

  沈凭看着那五根手指,顿时明白用在了何处,“看来是当初带回的五千精锐。”

  果然赵或还是相信自己的兵,自己的人。

  也只有这群精锐能试练这批冷兵器。

  苏尝玉低声道:“照你这么说,难不成他们兄弟二人,要反目成仇了?”

  沈凭摇头说:“不清楚。”

  但以他对赵或的了解,绝不会轻易和赵抑翻脸,毕竟最想世家亡的人便是赵或。

  苏尝玉把玩着手里的金算盘,笑了笑道:“天下最难算清的,便是爱恨情仇了。”

  从前两位皇子情谊深厚,就算魏都时常谈及他们,都免不了牵扯储君,不断作对比。

  但翌日瞧见他们同乘马车时,谣言都会不攻自破,可如今看来,两人在不知不觉中走远,有水火不相容之势,惹得魏都又是风声鹤唳。

  沈凭眼下只想稳住地位,无论谁人拦着,他都要为自己清障,在这血雨腥风的魏都杀出一条活路。

  他看向苏尝玉道:“为孟家布个局,眼下他们既然想空手套白狼,我们便满足他们。”

  苏尝玉闻言正色问道:“你想要什么?”

  沈凭说:“我要他们亲口承认,孟连峰乃先太子党之人。”

  话落,他略作思忖又道:“对了,别忘叫人去孟家添上东宫的灵位。”

  苏尝玉感觉背脊一凉,看着眼前之人面不改色的模样,顿时打了个冷颤,忙为自己倒上一杯热茶灌下去。

  沈凭吃饱喝足后,朝外看了眼初秋的天色,片刻转头看回苏尝玉,抿了抿唇后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苏尝玉道:“只要不是钱,什么都好说。”

  沈凭道:“我要见方重德。”

  闻言,苏尝玉夹菜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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