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最后心情复杂地结束和上司的通话，他试着整理了一下自己在这次通话中获得的情报，然后更加头痛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
和西园寺岚季那边的“大新闻”一比，连诸星大真名赤井秀一其实是个FBI特工这件事都显得没那么让人震惊了。
安室透回想了一下当初西园寺岚季和他们说的话，很确信对方当时说的是回老家过暑假，而不是趁这个短短的甚至还没到一个月的时间开辟事业第二春。
并且流程已经走到了别家公司（警视厅）来挖墙脚。
安室透：“……”
真的，要不是安室透还算是了解西园寺岚季的性格，不然他真的会怀疑他的这位店长是因为觉得占卜事务所现在已经赚得够多了所以才开始想着发展新业务。
不要问占卜师发展业务发展到市长和警视厅头上合不合理，经历了这么多的安室透也算是看明白了，只要这个占卜师叫西园寺岚季那就没什么不合理的。
所以问题从来不是西园寺岚季能不能，而是他想不想。
就像每次当安室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西园寺岚季的离谱之处的时候，对方总能给他整出更离谱的操作。
不过据安室透对自家店长的了解，至少自己离开之前，西园寺岚季在这方面显然是没什么想法的。
尤其是他上司还说西园寺岚季应该早就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但安室透想了想自己和西园寺岚季相处的那段经历，还是觉得这个概率非常低。
作为卧底，伪装算是他们的基本功，但这倒不是说安室透觉得自己和赤井秀一的伪装特别完美，西园寺岚季一定看不穿，事实上西园寺岚季一直是个例外。
毕竟伪装得再完美，遇上个搞邪门占卜的人也没什么用。
虽然西园寺岚季的占卜也有算错的情况，比如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算安室透的职业就算错了，但西园寺岚季算得准的时候也是真的准，那都不是提前看了剧本，简直像是剧本在他脑子里提前上映了。
所以安室透一开始对自己在西园寺岚季这里掉马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这方面赤井秀一也同样，鬼知道哪天西园寺岚季心血来潮练习占卜就把他们两的身份算出来了。
很离谱，但放在西园寺岚季身上就很合理。
当然，他们两个现在并没有因为西园寺岚季的占卜掉马，但这个掉马方式某种意义上还不如西园寺岚季的占卜。
话说回来，安室透之所以觉得西园寺岚季应该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是因为西园寺岚季除了找人练习占卜的时候，其他时间从来没有占卜过他们两人的身份信息。
就连练习的时候，占卜的问题大部分也是由安室透自己来定，西园寺岚季一般来说不会主动占卜除了他自己问出来以外的问题。
换句话说，安室透至今没在西园寺岚季那里掉马，只是因为西园寺岚季对他确实足够信任。
安室透的心情有些复杂。
“波本，是我。”
门外忽然传来两下敲门声，安室透迅速收起之前的那些思绪，将桌面上有可能引起对方怀疑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收起来，安室透走到门口开了门。
看见来人，他微顿了顿：“波尔多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波尔多，组织的代号成员之一，在组织里的位置一直不上不下，所以一直在试图争取得到朗姆的支持。
当然，不管对方在代号成员中的位置有多尴尬，但论资历，波尔多还是要比他这个刚刚得到代号的新人高多了，因此安室透对他的态度还是非常客气。
但波尔多对他的态度却没有因此变好。
波尔多也知道自己现在在组织里的尴尬情况，以前倒是还能混，但组织最近这几个新得到代号的成员也不知道都是从哪里挖出来的，个个能力都很强，导致波尔多的危机感更强了。
尤其是波本，波尔多一直想要得到朗姆的看重，但现在反倒是这个新来的波本成了朗姆最看好的手下。
不过幸运的是，波尔多很快就抓到了波本的把柄。
起因是波尔多今天一早起来看新闻发现自己被西园寺岚季诈骗了。
虽然新闻上对西园寺岚季的身份信息进行了一定程度的隐藏，但组织的情报网和一般Mafia显然不是一个量级，因此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位代理市长就是西园寺岚季。
之前还想让西园寺岚季帮自己在朗姆面前说好话的波尔多：“？？？”
于是深感自己被诈骗的波尔多立刻愤怒地开始调查之前让自己产生误会的情报来源，然后他就发现，那个情报倒不完全是假的，像是皮斯科的单子会被抢确实是因为西园寺岚季，只是这件事在传播途中被添加了亿点点细节。
比如西园寺岚季并不是所谓朗姆看重的占卜师——这两人有没有见过面都难说，说是波本的人还差不多。
