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乱臣贼子【完结】>第67章 画像

  “夫人,柳刺史来了。”秋月对元羡说道。

  元羡扫了他一眼,面色不悦。

  柳珏走近,似是刻意嘲讽道,“殿下真是用功。”

  “柳刺史有事吗?”元羡把剑递给秋月,示意她收起来。

  秋月拿着剑转身走去萧庭煦的书房里。

  柳珏笑了笑,自顾自地坐下,“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昨天傍晚时分,似乎瞧见庭煦出城了。”

  庭煦?

  元羡冷笑一声,真的感到十分无语。

  连他都从来没有这样亲密的叫过萧庭煦,柳珏凭什么当着他的面这样称呼他?

  而且,他与柳珏,这才第二次见面而已,柳珏对他的敌意,似乎更重了。

  “柳刺史,我不知道你以前跟萧庭煦之间,具体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是,如今萧庭煦已经成家,并且他的夫人就站在你面前,你为何还有意称呼他为‘庭煦’?”元羡直言不讳,毕竟,这个疑问,已经压在心底很久了。

  柳珏闻言,笑了笑。

  瞥见他的笑容,元羡心里很是不爽,“你笑什么?”

  “怎么?殿下是特意等到庭煦出去了,才敢问的吗?”柳珏敛起笑容,冷目灼灼地盯着他。

  元羡不甘示弱,却没有跟他争斗的意思,“柳刺史只管回答吧,问这些有的没的,有何意义?”

  “没什么。”柳珏一挑眉,“我这样称呼他,他也从来没有异议。如今,殿下是想替庭煦纠正了?”

  元羡抿了抿嘴,“是又如何呢?”

  “行,您是七皇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柳珏扫视周围一圈,在确定没有发现萧庭煦的身影之后,再次问道,“他出城了?还没回来?”

  “与你无关。”

  萧庭煦前往西南的事情,元羡觉得或许不该让太多人知道。

  因为是宫中密信,元羡也不好轻易跟人说。

  更何况,这人是柳珏。

  不管说得还是说不得,元羡都不想告诉他。

  “近日边境无战事,他去哪儿了?”柳珏一幅势必要刨根究底的样子。

  “无可奉告。”元羡一脸淡漠,明显不想跟他多聊。

  柳珏见他嘴严,旁敲侧击地问道,“是京都出事儿了吗?陛下让他回去?那你怎么没回去?”

  “你的问题太多了。”元羡端起茶杯喝茶,要不是看在他是苏州刺史,他都想让人给他请出去了。

  “那看来不是京都出事儿?”

  “柳刺史,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元羡有点儿不耐烦。

  柳珏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便说道,“你不跟我说,那没事儿。我待会儿去我姐夫那儿坐坐,他应该也非常有兴趣知道。”

  元羡被气笑了,“你拿恒王爷来压我?真是卑鄙啊。”

  “我这也是没办法,还请殿下莫要怪罪。”柳珏一脸得意的笑,“既然,大家都在为了同一件事努力,殿下也不要拖后腿才是。毕竟,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元羡冷笑一声,却无法解释什么,“行,你要去找恒王爷的话,请自便,我午后有空,你与恒王爷一起来,也无妨。”

  柳珏见他无论如何都不说,也毫无办法,一甩袖子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元羡沉思片刻,随后转头对秋月说,“我在这边用膳。”

  “是,奴婢这就叫人传膳。”秋月行了礼,随后走出鹤鸣轩。

  正午的日头逐渐毒辣,元羡起身走去了书房。

  之前,由于萧庭煦需要在书房处理公务,所以元羡进来后,也没有四处打量过。

  现在他不在,元羡想着到处看看。

  他的书房很大,布局讲究,还有一处专门泡茶喝茶的地方。

  元羡站在书房里,仿佛依稀能闻到专属于萧庭煦的味道。

  他走到书桌后坐下,扫了一眼桌面上的笔墨纸砚,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至于萧庭煦平时在这儿做些什么,元羡这会儿也没有心情去翻他的东西。

  他的心里,还是感到担心。

  他也不清楚,这一颗悬着的心,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落地。

  之前,萧庭煦在时,元羡能日日看见他,能日日与他说话,他也没觉得什么。

  这突然之间,萧庭煦离开了,心中的不安陡然升起,着实令他手足无措。

  元羡托着腮帮子,坐在书桌边愣神。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秋月和谨言领着其他几个仆人上菜来了。

  元羡移步去隔壁房间用膳。

  秋月见元羡已经坐好,于是递给他擦手的帕子,紧接着,迟疑地问道,“夫人,您……是不是不喜欢柳刺史?”

