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新奇。
似乎有什么轻薄的液体覆盖到了眼球上，冰凉如霜，略微的不适后连越重新睁开眼，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已经有了变化。
他视线中的所有修仙者，有的与往常无异，有的背后却隐隐浮出黑影，显然已经被控制了心神。
【怎么样宿主，好用吧？】063语带得意。
连越：“好用是好用，但是……”这被黑影沾染的人有点多啊。
在他的视线中，每个宗门差不多有五六个弟子被黑影沾染，如此计算起来一共有二十多人了，倘若在某一刻这些人同时暴起发难，必会对众人造成致命的打击，这是他不愿看到的情景。
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
连越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却听脑子里响起了063有些踌躇的电子音：【宿主……063才发现这个‘明目眼’是有时限的……】
“多久？”他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大概是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
十五……
连越：“？”
连越：“……”
你才发现时限十五分钟？十五分钟能做什么？十五分钟就耗费20积分？
破系统不坑人会死是吧？
063觉得宿主此时的脸色很是可怕，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之余还不忘出声：【还有十四分钟了宿主……】
连越微笑：“挺好的。”
063：【……】好可怕呜呜呜。
连越靠近了顾从渊。
原本顾从渊离他就不远，这一两步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凛冽的气息。
顾从渊原本注视着那雪山下的红烛，似有所察似的转过头来，四目相对间，他眸中平静。“怎么了？”
【他还在四周设下了隔音的禁制，宿主你有话快说！】
连越：“……就是……”
不知为何，联想到顾从渊先前的维护，他总觉得再面对这人就有些心情复杂了，这个复杂法倒还不好说，以往能轻易说出口的话到这时就变得犹犹豫豫起来。
【宿主，只剩十三分钟了！】
“就是……”连越僵着脸一口气说了下去，“稍后我一一指出那些被黑影沾染之人，你将他们全杀了。”
总算说完了。
连越本以为顾从渊还会问些“如何分辨出被黑影沾染之人”“怎么做到的”“确定全是被黑影沾染吗”之类的话，然而实际上，顾从渊只吐出一个字：“好。”
眸中平静如常，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呜呜呜呜他真的信你！他真的……】
连越：“……别废话，还剩多少时间？”
【十二分钟。】
十二分钟，那也够了。
**
接二连三的黑影事件后，众多修仙者在留意雪山下的红烛之余，都提高了警惕。
于是连越突然走向傀儡宗众人处的举动显得异常突兀，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为何接近傀儡宗？”
“就不怕傀儡宗中有被黑影沾染之人？”
“他和那司马计也并不对付啊，真是奇怪。”
……
众多疑惑的目光中，连越抬手，指向了三个看起来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傀儡宗弟子，缓缓开口：“这三人已被黑影沾染！”
他的声音算不得很大，但因着“黑影”二字被众人听了个清楚。
竟又是黑影？真的假的？
足足有三人之多吗？
他又如何得知的这三人已被黑影沾染？
一时之间，众人起了诸多念头。
而那三人之中的某一个慌忙反驳：“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你……”
他的话很快被连越打断了。
“我连越在此立下天道誓，方才所言绝无半句虚假，这三人确实已经被黑影沾染，若违此言，一息后万蚁噬心而亡，永世不得超生！”
少年神色平静，抬手便立下了天道誓，语气笃定。
而瞬息之后，天道誓成！
“他说的是真的！”
“他怎么做到的！”
“这三人？竟一下子辨出三人全被黑影沾染！”
一片哗然之中，随之而来的还有顾从渊的剑，风声一响，手起剑落，瞬息之间三个头颅“砰”地落在了地上，无头尸体下方涌出一滩滩血水，其余傀儡宗弟子脸色惨白，纷纷避开。
而众人也看得分明，那三个头颅的眼眶之中有黑影冒出，而后湮灭成尘。
“真的揪出了三个被黑影沾染的人。”
司马计的脸色不大好看，但到底是自己宗门弟子沾染了黑影，也只能紧紧盯着连越道：“连道友好本事，竟能分辨出何人被黑影沾染，为何有这本事不早点使出来？”
“连道友想必也很乐意同我等说说这分辨之法，免得着了魔族的道。”
他这话下有不少附和之声。