自己纯粹是被错误情报误导了。
波尔多：“……”
那西园寺岚季之前在他面前居然还那样一副高人做派？！
波尔多选择性地忽略了最开始是他先叫西园寺岚季大师，真要说其实是西园寺岚季配合他表演的事实。
不过波尔多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件事对他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西园寺岚季现在都成了代理市长还帮警视厅连破数案了，那波本这个和他明显关系匪浅的家伙难道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都不信，向来多疑的朗姆恐怕更不会相信。
但了解到波尔多来找自己的目的之后，安室透却依然很镇静。
之前听到自己上司说西园寺岚季抓爆.炸犯抓到上新闻的时候安室透就对现在这个情况有所预料了。
虽然被怀疑很麻烦但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而且要是他的计划顺利，甚至对他还是件好事。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正好，我刚准备去向朗姆先生汇报，”安室透朝波尔多随意笑了笑，“波尔多先生要一起吗？”
波尔多顿时狐疑地看了看完全没有被怀疑自觉的波本，有些摸不准对方之后打算靠什么来接触自己的嫌疑。
但波尔多也没多犹豫就回答道：“当然！”
他倒要看看波本这家伙打算怎么翻盘！
不过说是去找朗姆汇报，但他们其实也就是打开了和朗姆的视频通话，还是只有他们这边有画面，朗姆那边黑屏的那种。
因为朗姆一般情况下并不露面，声音也是合成的，就算是对其他代号成员一样，不得不说也是一种神秘主义了。
抢先开口的是波尔多，安室透也没拦着，非常耐心地等他说完自己的怀疑，直到朗姆开口问他要怎么解释，他才平静地说道：“关于波尔多先生提出的这个问题，我想说他的前提条件就是错的。”
“因为西园寺岚季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的人，”安室透看向波尔多，说道，“如果波尔多先生不相信，可以去拿审讯室的测谎仪过来，我也还是一样的回答。”
安室透一点不慌，因为他真的没说谎。
警视厅都在计划着挖米花市长墙角了，西园寺岚季怎么不算他们的人呢？
反正他又没说是组织的人。
“我们的人？”波尔多立刻冷笑道，“我们的人还要帮警视厅干活？”
安室透闻言叹了口气：“波尔多先生，卧底首先就是要取得对方的信任，如果他不这么做，警视厅那边怎么会相信他？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连波尔多先生你都这么想，可见西园寺这个卧底确实非常成功。”
“至于西园寺的身份，我之前就向朗姆先生汇报过了，只不过我也没想到，他的效率居然这么高。”
这话也是真的，安室透心说我听见西园寺岚季成了代理市长的时候比你们还要震惊。
朗姆思索了一会儿。
西园寺岚季这个人他确实之前就听安室透说起过，也知道安室透当时能拿下任务也是因为对方的占卜，加上安室透刚刚才通过组织的审核，因此朗姆确实也没太怀疑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所以他现在在意的重点其实在另一个地方。
那就是西园寺岚季那所谓的占卜，到底是虚假的诈骗术，还是真的占卜术。
听见朗姆的问题，饶是在心里已经做好多种应对准备的安室透也是一愣，没想到朗姆最关心的居然是这个。
毕竟对方之前还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倒是波尔多立刻表示自己有话要说，他就像所有意识到自己被诈骗的人一样，对骗子的态度从全盘相信变为了一个字都不信，于是想到自己之前还让西园寺岚季帮自己占卜了考核人员，波尔多立刻觉得那里面一定也有蹊跷。
而等听到波尔多因为西园寺岚季的占卜成功地把自己发小这个真卧底选了出来，安室透差点没当场失态。
他上司之前给自己的情报里可没有这一条……西园寺岚季确定自己是去休假的？！
就这么短的时间里，他都干了多少事了？
还有靠占卜排除唯一一个正确选项什么的，安室透顿感不妙。
他并不觉得西园寺岚季会在占卜出真正的卧底之后还会把这件事告诉波尔多，换句话说，占卜应该是真的占卜，但真正的结果恐怕并不是西园寺岚季告诉波尔多的那样。
这下就有点麻烦了。
安室透有些头疼，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说道：“西园寺确实会占卜，而且他也确实占卜出来了你手下的问题员工，不是吗？”
他现在只能咬死西园寺岚季的占卜是真的，不然可没法解释波尔多遇到的那一切。
好在这里也没人真的懂占卜，所以也还有回旋的余地。
波尔多当然不准备那么简单就放过波本和西园寺岚季，不过另一方面，他心底也确实有点犯嘀咕。
