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寄月看着挡在她身前的苏万，有些好笑，虽然他胆子看起来不大，但还挺讲义气的，也很照顾在他认为比他要弱小的人。
她很照顾少年人的面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在苏万身后探头看着那具坐起的干尸，月辉照不到那个地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别说，没见过的话，看上去是怪吓人的。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苏万一直紧紧的护在张寄月面前，直到黎簇和杨好一人拎着一根棒球棍爬上来。苏万仿佛看到救星一般，颤巍巍的带着张寄月挪过去，挤到黎簇身边。
杨好上来后本来只注意去看苏万的房间里，看到那个黑影后抖了一下，缩了缩脖子，结果苏万这一动，他就看到苏万身后的张寄月。他挑了挑眉，没有先问她的身份，而是挺直脊背，就问苏万：“什么情况啊？”
苏万看着屋内的干尸，有些害怕的开口：“好哥，你说了，只要被人欺负，就提你的名字的。”
“这，不归我管吧？”杨好再次看了一眼干尸，脸上的肉抖了一下，很快控制好表情，手里的棒球棍指向干尸，“我说的是人，这里面是啥？它还是人吗？”
苏万知道杨好的软肋在哪里，眼神往后瞟了一眼张寄月，对他道：“好哥，别让我看不起你啊。”
意思很明确，这里不止有两个兄弟，还有一个小妹妹，你那么要面子，这不得表现表现？
“管好你的臭嘴。”杨好昂起下巴，隔着黎簇就去戳苏万的脸颊，戳完又站回来，理了理衣服，“等我进去把里面那东西给收拾了，再回来收拾你。”
张寄月仰头看着杨好，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杨好微微一笑，拎着棒球棍很有气势的就往窗户那边走去，可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他的手有些颤抖。
黎簇也看出他的害怕，想跟上去，苏万拉住他，指着杨好道：“让他去，让他去。”
前面的杨好已经跨进窗户里，转身喊着：“过来呀。”
苏万这才松开黎簇，两人一起跟上去，翻进窗户后，苏万又一把关上窗户。张寄月看着再次被关上的窗户，一句国骂硬生生堵在嗓子眼，礼貌的伸手敲了敲窗户。
苏万隔着窗户喊：“你在外面等我们就行，里面太吓人了，不适合你看。”
张寄月无所谓的应了一声，接着靠在栏杆上望天，一边感叹着里面的热闹，听着棍子敲击的声音。可听着她又觉得不对，这前后的声音有些区别，后面的听起来似乎是击打在活人的身体上的。
她又伸手去敲窗户，没有人来开窗，但她听到苏万在里面说话：“好哥，你别打了，你把鸭梨打进去了。”
张寄月有些无语，这是什么乌龙，里面的击打声也停下，继而传出的是黎簇痛苦的声音：“啊，疼死我了，扶我起来，扶我起来。”
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只听到黎簇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过了一会儿，痛呼停止了，黎簇的声音传来：“什么情况？”
张寄月着实有些不明白里面能发生什么，让黎簇能痛成那样，明明只是一个有机关的干尸而已。
就听到里面的杨好哎了好几声，道：“是假的呀，是模型。”
张寄月又敲了敲窗户，里面没人回她，苏万还在问杨好：“好哥，是模型吗？你别骗我呀！”
张寄月正准备再敲，窗帘被一把拉开，杨好伸手将窗户打开，一边还对苏万道：“支架还在后面呢。”
张寄月看黎簇和苏万往干尸的后面去看，也伸着头去看，那干尸的背后一根支架将干尸撑着坐了起来。
杨好将张寄月让进屋里，自己则是从窗框跨出去，一边还舞着手里的棒球棍对苏万道：“以后这种事，看清楚再叫我，劳务费加倍啊。”
“哎，你就这么走了？”黎簇看杨好头也不回的离开，有些激动就要起身，却被手上的干尸带着又趴了回去，“帮我把手拔出来。”
苏万看着杨好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张寄月，伸手就去帮黎簇拔胳膊，可他一动黎簇就疼的直叫，苏万听着皱眉不再尝试。
“不拔了不拔了。”
黎簇听他放弃，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怎么办？”
