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边吃一边聊, 主管不能理解管家所说的用一个月来准备一顿晚宴。
“三个月也有。”管家补充。
主管脑海里关于奢侈的概念多是金钱方面,没想过原来时间才是最奢侈的,他道:“什么都不干, 只是跳舞、喝酒、吃晚饭,这有什么可准备的。我的酒吧每天都是这样, 开吧前两小时搞定。”
主管自豪,池砚跟着自豪:“没错没错。”
“那是你们。”管家带着有闲阶层的骄傲。
不过虽然他们理念相悖,但是相处还蛮融洽的, 除了都是会说话的人精外, 对不了解的领域反应麻木、不进脑子也是一个原因。
池砚觉得这样的谈话非常有趣, 以后可以时常邀请主管来玩。
主管离开的时候, 打包了一份甜点给小桃。
晚上, 开吧前,小桃在休息室吃掉甜点, 吃水不忘挖井人, 小桃就着池砚的八卦下饭:“哇哇哇, 真谈恋爱了, 我哭。”
“你哭什么?”主管蹲在地上修理杂物柜,灰头土脸的。
“白菜被……被有钱人摘走了!”不过她想也是,“好看的人怎么可能单身。”
主管半个身子探进柜子, 还不忘接话:“不一定,你谈恋爱会和长得好看的谈吗?”
“那当然。”
“要是特别好看呢?”
小桃犹豫:“那不会,太好看了有距离感。”
“这破柜子修不好了。”主管爬出来, 预备将它换新, “距离感是不是不管在他身上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都是浪费?”
“是吧, 一般人会被吓跑,或者觉得当朋友最好。”小桃明白了一点为什么是陆书聿。
野心勃勃的家伙。
她吃完甜点, 收拾好盒子,撸起袖子到柜子旁,一抬一放,踢了两脚,柜子里那个错位的隔板立刻归位。
“厉害。”主管觉得这也是天才了。
“对了,池砚哥哥知道吗?”小桃突然担心,她觉得家长这一关应该挺难过的。
主管坐下,他和池砚的哥哥有过几次接触,在他看来,是有点幼稚有点成熟,池砚也是这样。家庭变故让他们一夜之间长大,同时也把性格中的一部分永远留在少年时代。
池墨忍耐力很强,也善于妥协,可能是因为他在独自养育池砚的过程中,意识到自己承担不了教导任务而产生的。
“会接受的。池砚干什么他都能接受。”主管道,“具体哪一天就要看他鸵鸟心态能持续多久。”
……
池砚每周二下午有网球课,他在明德学过,但大部分同学都是新手,体育老师便让他当助教,教其他人打。
京大的学生都挺在意成绩的,有的同学学得慢,没课的时候拜托池砚教他。
池砚也乐于接受。
孟时同上课路上经过体育场,有时能看到池砚带着白色棒球帽,从握拍开始一点点教别人。
池砚擦擦头顶的汗水,透过铁丝网看到有人在看他,他认出来,是陆言栀的天降竹马。
现在应该还没有和陆言栀碰上,这人现在还以为他是陆叔叔的侄子,池砚移开眼,就当陆叔叔有两个侄子好了。
见被发现,孟时同快步离开。
假期,池墨去出差,池砚不想一个人留在家,陆书聿说可以带他去海边走一走,他便留在陆宅等陆书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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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紫色的天际下,池砚趴在阳台吃苹果,脸上带着蓝色小圆片墨镜。
那是他为出海准备的,但是陆书聿到傍晚还没回来。
放在蓝白条纹躺椅上的手机响了,池砚接起。
“海外分公司出了点事,有个跨国会议要开……”
池砚躺在躺椅上,“好吧。”
大家都很忙,只有他一个人闲闲没事做。
挂断电话,池砚把苹果啃完,扔到铁艺桌子上,脸埋在躺椅里。
在他快睡着时,楼下有了点动静。池砚挪挪护栏上的花盆,探出身子看。
陆书聿的助理带着孟时同边走边聊。
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和陆氏达成合作了?
池砚想,不愧是有竞争力的幼驯染!
反正也很无聊,池砚摘下一朵花扔到楼下的两人身上。
助理抬头,看见是池砚便笑说:“池少爷晚上好。”
“晚上好。”池砚笑眯眯回复,“你们在干嘛?”
助理解释:“在少爷书房拿文件。”
池砚点点头,然后说:“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谢谢池少爷,但是不了。”助理叹了口气,“公司正在全体加班,我也是忙里偷闲给孟先生取文件。”
孟时同心里微动,喊道:“我有空,可以吗?”
助理惊讶地看他,但是不好说什么。没一会儿孟时同留下,而他开车离开。
回到公司,看着玻璃墙内皱着眉看文件的陆书聿,默念:“boss啊boss,为谁辛苦为谁忙。”
陆宅里,管家和助理心有灵犀,摆出同一副表情,将孟时同迎进小餐厅后,自己直奔后厨。
厨娘正在备餐,问:“怎么了?急哄哄的。”
管家不说,他开不了口。
有时,陆书聿会请人到家里给池砚量体裁衣,管家就站在一旁看着,池砚打扮漂亮,他看着也高兴。
但现在笑不出来。
没一会儿,孟时同进到厨房,笑道:“我来给池砚做一道我的家乡菜,不碍事吧?”
厨娘:……她懂管家为什么这个表情了,这简直是丧权辱国。
后退一步,告诉他厨房用品都在哪,材料又在哪后,厨娘和管家站在一处耳语:“这小子也太明目张胆献殷勤了吧!”
“似乎……”管家刚刚听到他对池砚说你叔叔如何如何,“他不知道池砚和少爷是那种关系。”
厨娘道:“没有名分是这样的。”
“别说了。”
最终,孟时同的小炒肉和其他菜差不多一起做好,被端到小餐厅。
厨娘隔着纱帘,看到池砚第一个筷子夹的是她做的菜,“赢了,少爷的尊严保住了。”
餐桌上,池砚本来是想找个人陪他吃饭,但没想到找了一个话痨。
“你没有工作过吧?”孟时同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工作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出卖脑力劳动,换取良心安宁。”
池砚想说几个月前还在工作,然而,孟时同已经开始将他的创业史。
一些组建工作室,拉投资之类的趣事。
池砚逐渐听进去,陆叔叔当时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但没有和他说过。
孟时同感叹工作繁忙,说:“十年后我才有机会休假吧。”
“不一定,”池砚夹了一口菜,“很可能那时也要开会,比如分公司出意外了。”
孟时同没听明白他后半句话,跟着感叹:“那岂不是一辈子都是工作的奴隶了。”
池砚建议:“你可以多交几个朋友。”
“好朋友也不容易有。”孟时同道,“只有上帝才有资格被天使环绕。”
池砚心里代换一下,原来他是上帝。
吃完饭,他们到小客厅去,桌上已经摆好水果,池砚把脸搁在掌心休息。
过了几分钟,池砚爬上梯子,在到顶的书架上找书。孟时同在那双腿上移不开眼,定下心神,他准备帮忙扶梯子,但一旁的男佣抢先,一手扶梯,一手接池砚递下来的书,两人配合默契,没有他的事儿。
一堆书搁在桌子上,池砚再从里面挑出要看的书。
他找书习惯看书脊,对封面视而不见,孟时同找到机会,上前,帮他把一些较厚的书翻起来让他看。
池砚盘腿坐在青花瓷配色的布艺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吃水果,再抬头已经天黑,淅淅沥沥有雨声传来。
他随口道:“下雨了不太好走,学长留下来休息一晚,明天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