因为要证明西园寺岚季占卜有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证明绿川有问题，但绿川前不久也通过了组织对他的身份审核得到了代号，说他有问题，其实就是在说那些审核人员太废物。
里面其中一位主审员还是琴酒，自己要是这么说多少也会得罪对方。
波尔多并不知道那会儿的琴酒其实并不是琴酒，西园寺岚季在琴酒身体里的时候基本上全程摸鱼，压根没细看那些审核信息。
当然细看了也没用，西园寺岚季总不能真的帮组织抓卧底。
看出波尔多的动摇和纠结，安室透刚想松口气，但朗姆却在这时淡淡地开口：“刚好基地里最近来了一位相关的专业人员，监控里不是有录下他当时的占卜过程吗，干脆就让对方看看，他到底是真有能力，还是全靠骗术。”
安室透顿感糟糕，波尔多也意外道：“基地里……有专业人员？”
什么时候的事？组织原来也对这方面的事情感兴趣吗？他都没听说过。
朗姆立刻冷哼了一声：“是琴酒让伏特加找来的。”
安室透&波尔多：“……”
“？？？”
你说谁找来的？！
*
朗姆当然不会毫无理由地突然对占卜这种某种意义上等同于智商税的东西感兴趣。
他会开始在意占卜，完全是因为琴酒最近一直在搞类似的玩意。
在皮斯科和琴酒的心照不宣下——前者是主动投诚，后者是被迫禁言，西园寺岚季那天出现在组织临时基地里的事并没有传出去，但虽然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琴酒身上的变化还是显而易见的。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琴酒这个除了工作对其他事情毫无兴趣的人突然开始让伏特加去找所谓的大师。
没办法，琴酒现在一想到西园寺岚季就开始头痛，当然其实光想是没什么问题的，主要是每次琴酒还都带着杀意，事实上到现在还能继续忍受已经是琴酒的身体素质和心态都足够强的表现了。
但是能承受不代表毫无影响，因为这个见鬼的副作用，琴酒现在的工作效率大大降低，组织里的医生也没查出什么问题，都说他的身体一切正常，并委婉地表示如果身体其他方面都没问题，但琴酒还是头痛的话，那就大概率是那方面的问题。
当时旁听的伏特加还没听懂那方面到底是哪方面，便下意识问了对方，然后就见医生一脸尴尬地用手指了指脑袋。
——其他地方都没查出问题，那可不就剩一个脑子没查了。
伏特加：“……”
他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当然最后琴酒还是黑着脸去查了，毕竟这个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日常工作，硬撑着只会让他接下来的状态更差。
在琴酒的施压下，组织里的医生哪敢偷懒，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好消息，琴酒的脑子一切正常。
坏消息，琴酒想到西园寺岚季还是头痛，而且有越来越痛的趋势（对西园寺岚季的杀意越来越重）。
眼睁睁看着琴酒把手边的医疗器械捏得粉碎的伏特加：“……”
总之，正常的医学显然已经救不了琴酒了，就在这时，其中一名医生开始建议琴酒要不要试试玄学的手段。
毕竟科学已经彻底失灵了，那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而且琴酒之前那个样子看起来确实很像是见了鬼。
不得不说，这位医生无意间的猜测还挺准，他推荐给伏特加的人也确实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骗子。
指有点真本事，但不多。
按照浅野自己常对人说的履历，他出身一个著名的隐世阴阳师世家，别管著名和隐世这两个形容词是怎么共存的，反正这里的重点在于他的资历非常优秀，不是一般诈骗犯能比的。
类比一下大概就是他出身名牌大学，而不是野鸡大学一样。
而在这点上浅野确实也没有全部说谎，他确实在那个阴阳师世家待过，嗯，主要负责给庭院里的花草浇水。
确实也会阴阳术，只不过因为灵力少得可怜，所以效果可以忽略不计。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浅野成功靠营销……不，实力在算命界站稳了脚跟，外面知道他的人都会尊敬地喊他一声大师。
伏特加找来的就是这位“大师”。
只不过这位大师还没等到给琴酒看病，就先接到了找他验证另外一位占卜师是真是假的工作。
浅野当即表示自己打假是专业的。
——没有人能比一个资深诈骗犯更懂怎么打假，没有人！
当然，浅野会那么干脆地答应下来，也是因为他看出来自己眼前的这几位也是组织里的大人物，干这行最重要的就是人脉，而且他听说找他过来的那位琴酒先生不是很好对付，要是那边不太顺利，自己能结交几位其他的大人物，他也不算是白来组织一趟。
看着浅野认真地开始研究西园寺岚季占卜过程，安室透已经默默地在心底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毕竟西园寺岚季当时百分百是在糊弄波尔多，这占卜结果要是还能对得上就——