“就是就是……这分辨之法就该交出来。”
“若是我等都能将之分辨，也不用如此提心吊胆了。”
“魔族之事事关重大，不能斤斤计较……”
……
连越没有理会司徒计，也没把这些话语声放在心上，脑中传来063的声音：【还剩七分钟，宿主。】
有这三人以及天道誓开了个好头，也足够了。
他再次靠近了顾从渊，对他耳语一番，说的全是其余被黑影沾染之人的方位，数量。
他说得详细，这个过程就久了些，但到底靠的太近，感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似乎哪一处都有，又让他有了那种诡异的别扭感。
而在众人的眼中就是另一幅样子了。
“连越怎么视若无睹？分辨之法呢？”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在干嘛？靠得如此之近！”
“黑影之事要紧，他们竟在这……儿女情长？”
……
到底是同一个宗门的，闻人羽看看其他天骄变得有些复杂的神色，寻思着怎么都得问问连越分辨之法是怎么个回事。
可他刚迈开步子，却听一旁弟子叫道：“顾从渊朝御兽宗去了！”
这又是要如何？闻人羽抬眼看去，却在那瞬息之间，看到了七八个头颅接连落下的场景。
太快了，御兽宗的人才堪堪警惕抬头，就有这七八人死于顾从渊之手。
石明也是脸色大变，怒喝一声：“顾从渊你！”
可他很快看到了那些个死去弟子眼眶中浮出的黑影，那瞬间心神大震，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顾从渊……去往了万丹宗处！”
又不知是哪个弟子喊出了这一声来，然而不同于前次，这弟子声音颤抖，显然明白了顾从渊此举的意味——他是要杀人的，杀掉那些被黑影沾染之人。
合情合理，又让人心生惧怕。
这一次，万丹宗弟子死了三人。
轮到落山宗时，众人已经麻木。
弟子们惊慌地看着顾从渊靠近，害怕恐惧之下不自觉提剑去挡，完全是作无用功。
依然很快，落山宗，死了六人。
而这时，连越看向月浮宗弟子的方向，看到了某个将要扩散开的黑影，连忙大喊：“浮月宗弟子速速分散开来！黑影要自爆！”
前车之鉴在，黑影估计回味过来要抢占先机，在顾从渊出手之前发挥作用，选择了自爆。
月浮宗的女弟子们大惊失色地退开，她们并不知晓何人被黑影沾染，唯一能做的就是速速逃到空旷地方去。
那六名弟子身上也是冒出了明显的黑影，靠得最近覃月清连忙提剑上去阻止，但到底慢了一步，她忍着悲痛杀了杀了五名弟子后，还是有一名成功自爆。
“砰”地一声响，浮月宗弟子两人重伤，三人轻伤。
如此一来，各宗的隐患全部解决。
与此同时，连越也听到了脑中传来的电子音：【宿主，时间到了。】
【对了，这个物品还有个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没等到063的回答，他感觉眼睛一阵刺疼，再睁眼时，眼前竟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063的声音弱弱的：【宿主，你也感受到了吧……副作用是失明。】
连越：“……”无话可说。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那什么时候眼睛才能恢复？”
063的声音低到了极点，结结巴巴：【这个……这个不确定……宿主呜呜呜我的问题原谅我呜呜呜……】
【不过有积分的话可以兑换相应物品使眼睛快速恢复……宿主还有希望的……】
连越：“……”呵。
顾从渊很快发现了连越的不对劲。
少年原本澄澈明净的双眸中一片茫然，目光根本落不到实处，脸上也多了几分慌乱之色。
他走到连越身侧：“你的眼睛？”
连越听得出是顾从渊的声音。
【宿主，他在你左侧。】
他向左侧靠了靠：“眼睛暂时看不见了，是辨出那些黑影的后遗症。”
眼前一片漆黑，再加上四周嘈杂，连越并不知闻人羽石明等人都朝他和顾从渊走了过来，将他这一番话全须全尾的听到了耳中，皆是目光复杂。
连越又往左侧靠了靠，成功扯住了顾从渊的衣袖，感受到了极强的安全感：“师弟，你会护着我的对吧？”
顾从渊：“嗯。”
063幽幽开口：【宿主，你快踩到顾从渊的脚了……】
“……闭嘴。”
连越小心翼翼地挪动脚，奈何失去视觉的情况下他做什么都不顺心，一息后成功踩到石头身体倾倒……随后，被搂住了。
鼻间全是那股熟悉的凛冽气息，像是沉积在枯枝上的细雪，素白的，也是遥不可及的。
连越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好蠢，这时该说什么。
该说不说，抱起来真不错。
063：【……】
063：【宿主，心里想的可以不用说出口……】
哦，那应该说了句“抱起来真不错”吧……
连越：“……”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顾从渊搂着连越看向那走来的那三人，神色淡然。
闻人羽、石明、覃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