  元羡拿着帕子擦手,随后“嗯”了一声。

  “对不起!夫人!”秋月连忙下跪,“奴婢下次决不自作主张地让柳刺史进来府里!”

  听她这样说,元羡抬手示意她起来,随后问道,“他以前来过吗?”

  “以前?”秋月接过元羡递回的帕子,仔细回忆起来,“前些年,将军在府上小住时,柳刺史来过一两回。”

  “那他通常与萧庭煦做些什么?聊天喝茶?还是写字画画?”

  为什么之前萧庭煦没有跟他提过?

  还说只是喝了几回酒,敢情都是把人叫到府上来喝的?

  瞅见元羡神情不对,秋月赶紧解释道,“夫人,柳刺史来府里,通常是与将军谈论公务。”

  “怎么?萧庭煦不让你们在旁伺候?”

  “这个……”秋月为难,支支吾吾道,“将军与柳刺史谈论公务,奴婢们不好在旁伺候。”

  如此看来,谁知道他们两个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真是越想越气。

  自己什么都不问,他还真就什么都不说了。

  把自己哄的云里雾里,犹如痴傻废人一个。

  “夫人,将军心里只有您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谨言赶紧上前说道。

  元羡拿着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口菜,“你们不用安慰我,他是大将军,生性风流些,我能理解的。否则,柳珏怎么见我一回,便要冷言嘲讽一回!”

  “不是这样的,奴婢自从入府里伺候,好几回瞧见将军看着您的……您的画像……黯然神伤……”谨言支支吾吾的,态度却十分诚恳。

  元羡疑惑不已,“画像?”

  他来府里快有两个月了,怎么从未见过有什么画像?

  谨言战战兢兢地跪下,“夫人……这件事……将军特意下令……不准奴婢们说出来……但是将军书房的画缸里,全是您的画像……”

  闻言,元羡起身走去书房。

  他的书桌边,的确有一个画缸。

  但是,元羡之前以为放的是一些名家字画。而元羡对字画也不感兴趣,于是就一直没有动过这些画卷。

  画缸里有十几卷,元羡走近了些,随手拿起一幅。

  展开之后,着实吓了一跳。

  这是……他穿着婚服的样子?

  可是仔细看,又稍有不同。

  这幅画上,他的脸上是带有笑意的。

  元羡认真回想成婚那日的情形,他的脸上,应该没有丝毫笑意才对。

  可是,这婚服的样式,为什么与自己成婚那日穿的,是一模一样的?

  对了,婚服是将军府在成婚前一日送来的。

  所以婚服样式,萧庭煦当然是知道的。

  元羡仔细看画卷,却发现纸张略微有些泛黄,似是这画有些年头了。

  那么这画,便不可能是成婚当日画的了。

  难道是,萧庭煦想象着画的?

  想到这里,元羡的心脏,突然砰砰直跳。

  他将手中的画放下,又赶紧去看其他的。

  打开的画卷上,果然还是画着他。

  这是他在放风筝的场景,不过,身旁应该还有傅晟才对。

  因为在这之间,几乎每年春天,元羡都会和傅晟去京都城郊宽阔的草地上放风筝。

  难道,这是哪一年春天,自己和傅晟在放风筝的时候,他看见了?

  元羡却没印象。

  因为就算是见到萧庭煦,也是在宫里。

  但是,从小到大,他也没去过宫里几回。

  所以,若是萧庭煦当时在附近,自己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呢?

  元羡放下这一幅,再去看其他的。

  另一幅,是他在泛舟赏莲。

  同样的,自己是笑着的。

  并且,原本在他身侧的傅晟,也没有出现在这幅画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再拿起另一幅,铺开后,却发现这是自己跪在雪地里的场景。

  这是他十五岁那年,跪在寿祥殿外。

  原来,当时萧庭煦不仅得到了自己被罚跪的消息,难道,还画了这一幅画?

  想到这里,他不禁怀疑,萧庭煦画了他这么多幅画像,难道,真的是为了皇位吗?

  不是为了其他的?

  “夫人……您……”谨言仔细瞧着他的脸色,却发现他的眼眶逐渐发红。

  “没事……”元羡抬手擦掉即将滑落下来的眼泪,吸了吸鼻子,“都收起来吧。”

  既然萧庭煦对他有感情,那为什么还要把他推上皇位?为什么要把他推上绝路?

  难道,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吗?

  为什么那一日对他说,心里没有他?

  为什么不及时把话说清楚?要让他去发现?

  元羡实在不明白。

  脑袋里有太多问题,现在都无人能给他答案。

  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后,元羡抬脚走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