“过程没什么问题，也没有故意换牌，”浅野看完视频后说道，“最后占卜出来的结果也和他说的对得上。”
作为算命界的大师，浅野当然也懂塔罗牌，事实上什么水晶球什么灵摆他都用过，能不能占卜出正确结果不说，至少产品说明书他是背得很熟的。
而西园寺岚季本来学塔罗占卜就是照着说明书学，因此在浅野看来也没什么理解难度，无非就是照着说明理解牌意。
这个牌意确实也和西园寺岚季说的对得上。
浅野当然怎么也想不到西园寺岚季的塔罗占卜必须要反着读。
安室透：“……？”
他对西园寺岚季占卜的邪门程度忽然又有了全新的理解。虽然很不合理，但安室透一时间还是忍不住产生了西园寺岚季当初给波尔多占卜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想到了现在这种情况的念头。
波尔多这会儿也没话说了，连琴酒亲自认证（其实并没有）的大师都这么说了，可见西园寺岚季的占卜确实没有问题。
波尔多的心情顿时十分复杂。
一方面，既然西园寺岚季没问题，就意味着他之后也没办法拿这个借口去找波本的麻烦。
而另一方面，波尔多确实也松了口气，因为这意味西园寺岚季虽然确实骗了他，但至少没在占卜上骗他，绿川还是可信的。
毕竟是从五人组里幸存下来的唯一一人，要是对方也有问题，就算借此打击了波本，波尔多的心情也很难愉快得起来。
他们这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浅野也接到了伏特加让他去三楼找他和琴酒的消息。
他不敢耽搁，立刻就跑了上去。
来前他也是了解过一些基础情况的，比如他给别人占卜是别人给他钱，但给这位占卜基本只要能保住小命就很不错了。
至于为什么都这样了他还要来，浅野表示如果他不来，那他连抢救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就算做足了心理准备，浅野还是在看见琴酒的第一秒就迅速想好了自己的墓志铭。
——他只是诈骗，但琴酒他是真要人命啊！
但浅野作为一个能在算命界做大做强的人，当然身上还是有点真本事的，比如他很快就看出来琴酒应该是真的见了鬼。
毕竟连他这个灵力一般的人都能看得见对方身上残余的鬼气，可见对方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但看出来是一回事，有没有办法解决是另外一回事。
浅野：“……”
他的专业是诈骗，不是驱鬼啊！
不过在死亡的威胁下，浅野还是努力发挥自身潜力想到了一些自己从前在阴阳师家族打杂时背过的书。
“我大概知道琴酒先生您身上的问题了，您应该是被阴鬼缠上了。”
浅野胆战心惊地开口道：“如果和它对着干，您受到的影响可能会更大。”
至于怎么样算是和对方对着干……
“您刚才说，您一直想杀了它？我想这应该就是根源。”琴酒没说西园寺岚季的身份，因此浅野下意识就先入为主以为让琴酒产生杀意的是只妖怪，“杀意越重它对您的影响就越重……这点您应该已经感觉到了。”
琴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别在这里废话，我要的是解决办法。”
其实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驱鬼，但当初结野晴明这位真正的专业人士都没能做到，浅野就一个骗子，自然没有本事把它赶走，没被对方盯上就该谢天谢地了。
但显然，如果浅野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琴酒很可能会让他物理意义上地变成鬼。
浅野：“……”
最后没办法，浅野只好硬着头皮道：“一般来说，如果想要解除这种影响……最快的方法就是顺它的心意。”
“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它现在认定了您是敌人才会一直折磨您，所以您只要稍微转变一下身份就行了……比如……呃。”
琴酒看他那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很不耐烦：“直接说！”
浅野：“……其实办法也挺简单的。”
鬼怪这种东西说起来也挺好哄的，记载里像是给妖怪供奉获取庇佑的例子其实也很多，这鬼到现在也只是让琴酒头痛而没要他的命，可见也不算凶性特别大的鬼怪。
“只要您时不时给它烧烧香火供奉一下，然后……当它的信徒，”浅野小心翼翼地看了琴酒一眼，“问题应该就能解决了。”
浅野心说驱鬼是不可能驱鬼了。
那就只能打不过就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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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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