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过关山【完结】>第105章 贺家

  沈凭透过长廊的光芒, 看清跟随身后的赵或。

  原本他们只是遥遥相望,但沈凭在对视片刻后,突然朝着他快步扑去。

  赵或甚至来不及伸手接他, 脖颈被一双手搂住, 唇也被他覆住。

  再多的话, 也敌不过一吻。

  沈凭用行动告诉他答案,当两人在喘息中分开时,终于看清眼底隐忍的热烈。

  “惊临。”沈凭声音温柔, 更藏着几分无意的撩拨在其中,“别走。”

  别离开。

  他的掌心落在赵或的脸颊, 被对方搂在怀里, 流光美眸将眼中人看遍, 不舍和留恋叫人难以割舍。

  赵或眸光蹙闪, 垂着的双手下意识抬起,嵌住他的腰间, 将人拉近了些, 看清眼底的攒动。

  他分不清沈凭是否在服软,是否在撒娇。

  但赵或清楚自己, 无时无刻、毫不犹豫、无需理由, 都会为他选择妥协。

  哪怕此时他带着质问而来, 都能毫不在意将其抛掷脑后,只要人还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他目光聚焦于眼前人, 道:“哥哥。”

  真的好爱你啊。

  赵或为他低头,忍不住再一次吻住他, 顺势将他抱起, 托着他大步流星朝着明月居而去。

  这夜沈凭在他手中被反复翻转, 却从未求饶过一句话, 反倒将他循循引诱,勾得他爱不释手,情愿死在这销魂月下。

  屋内的陈设早已移位,每一处都能被他们利用,待烛火熄灭之前,那投落在墙上的影子仍旧交缠起伏着,泄了满屋的余音。

  次日一早,厢房门被人敲开,彼时沈凭还在熟睡当中,赵或起身时也没多想,以为是王府有事禀报,迷迷糊糊便去开了门。

  结果入眼看到沈怀建的那一刻,吓得整个人呆滞站在原地,“沈大人你......怎会在我家?”

  沈怀建身子朝后仰去,嘴巴张开,双眼瞪大,半晌连行礼都忘记了。

  什么叫在你家?

  睨着赵或顷刻,他很快明白一切,最后缓缓阖上嘴巴,用力咽了下喉咙,僵直地转身,看向偌大的院子,抚掌赞叹道:“今日晴空万里,果真天色宜人,是该赖床的,嗯,就该多赖床的......”

  之后他慢悠悠离开了明月居,叫赵或看得一惊一乍,后面逐渐从陈设中回过神来,记起原来自己身在沈府而非王府。

  关上门后,他抬手搓了把脸颊,拍了下脑袋,朝着内间走去,最后回到了床榻上坐着。

  晨起的阳光洒进屋内,将窗棂的形状映在地面,把满屋的狼藉照得一清二楚。

  赵或垂眼看着榻上熟睡之人,浮肿的双眼,青紫的痕迹,标记着整夜的疯狂。

  他的指尖落在沈凭脖颈隐约可见的咬痕处,沿着往上,逐渐停留在他的鼻尖,他的眉眼,最后挑起一缕发丝,认真看着这张动人心魄的脸颊。

  平日沈凭穿着素雅本就显得年轻,眼下将青丝散落时,添了一丝慵懒乖巧,叫人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昨夜的风雨历历在目,他们耳鬓厮磨的话语回荡脑海里,将占有倾吐,将误解击溃。

  如今他悄无声息的紧随沈凭其后,却不能与之光明磊落并肩而行,即使是长辈在前,也只能被迫隐瞒,或是东躲西藏,这才是他们。

  见不得光的他们。

  他注视着沉睡的人,突然莫名其妙一笑。

  但那有如何,只要能在心上人身边,他就会很容易被满足。

  赵或替他盖好被褥,低头往那光洁的额头落下轻吻,随后扫了眼屋内的混乱,深吸一口气后起身,放轻手脚将地上杂乱的一切收拾干净,拿着面目全非的衣物朝着浴间而去。

  晌午之际,沈凭在频繁细碎的脚步声中转醒,从榻上慢慢坐起来时,腰间的酸涩险些让他又跌了回去。

  他的视线落在屏风外来回走动的身影,虽然他辨别出那是赵或,却不解在忙活些什么。

  赵或把手中的东西端放在桌上后,听见内间有动静传来,他搁下东西走了进去,只见一抹身影站在日光中,呆呆看着面前叠放好的衣袍。

  “哥哥。”赵或唤了声。

  沈凭迷糊地循声看去,那茫然的模样叫赵或看得一愣,如同看见迷失在森林的小兽,让人忍不住糟蹋一番。

  赵或忍着腹中的燥热朝他靠近,弯腰把衣袍拿起,仔细地给他披上,“热水备好了,你先去沐浴,我再给你做个养胃的菜。”

  沈凭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张了张嘴想发声,却因干哑而呛了下,赵或瞧见时连忙给他接了杯水过来,由着他缓缓喝完,随后推着他朝浴间而去。

  沐浴的间隙让沈凭把思绪都捡了回来,他带着难以置信来到桌前,看着布满的佳肴吃惊了良久,直到赵或提着食盒进来。

  他震惊望着赵或的一举一动,满脑子的疑惑不知从何问起,好不容易组织好了语言,结果又被摁在了椅子上坐着。

  赵或为他添了粥,往面前的白玉盘夹菜,“先前在章老家中,瞧见你喜爱清淡的,后来学了两道,你先尝尝。”

  沈凭瞧见碗里的热菜欲言又止,仍旧处于惊讶中没能回过神来。

  “惊临,这里是沈府......”他好心提醒道。

  赵或不以为然说:“我知道。”

  沈凭一愣,心想你知道还这么大摇大摆地走着。

  赵或见他还未动筷,借着给他夹菜掩饰尴尬,当余光发现他还想继续追问时,终于开口把晨起见到沈怀建一事告知。

  沈凭而后又问起他去后厨时,是如何避开府中上下的眼线。

  如果今日这事儿传出去,指不定魏都全是他们两人的花边传言。

  赵或埋头用膳道:“是沈大人替我支开了府中上下的人。”

  沈凭:“......”

