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乱臣贼子【完结】>第12章 玉石坠子

  清晨,元羡睁开眼睛,发现昨晚睡在地上的萧庭煦,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纳闷他起床怎么没有响动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

  元羡抬头看去,发现是萧庭煦。他今天穿着一身墨蓝色的长袍,昨天沾了血的衣裳已经换掉。

  他身后跟着两名护卫,一人手里端着碗,一人手里端着盆。

  “醒了?”萧庭煦看见他正望着这边,朝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

  两名护卫走到桌前放下东西后,便转身带上门出去了,没有东张西望,更没有往元羡这边看一眼。

  萧庭煦拿帕子在装有热水的盆里浸湿,随后拧干,再走到床前,“给你擦擦脸。”

  “啊?”

  元羡实在是受宠若惊,不得不怀疑萧庭煦是不是吃错了药?怎么干起伺候人的活来了?

  而且,还是伺候他元羡?

  “怎么这样看着我?”萧庭煦微微俯下.身,拿着帕子伸手来给他擦脸,“擦了脸后就喝药。”

  腰上受伤的元羡躲闪不及,被萧庭煦捏住下巴,仔仔细细地擦起脸来。

  元羡有些尴尬,这是除了管家钟叔以外,第二个人这样对他。

  而钟叔,是在元羡是个孩童之时,才这样伺候他晨起洗漱的。长大成人之后,元羡可还没有被人这样悉心照顾。

  本就身体及其敏感的元羡,再次红了脸颊,红了耳根。

  此时闭眼睛显得奇怪,只得睁着水雾缭绕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避无可避。

  沉默中,气氛似乎更显得尴尬。

  元羡绞尽脑汁找话题,忽然瞥见他包扎的右手,赶紧问,“你的手,好点儿了吗?”

  “无碍。”

  萧庭煦用帕子擦拭他的脖颈时,手指有意无意地在他颈间轻扫而过,弄得元羡忍不住往后缩。

  这虽然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元羡却扯到腰上的伤,疼得他不自觉皱眉。

  “躲什么?”萧庭煦察觉到他的躲避,在床沿边坐下,紧接着,抓住他的手仔细地擦起来。

  动作轻柔,神色也温柔。

  元羡不禁怀疑,这短短一个晚上,萧庭煦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我……”还在尴尬气氛中的元羡决定岔开话题,“因为我受伤了,结果拖累了大家一行人的进度,真是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萧庭煦擦完他的双手,起身走到桌前,将帕子扔进盆里。

  再次走过来时,手中端着碗药,继续说,“不是你说的吗?我们又不赶时间,慢点儿就慢点儿吧,你先养好伤再说。”

  元羡自己撑着身子慢慢爬起来,伸手去接萧庭煦手中的碗。

  萧庭煦将碗递给他,静静地注视着他。

  元羡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药。

  总觉得,因为自己这个意料之外的受伤,已经把萧庭煦的什么计划打乱了。

  药不苦,所以元羡很快把药喝完了,“其实,睡了一个晚上,我已经觉得自己好多了,今天启程也可以的。”

  萧庭煦拿过元羡手中的空碗,起身拿去了桌上,一时没有接他的话。

  元羡耐心地等他的回答,认真地盯着他。

  “趴着,给你擦药。”萧庭煦走过来坐下,神色冷了几分。

  瞧见他这副模样,元羡不禁怀疑,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只是提了一句可以启程的话而已,好像没有什么吧?

  “在想什么?”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的萧庭煦见他没有动作,开口问道。

  元羡摇摇头,乖乖趴下。

  萧庭煦把他的衣服掀开,发现淤青并没有比昨天好多少。

  他挖出药膏,轻轻涂抹在元羡的腰上,这才说道,“你不用看我脸色,也不用刻意说些逞强的话。我已通知下去,三日后启程。这三日,你安心休养即可,其他的,不用担心。”

  “好。”

  原来萧庭煦不高兴的一点,是觉得他左右他的决定,管太宽了?

  想到这里,元羡的心情低落起来。

  萧庭煦刚才这样对他,是因为自己此时,是完全听命于他?完全臣服于他?所以他才看起来有点儿高兴?甚至是,温柔?

  说到底,就是自己太容易轻信他人。

  居然还奇怪,像萧庭煦这样冷酷无情的人,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呢?

  他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快要达到目的而高兴吧?

  仅仅才跟他相处几日而已,又怎么会真正的了解他呢?

  朝堂上的那些人,不才是真正了解他,所以才给他挂上了“乱臣贼子”的称号吗?

  现在的自己,不是孤立无援了吗?

  元羡有点儿想傅晟了,于是抬手去摸心口处的白玉石坠子,却发现心口处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他一惊,慌忙撑起身子在床上摸索,“怎么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萧庭煦一愣,见他神色慌张,也帮忙找起来。

  “我的玉石坠子。”元羡在床上摸索,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心想该不会是掉了吧?可是在哪儿掉的?

  昨天晚上在河边骑马的时候吗?

  “什么模样的坠子?”

  “一只兔子。”元羡急得额头冒汗,腰上的疼痛蔓延,他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萧庭煦扣住他的双肩,安慰道,“你别急,我让人去找,你躺下。”

  “你快让人去找,那坠子对我很重要。”元羡快急哭了,玉石坠子戴在身上很多年,怎么就不小心掉了呢?

  “好,你躺下,我这就派人去找。”

  不论是昨天晚上给他脱外衣,还是刚才给他擦脖子时,萧庭煦都没有发现他脖子上有任何坠子,那这样看来,大概是在河滩边掉的。

  萧庭煦扶着他趴好,这才大步走出了房间,下楼去吩咐人找坠子。

  元羡趴在床上,小声地啜泣起来。

  他不是个爱哭的人,只不过在这一刻,觉得不仅仅是孤立无援,而且还孤独。

  从前,傅晟会带他上街玩儿,会带他去听书、看皮影戏、逛庙会、吃很多好吃的。

  可是现在,傅晟不在他身边。

  而且,他还把傅晟送给他的玉石坠子搞丢了。

  就像唯一支撑他前进的动力人间蒸发了似的,他在刹那间,便泄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