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雪早已停了下来,庭院内灯火通明,照得院内的雪似散着细碎的光,非常好看。小小私汤里的水雾不断蒸腾而上,光是看着就非常舒服,若下去泡肯定更为舒服。
她也不大习惯在外人的面前裸.露自己的皮肤,她太过于害羞。
明樱已做下了决定,转头跟梁珩说:“要不我们就在院内泡吧。”
“可以。”
梁珩一向很尊重她的决定。
温泉馆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泡温泉的服装,不过这是在泡外汤的时候穿的,若泡私汤可以随便。
明樱见梁珩单手落至上衣纽扣处轻轻解开了三颗,露出胸膛玉般的皮肤。梁珩很白,这是她早先跟他接触时就知道的事情,他手臂的皮肤都很白,更何况胸膛。
明樱一时间看得脸热,连忙转开了视线,惹来了他闷闷的笑意,好似在取笑她说那么多的事情都做了,还怕看这个。
明樱的脸上蒸腾着热气,若是手摸上去一定会被烫伤,她问梁珩:“不进去换?”
他们这个房间里是有洗手间的,就在左侧,只消拉开推拉门就能进去。
“你用吧。”梁珩慢条斯理地说。
他已解了上衣,即将要解裤子,明樱的视线完全不敢往那看一眼,她的头甚至向侧边扭的幅度加大了。她红着一张脸拎起衣服,飞快地跑进了洗手间内,关上了推拉门。
她这次带了衣服过来,是一件红色的泳衣,她把泳衣穿上,外披一件温泉馆准备的浴袍,系上最中间的系带,深吸了一口气推门出去。房间内早就没有了梁珩的身影,他应是已在庭院的温池内。
此时阳台的推拉门大开,影约可以看到庭院内的景象。
明樱脚上没有穿鞋,她光脚踩在地板上,慢慢向阳台的方向走去,她脚踩在地板上时会发出吱呀的沉哑声,但却比不过她此刻狂乱的心跳声。
她走至阳台处,抬眸一看,呼吸刹那间仿佛停滞了下来。梁珩的身体泡在温泉内,他的双手手臂展开搭在温泉池的两侧,手臂肌肤匀称,少一分瘦弱多一分无美感,是顶极雕刻师也无法雕刻出来的肌肉线条,他往日常穿着衬衣,手臂看着瘦弱,但只有被他抱过的明樱才知道这双手臂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他裸着上身,皮肤白皙,如上等的玉般。刚才在屋内他脱衣服的时候她已看了眼,不过也只是看了一部分的皮肤,远没有如今这般直观与全面。
明樱的心剧烈地狂跳起来。
她从来没有此刻这般希望自己的视力能够差一点。
梁珩本来是闭着眼睛着,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慢慢把眼睛睁开了,与她的目光在半空中四目凝视,他的眼眸清亮幽深,带着她看不懂的深意。
明樱的脸又红了几分,她似受到蛊惑一般抬步慢慢向温泉池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似踩在鼓点上,她的心嘭嘭嘭地狂跳起来,仿佛要从她的胸膛内蹦跳出来。
短短的一段路程,在梁珩目光的凝视下,她却走得格外的沉重,热汗淋淋,等她走至温泉池旁边时,她的额头上却起了层薄薄的汗。其实明樱是不爱出汗的人,但自从跟梁珩待在一起后她出汗的机会就非常多。
他的目光清幽淡然,仿佛隔绝于世俗之外,静默得像是一樽佛子,而明樱这个俗人在他眼中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但就是这样的不理俗事的目光看得明樱肾上腺素激增。
她颤抖着手指解开了身上的浴袍,只留下红色的系带泳衣,她耳边听到他的呼吸沉了几声,淡然如佛子的人终于动了凡心。
明樱的指尖轻轻探入温泉池中试了下温度,不烫不凉,刚刚好合适的温度。她抬脚跨入温泉池内,她的长腿笔直又白皙,在梦醉酒吧内的时候梁珩便已见过,在如今庭院内融融的暖光下仿佛镀上一层光,说不出来的好看。
明樱把身体沉入温泉池内,她学着梁珩那般把两手摊开放在池沿边,背也靠在池沿上,正如他先前所说的这家温泉不错的那样,确实是非常舒服。整个人的每个毛孔都似打了开,跳动着快乐的因子。
人生的极致享受,也不过如此。
这个温泉是圆形的,明樱所在的位置在梁珩的对面,他们四目遥遥对望着,谁都没有开口,一时间庭院内非常之安静。
忽而梁珩开了口,说:“过来。”
他的语气不是命令式的,反而是带着一种勾人的引诱。明樱红着脸扒着水向前游去,他们距离得并不远,她很快便游到了他的身旁。他的手搂过她的腰,两人的身体贴紧,明樱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怎么会。
明樱震惊于他面色的淡然,也震惊于他在如此淡然神色下的变化,一半佛一般俗人,这样的复杂,让她脑袋懵住了。
庭院之间并不隔音,早先隔壁那声响已让她清楚地感觉到了。如今已是晚上,大多数来温泉馆的客人们回到了房间内,或许正在庭院内散步游玩或者泡温泉,明樱也听到了隔壁细碎的说话声响,这令她更是不敢出声,只能紧紧地咬紧着嘴唇,她不想像原先那对隔壁的男女一样声音被隔壁听见。