  他勺起热粥喝下一口,又配了一口小菜,不禁为这口味而感到诧异,“你这手艺倒是不错,可是在军中所学?”

  赵或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吃得香,便挺直腰板说:“军中何须本王掌勺。”

  沈凭轻轻一笑,“那你这是?”

  赵或道:“自学成才。”

  其实是莫笑教的。

  沈凭忽地记起往事,启州受伤时的药膳,章老家中那满桌的美食,似乎都有他的身影。

  他寻着蛛丝马迹猜测道:“可是偷学了莫笑的手艺?”

  赵或立刻反驳说:“什么偷学?我光明正大......”

  话音未落,他看见沈凭含笑的双眸,明白自己被看透,顿时搁下手中的长箸,长臂一伸,将人扯到面前啄了口。

  “不许笑我。”他的指尖捏着沈凭的后颈,顺势揉了两下替他放松。

  沈凭瞧见他微红的耳廓,调戏道:“有如此相公,如何叫人不眷家呢?”

  赵或的脑袋一热,手忙脚乱松开他,还不忘催促着他赶紧吃。

  沈凭看着他笑道:“若是被旁人知晓相公如此贴心,岂非嫉妒我过得幸福?”

  赵或手中动作一顿,突然转头看他,稍加思索后道:“似乎都知晓了。”

  沈凭不解:“什么?”

  赵或说:“沈大人今日前来,应是为了昨夜传出的流言蜚语。”

  他说得不错,百花街一场酒席,让沈凭再一次名声大震。

  只是这一次比起从前有不同之处。

  从前那是传他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而此次是传他脚踏两条船,墙头草攀附权贵,和皇子们纠缠不清。

  自古以来,八卦永远都是人们茶余饭后必谈,何况是高门勋贵的传闻。

  且这次的绯闻还误伤了另一人,贺宽。

  昨夜众人宿醉,贺宽把苏尝玉送回了府里。

  之后才折身回家,不料刚到贺府门前,就被管事请到了祠堂中,他一整夜都在祠堂里跪着,被爷爷贺同喆用家法打至酒醒。

  满堂的烛火将列祖列宗的灵位照映,清清楚楚落入他们的眼中,偌大的祠堂里,鞭打声不断回荡,每抽打一下,便有老人浑厚严厉的质问伴随,当长鞭落在贺宽的后背时,便能听见他铿锵有力的回答声。

  贺同喆恼怒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气得呼吸加重,每一鞭落下,打在孙子身上,痛在自己心底。

  “贺见初,你卸了铠甲,就忘了自己是贺家人吗?!”他举起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再次挥下。

  随着鞭子打在后背,瞬间看见一道青紫的鞭痕浮现,重复鞭打的伤口早见皮开肉绽,但贺宽却从未后退半分。

  待鞭子离身,他目不转睛盯着祖宗的灵位回道:“削骨成泥永不敢忘!”

  贺同喆又打,厉声道:“既然如此,为何与那卖国贼纠缠不清!”

  贺宽闷声咽了疼痛,声音有力道:“爷爷教我将百姓和国主视作首位,但父亲言传身教于我不得见死不救,无论何时,我贺见初都谨记于心,笃之于行,我没错!”

  “贺见初!”贺同喆气得将手中的鞭子丢下,“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贺宽缓缓转头,额头的汗水随之砸落在蒲团之上,他看着老爷子勃然大怒的模样,心底划过一丝担忧,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将话说出。

  “爷爷,山寨救他是我一意孤行,但我救的不仅仅是他。”贺宽眼中坚定,即使满背的鞭伤也从未弯过腰,肃正直视着贺同喆,“贺家上下皆是孝子贤孙,夫妻举案齐眉,兄妹和睦共处,对爷爷的命令说一不二,倘若皆因区区陋名置人命不顾,又岂对得起贺府门前挂着的匾额?”

  贺同喆未料他想说服自己,满腔悲愤看他道:“贺见初,我看你是不要这个家了。”

  贺宽撇开脸不再看他,神情坚决道:“爷爷莫要曲解孙儿之意。”

  “好,好!”贺同喆见他这般执意,脸上又添几分阴翳,索性不再和他说下去,选择甩袖转身离开。

  他头也不回说道:“何时想清楚便何时再来见我!贺见初,你别忘了,若不是苏尝玉,你老爷子我不会战败,也根本不会背负耻辱回京,甚至险些战死边沙!”

  这一次他说出的话没有回应,贺宽只盯着贺家的灵牌,紧抿着唇不语。

  随着一声巨响而起,贺同喆摔门而去,偌大的祠堂内只剩无尽的沉默在其中。

  作者有话说:

  ( T_T)\(^-^ )工作有点忙,在筹备这本结局和下本新书,有空修稿就加更,稿完结双更,不加更的日子,都在打工或修文的路上。

  谢谢宝宝们的阅读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