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在靠近山崖的那一侧,黑熊正对着她,后背不曾设防。

  黑熊吃痛被惹恼,不管不顾的扑向上虞,上虞压低了身子,在黑熊扑过来的同时绕到了黑熊后方。

  本想引黑熊掉落悬崖,却不料这家伙灵活的很,刹住了步子转过身,眼见的爪子就要拍到上虞身上,上虞心道不妙,若是挨下了这掌便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就在此时,一个纤瘦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步态生风,是卯足了力将黑熊撞了下去。

  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

  上虞瞳孔放大,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已经脱离地面的白鹤,却晚了一步,手落了空。

  “白鹤!”

  她目眦欲裂,见白鹤被横出来的树枝与藤蔓挂了几下,随即听见一声落水的闷响,她当即找路往下面跑,这座崖不高,约莫不过五六丈,可野草灌木生长的霸道,路不好走,上虞披荆斩棘到下面时已过了两个时辰。

  崖底气流不畅,更是潮湿压抑,上虞不知方位,只能靠着在上面所看到的景象以及白鹤落水的声音判断方位。

  她四下打量着,拼命的挥着手里的短刀辟出一条路来,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水潭边缘。

  她看着那一潭黑水,面上浮着一层浓稠的红色血光,漂着那只黑熊的尸体。

  那……鹤儿呢?

  她又在哪儿?

  上虞心慌的转身张望着四周,发现了人走过的痕迹,她当即沿着那个方向走去,枯叶被人踩过,一人高的枯黄草茎上被蹭上了血迹。

  上虞越发心慌,不由得又加快了步伐,明明觉得已经到了极限,可她不敢停,不敢慢,硬撑着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追去。

  一次又一次的拨开眼前的树枝杂草 ,她喘着气有些崩溃,怎么会这样……

  白鹤是被她带进来的……

  都是她的错。

  她究竟在哪儿?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这一路走来痕迹断断续续,到现在却再无半分痕迹,她不禁怀疑自己走错了路。

  追踪是猎户的本能,但凡有人怀疑上虞跟错路那势必会被狠狠嘲笑一番。

  可如今上虞不禁怀疑自己的能力,只有在意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她犹豫的拨开眼前的草又走了几步,赫然一个身影出现,白鹤倒在地上,衣衫湿透,生死不明。

  上虞原本急切的心在看到白鹤的那一刻空了,宛如窒息濒死的人被放开了脖颈得以大口呼吸,她脱力的跪倒在地,腿打着颤,像兽一般极速爬到白鹤身旁。

  看着那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的唇……好在尚有气息。

  上虞手脚发软,不知是累的还是吓得,她将二人的衣服更换后她穿着白鹤的湿衣咬牙背起白鹤往上面走,不知摔了多少次,膝盖都已经没了知觉。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借着月色她勉强看得清路,可走的也是艰难。

  回到木屋时已是深夜。

  她燃起火盆脱下衣服烤干,白鹤虽穿的自己的衣服,可也是潮乎乎的,她便脱下一并挂起来,从竹屋的角落里拿出来了半坛酒,给白鹤擦拭了伤口。

  随即又倒在了自己背上,她一贯会忍,背上被熊挠了一爪子,皮肉翻卷着也不曾在意,就那般背了白鹤回来。

  她咬牙疼得喘了几口气,随即钻到兽皮下抱紧了手脚冰凉的白鹤。

  夜里极静,却也时不时传来小兽跑跳的响动,白鹤梦里见自己身处寒天涧,冻的她瑟瑟发抖,而一转眼只见上虞在眼前,魔尊大人冷着脸,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怨怼。

  “是你不顾我的反抗要了我,却又后悔离我而去,这便是你们神的做派?”

  白鹤垂眸哭道“是我错了……”

  梦里白鹤顾不得什么是非大义,她只知她走后上虞堕凡一定很痛苦,她便只顾得上说出愧疚,弥补自己的悔恨。

  可不巧的是,她会说梦话这个毛病也留了下来。

  上虞听清后不禁皱起了眉,说什么若有来世,她本以为是她在介意同为女子的身份,却原是她心里已有了人。

  下一刻白鹤鼻尖发酸,哭醒过来,发觉自己与上虞赤裸的挤在一张兽皮下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记得自己坠入那潭死水浑身湿透,想来上虞将她带回来也是废了不少力气,如今她如何狠的下心再去矫情。

  白鹤只道“多谢。”

  随即与上虞拉开了些空档,这一举动无疑是在上虞心头刺了一刀。

  她心内酸涩,自嘲的扬起唇角“你心里那个人可是那日……”

  那日在溪边吻你的那个人。

  剩下的话上虞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白鹤一时间未能明白她的意思,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上虞失落的闭上了眼,可不多时又被滚进怀里的人惊醒,白鹤身上反复烧着一样的烫,却还佝偻着身子瑟缩。

  上虞把火盆移近,帮白鹤披上自己干了的衣服,抱着她。

  一面是火,一面是她温热的躯体,白鹤这才舒展了紧皱的眉。

  她慢慢的出了一身汗,上虞嗅到她淡淡的体香觉得有些躁动,却又深知不可。

  像猫守着条鱼,不停的舔嘴咽着口水。

  她终究还是不曾做个纯正的君子,借着明灭的火光,轻轻吻上了那精致的耳廓。

  而怀里的白鹤又不安分的朝她拱了拱,她便吓得不敢再乱动,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

  白鹤醒时,天已大亮,四下却不见上虞身影,再看身上衣服穿的严严实实,若非她真切的记得昨晚的事,怕都会当成梦。

  那……上虞又去哪儿了?

  她艰难的起身,发觉身上疼得厉害,昨日从悬崖上落下,她也算是捡了条命回来,正揉着肩便见上虞回来,手里是装满草药的竹篓。

  见白鹤望着她,有些苍白的脸上羞涩,垂眸不敢看她,只是将竹篓放在一旁道“去打了两只野鸡野兔,顺路帮你把草药拿了回来。”

  她一大早就穿好了衣服出去,美名其曰打野兔,实则不敢面对白鹤。

  白鹤身上疼痛,无暇顾及上虞的掩饰,更不曾发现上虞那苍白的唇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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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嗓子疼得像吞了玻璃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