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质问，陈源却是一点不慌，他从吸烟室外走进，再顺带关上了门。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陈源这个beta走进来的时候，雷志勇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他下意识往身边的杂物凳子摸了把，确保如果对方靠近就能立刻还手。
“你说这个？”陈源朝里面走了两三步，再对雷志勇扬了扬下巴向他展示自己口中的香烟。
雷志勇试探性抽了下木棍，确定可以抽动后，才是态度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你怕什么？”陈源似乎对人的情绪掌握极准，在注意到雷志勇对自己的态度时，他便就主动放弃了靠近的动作，再是很疑惑地跳坐到了旁边堆叠起来的桌子上，手指则是不断滑着点燃打火机的滑块。
沉甸甸的打火机滑片声音响了好几道，愣是在窜出一点火星后就立刻消了下去。
在第四次尝试点火失败后，陈源才重新夹着香烟垂在了自己腿间回答起雷志勇在他刚进来时候问的问题，他朝着雷志勇扬了下香烟，“从我们那个专业教授那里顺过来的，偷香烟应该构不成犯法要把我逐出队伍吧？雷——队长——”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乍一听并没有多少的生气。
雷志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不靠谱的理由，他上下把陈源给打量了一遍，发现对方长相倒非常秀气，桃花眼高鼻梁，眉眼之间尽是疏离和疲惫，看起来是比omega还要omega一些，但偏偏脖颈后面那块腺体位置是干瘪的，证实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beta。
雷志勇没有说话，他想看看陈源还要说什么。
吸烟室里面的气氛陡然静了下来，在又是一个第三次没有点着香烟以后，雷志勇听见陈源那边传来了有些烦躁的“啧”声。
“雷队长，借我个火。”陈源总算是从那张桌子上跳了下来，他拿着香烟凑在了雷志勇的身边。
雷志勇不擅长与人贴的这么近，特别是像是陈源这种差不多才刚到一米八及格线的，他低下头，陈源也跟着低着，撑死了也就是看见陈源毛茸茸脑袋中间那个璇儿。
beta身上没有omega身上那么浓烈的信息素，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好像就天生带着一股好闻的味道，和AO之间那种吸引不同，好像只是自己鼻子坏了，才能闻到那味。
雷志勇用打火机给陈源点燃了香烟，他紧锁眉头，“你看起来比较像是那种不会做坏事的好学生。”
这评价让陈源有些意外，他指间夹着烟，在吞云吐雾一口后便就主动将烟嘴送到了雷志勇的嘴边上：“这些老教授在学校里面可以说是可这劲儿给自己谋私，这烟怕是比你之前抽的要纯正多了，试试看？”
雷志勇本来想拒绝，但在陈源的坚持下，他还是抽了一口，正如同陈源所说，这口好烟可要比他的烟屁股好抽多了。
“也不是我不想当好学生。”都说烟酒是打开男人之间话匣子最好的工具，两人共抽一根烟以后，关系仿佛也拉拉近不少。
陈源的心情可以说是肉眼可见地变好，两人一口烟一句话的交谈着，“在现在这个时候，要是想要做好学生的话，怕是早就被有权有势的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我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又休养了这么多年，再加上是个beta，没有信息素的加持，早就被家族给放弃了，万事只能靠自己。”
说着，陈源抖掉一点烟灰。
“beta就beta，我不觉得这几个性别有什么不一样的。”雷志勇说。
这句话倒让陈源多看了一眼雷志勇，他弯着一双桃花眼，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在枪支弹药还有资源齐全的时候，这几个性别在表面来看确实是没什么不一样的，搞不好beta还能坐到金字塔顶端——”
“——可惜的是ABO的性别分化是在人类资源匮乏逃亡前后开始的，多少人在没有资源的情况下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特别在星际联邦建立后，alpha因为执行力与战斗力被人吹捧，而omega们的决策力也不容人小觑，特别他们还掌握了相应的生育权，beta的身份自然会因为人数众多而被弱化成这社会的基石。”
陈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他声音变轻了一点：“……然后alpha就成了制定规则的人，omega认为自己在这统领中获得了相应的平等，大部分beta的心理则是因此失衡，自己给自己挂上了成了beta就注定无法成事的标签，看看现在的星际联邦总会就知道了，雷队长。”
“您看宿大队长带的队伍，不也就是那么几个alpha吗？”陈源说。
有理有据。
雷志勇自知自己是个粗人，这些社会相应知识的来源大多是来自于他自己的亲身经历，又或者是自己妹妹的科普，而在他的妹妹过世后，便再也没有人跟他聊过这些事情。