张寄月看着黎簇血淋淋的手，从旁边的箱子翻出一把匕首，凑上去几下就将干尸肋骨间的已经风干的皮肉割开，又对苏万道：“扶着它。”
苏万呆愣着，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就去扶黎簇，张寄月无奈叹息，再次开口：“不是扶他，是扶它。”
苏万看着张寄月下巴指着的方向，手指抖了一下，才闭着眼缓缓伸手扶住干尸。张寄月看他扶好了，一只手护着黎簇的手，另一只手直接使劲，将那些肋骨一根根掰断。
黎簇已经顾不得疼，只看着那被掰断的肋骨瑟缩着，似乎张寄月掰的是他的肋骨一般，脸色都有些苍白。
张寄月没有看他，认真的将那些肋骨掰断后，又小心翼翼的将黎簇的胳膊拽出来，这才松了口气对苏万道：“好了，可以松开了。”
说完她就看到苏万一下子松开手，接着微微睁开了一只眼，她知道他们害怕，没说什么，只是凑到干尸前又仔细去看。
所以苏万两只眼都睁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缩在木箱远处的黎簇，还有正弯腰去看干尸的张寄月。他控制不住好奇，也去看那具干尸，就看到干尸的胸腔已经完全变形，风干的皮肉被整齐的割开，而肋骨也都断裂在一边。
他忍不住后退两步，瞳孔颤动，看着张寄月止不住的惊诧。
张寄月看完干尸，直起身子看向苏万，指着黎簇的手道：“有没有药箱，得给他消毒包扎。”
苏万下意识的点头，僵着身子转身出去找药箱，张寄月又去看黎簇，看他躲得有些远，有些不开心，一下子凑过去，看黎簇被吓得又往后缩去，才出声嘲笑：“胆小鬼。”
黎簇被激的梗起脖子，抱着受伤的手站起来，就往前走了两步，凑到干尸的箱子边，但还是离张寄月远了一些距离。张寄月无所谓的耸肩，接过开门进来的苏万手里的药箱，打开就找出纱布和药开始往他跟前凑。
黎簇努力控制着自己后退的脚步，看着张寄月一点点靠近，往后仰了一些脖子，伸出手递给她。不知是不是因为夜晚温度低，黎簇就感觉到张寄月的手是冰凉的，但却很温柔的给他上着药，上好又很认真的给他用纱布缠了起来。
他想起张寄月刚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他，便整个身子都放松下来，笑着看向张寄月，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边的苏万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也是张寄月第二次给别人包扎，上次还是给小哥，所以并没有经验的她将黎簇的手包裹成了熊掌。张寄月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毕竟比之前小哥的胳膊好多了，黎簇也没有什么不满，毕竟这是他很难感受到的温柔。
苏万对于这个熊掌没敢说什么，那干尸胸腔的样子他都刻在脑子里了，他转身就准备去打车，那干尸总不能留在家里。
黎簇找了两件长外套和帽子将干尸裹起来，因为一只手裹的太厉害，张寄月帮着他一起扶着干尸，两人一尸跟在苏万后面往楼下走。隔着旋转楼梯还能听到麻将碰撞的声音和苏万妈妈的问话。
苏万两句敷衍过去，带着两人又小心翼翼的出了门，将两人推到一边黑暗的角落里，然后他走出去打车，一出门就听到有人喊他。
苏万转头，就看到杨好戴着口罩，背着一个包往这边走来，包里看不太清楚是什么，但他还是很惊喜的喊道：“好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废话。”杨好昂着脑袋就怼了他一句，“这事没我，你俩带着一小丫头能成吗？”
苏万想到干尸的胸腔，又抖了一下，夜色太黑杨好并没有看见，只是听见苏万的话：“好哥，我现在出来叫车呢。”
杨好点头，又问苏万：“哎，黎簇和那个小丫头呢？”
苏万往大门里指了指，悄声道：“里面躲着呢。”
杨好正想说不要带小丫头了，就看到前面开过来一辆出租，指着就对苏万道：“那不是车吗？喊黎簇。”
张寄月在里面能清楚听到两人的对话，这时已经带着黎簇一起从大门出来，正巧看到杨好站在出租车旁边。那边杨好一看到两人扶着干尸出来，连忙开始了浮夸的表演，叨叨着：“哎呀，不是叫他少喝点吗？又喝这么多。”
接着，苏万也开始学着他的样子浮夸的叫了起来，张寄月看的一脸不忍直视，尤其是通过车窗她已经看到司机在偷笑了。那司机不是别人，就是坎肩，他戴着一副眼镜，还贴着假胡子，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