然而身后的男人并没有放过她。他好似脱下了绅士的那张皮,变得原始又危险。他忽而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起身时水花飞溅的声音很响,他抱着她跨出了温泉池,抽过搭在一旁的毯子搭在她身上,向房间内走去,脚步走得又沉又稳。
明樱的脸早已陀红得不成样子,她羞红着脸躲进他的怀里。
天空中忽而又下起了雪,起初只是一两片,短短的时间内如柳絮纷飞般纷纷扬扬落了下来,落至他们的头顶,身上,毛毯上。
明樱的手从毛毯里伸出来,她的手臂瓷白,与雪的颜色不相上下,但由于刚才在温泉池内泡久了,她瓷白的手臂上泛着微微的红。
她的手接住了落下的雪花,她惊喜地捧着雪花到梁珩的眼底,像是做了好事想等着家长表扬的小孩子般说:“你看,是雪花。”
他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说:“很漂亮。”
不知在说是雪漂亮还是她漂亮。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已进了屋内。这房间是纯日式的装修,并没有床,榻榻米上只铺着一张软被和两个柔软的枕头。
明樱感受到了这软被的舒适,轻轻的软软的,身体像被陷入进去一样,两个枕头不知何时已经被踢到软被下面,她双手抓着软被的边缘,像在狂风中的小草被肆虐得不成样子,而她的脑中也像放烟花一样爆炸开来。
他曾对她说过他们不会像隔壁那对男女一样那么粗爆。然而这也仅限于语言上,他也如所说的那样面容温温和和的,脸上还带着一抹不可亵渎的佛性。但他的动作与他面容的神色有着天差地别,强势而急促,与那两字并无差别。
也不知过了多久,明樱终于缓了过来,她的声音因劳累过后变得恹恹的,她跟梁珩说:“我想看看雪。”
梁珩拉开了阳台的推拉门,此时已至深夜,庭院深深,已被雪装扮得莹白一片。雪仍然在下,纷纷扬扬的,像是电影里诗意般结局的最后一桢画面。她又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叫《情书》的电影,电影里那方天地间的雪也是像现在这般大,女主仰面躺在雪中,眼睛晶晶亮亮的,面容年轻又漂亮,镜头慢慢拉远,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那是明樱那么多年来见过最美丽的画面。
梁珩从身后抱住她,与她一起看着院中纷纷扬扬的雪。他的脖子上挂着她先前送给他的平安扣,冰冰凉凉地压在她的后背上,受身体的升温,平安扣被捂得暖暖的。原先在泡温泉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有些欣喜又有些受宠若惊地问他为何要把她送的平安扣戴上了,因为按照他的身份地位来说,这样廉价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他接下她的礼物时,她以为这礼物最好的结局应是被他收进卧室内某个格子间里,直至落了灰尘也不会被拿出来,却不想他会戴上。
梁珩听到她这一问,他的手心贴在她的脸颊上,眼中慢慢浮现出笑意:“不是说祝我每日都平平安安吗,我该是戴着才能承住这份祝福。”
他能不能承住她这份祝福她不知道,她知道自己在那事时快承受不住了。他脖子上挂着的平安扣晃得厉害,晃出了重影,他灼热的汗水滴落在平安扣上,平安扣被水润得晶晶亮亮,晃动间很是漂亮。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这枚平安扣原来还有这种美感,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撩人的美感,直看得她面红耳赤。
外间的雪继续下,他们又热吻了起来。
这次推拉门没有关上,明樱紧紧地咬着嘴唇才让自己不至于出声,这夜深人静的,只消出一点声便会听见。
身后梁珩似知道她的想法,他声音沉哑地说:“都关起门来睡了,他们听不见的。”
但是明樱还是不敢发出声音,只有在失神片刻时才会溢出一两声浅浅的猫叫声,这声像是猫的爪子在人心上轻轻挠着,力度虽小却是最让人受不住。
身后是水深火热,身前是飘絮般唯美漂亮的雪花。
明樱看了一夜的雪,雪慢慢变大,如暴雨般飞快地坠落下来,庭院内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被融融的暖灯照得发出细碎的光。
夜色由暗至明,天空翻起了鱼肚白,雪也慢慢停了下来,明樱在脑中炸开一片白光之时缓缓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