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略有下降，雷志勇先是不吭声，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反正我觉得都一样。”
“那就只能说明您是个好人了。”陈源哈哈大笑，将手中的烟又往雷志勇那边递了过去，“正好，我是一等一的大恶人，没准我是omega的话，我们两人的信息素还能挺匹配的。”
香烟就要在空气里面燃尽，雷志勇眉头紧锁，对于陈源这番话实在是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他只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人调戏，连陈源手里面的烟都不敢接过来。
陈源也没有追着要去敲打老实人的意思，只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意。
“不过你说得对，alpha、omega还有beta确实是没什么不一样的，哪怕是经历了一次世界末日世界上也还有那么多的人呢。”陈源漫不经心地说。
“这些人里面难道所有人都是性别分化后的既得利益者吗？如果不是的话，在这样的末世生活逐渐稳定以后，雷队长认为还有多少人会心甘情愿受人驱使，被人戳脊梁骨？”
雷志勇感觉陈源话里有话，就在他想细细盘问的时候，陈源却突然间贴到了雷志勇的面前，他朝着雷志勇吐了一口烟雾，再将剩下的最后一点香烟塞到了雷志勇的指节中，随后便也不再继续和他交流，转身便就离开了吸烟室里。
beta口腔温热的气息还留在烟嘴上，明明是个beta，但那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气味还是让雷志勇感到了不适。
beta身上怎么会有信息素的味道？
雷志勇单手插兜，把最后一口烟吸尽，尼古丁的气味倒让人脑子都变得清醒了些，面对自己的疑惑，他半眯起眼睛，很快便就推出了答案。
beta身上有信息素的味道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他接触过omega，第二是他本身就是一个伪装层beta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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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在车站轨道上放缓速度，再是犹如挤牙膏般被挤进站内。
由于边境的特殊性，这站台上空无一人，死气沉沉，简直和废城没什么两样。
众人从车厢内部才下来，便就都是无一例外的先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搞什么鬼东西，不是说是到边境吗，怎么在前一站就下车了？”雷小凡搓着手臂，说话的时候嘴巴都在打着哆嗦。
宿云嘴上不说，但小腹也确实因为车上车下的温差问题而轻微痉挛着，他面色和唇色都被冻得有些发白，还没有回答，便就听见雷小凡身边的副队苏玉接嘴。
“几年前边境刚通车的时候大部分来的都是运送货物与资源的列车，但由于早年边境是处于长期的三不管地带当中，星际联邦突然将这里列为可输送资源范围内，当地群众不满发起了暴乱，将当时准备分为三次发放的资源洗劫一空，后面隐隐有想要摒弃星际联邦自立为王的意思，最后星际联邦出兵镇压，同时间因为那些暴乱群众的缘故，星际联邦最后决定截断前往边境的列车轨道，分派人把守边境前的关口，防止中心城的繁华再被边境的人知道，以此来降低边境群众的反抗心理，如果我们想要真正进入边境的话，还需要在当地找到关口的人，让他们用车送我们进去才可以。”
说完后，苏玉还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雷小凡：“这在队长和副队手册上有过单独讲解，你不会一页没看吧？”
雷小凡：……
面对雷志勇扫过来简直可以直接杀人的目光，雷小凡忙是绷紧了身体，面不改色对苏玉说：“我看了，我每天睡前都看着那书睡觉的。”
虽然是看一页就秒睡的那种。
余径将外套披在宿云的身上，再很是疑惑地看了眼周边被冻得一脸死相的众人，然后又心安理得的用自己衣服把宿云裹得紧紧的，再是出声轻轻嘲道：“这都扛不住，你们要是去了地球，不是要被直接冻死在那里？”
“宿队长不是也在打着抖嘛，你说我们干啥。”雷小凡反驳。
余径：“你有本事在地球军也找个omega给你披衣服。”
雷小凡：……
“一般来说在防护罩里面的温度不会突然间这么低的。”雷志勇总算是出声打破了这场闹剧，他将外套盖在陈源的身上，再对宿云说：“估计是前两天的夜翼入侵破坏了边境这一带的恒温系统，要真是这样的话，今晚的温度会很低，危险系数也很高，我们可以在当地先找地方休整一晚上，再外派几个人去看看情况，看什么时候可以安排车辆送我们进边境界内。”
宿云点头，再拍了拍余径挽在自己脖颈处的手，“就这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