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为什么会来这?”

  德拉科在暗地里揪着一块布料指腹摩挲缓解压力,他让自己看上去一如往常的傲气,拿出仅仅是对待队友的态度,声线平缓且端着架子来逐词言语。

  电影播到头,片尾曲渐渐不闻。

  “这里是我的地盘。”

  继续说这话时他语气又重了点儿。

  玛德琳慢慢扭动下颌往左手边扫一眼,然后十分平静地垂下眼皮,遮住半幅昏暗瞳孔,态度松弛的将胳膊摊在靠背上,指尖轻轻一点一点。

  “好歹我也算救过你一两次,对吧。”

  她眼眶形状很像一枚弯弯的叶片,根根长睫呈弯钩状,那黑到让人背后毛骨悚然的眼瞳里透彻的没有一丝杂色,像很深很清很暗的古老水源里有一团化不开的墨。

  年轻的马尔福小心翼翼呼吸,每一次他都有这感觉,生怕一个不注意会脚滑坠进去,然后被水底的怪物死死抓住然后溺毙。

  她眯了眯眼:“我也并不姓波特,所以你能友好一点吗?”她顿了顿,想起自己曾经用表白来吓唬过人这茬,又不厚道的笑起来:“好歹还是一起赢了比赛的队友,咱的态度能不能不要时好时坏?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男孩咬着下嘴唇默默别开脸,他捻了一颗饱满的爆米花紧紧捏在手指间,看不清脸色。

  “反正这里还有空余,咱又是一个院的同志,以后不如一人一半儿?我可以把这里圈起来。”

  她甚至没等对方的反应,想到什么事情,就立刻兴致冲冲地丢下零食,从衣兜里掏出魔杖。

  “就这么说定了。”

  荧光白从她高高擎举的魔杖最上端分散出来,星星点点牵成无数条线段,德拉科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他哑然的瞻望,心想怎么有人比他还霸道,简直霸道女总裁。

  场面宏大,梦幻的白汇聚成泡泡一样的白膜,把这个二十来平米的破损塔尖阁楼填充,她的头发丝逆着白光,被衬得更红艳,那是一种从深棕里透出来的泛着一层光的秾丽色彩。

  德拉科看的心里茫然一瞬,随之他视线聚精会神顺她裹着彩线旧毛衣袖的手臂往上,指尖与魔杖,像藤蔓一样延展的缕缕白光。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乌云里浮现皎皎月色。

  他却无暇顾及,因为此刻他看见了从未见过的景观,来自魔法的景观。

  霍格沃兹城堡是一座千年居于湖边的古老建筑,这里曾经出过许许多多名字如雷贯耳的巫师,这里的每一粒灰尘都常年浸泡在魔法的滋养中,这里的每一块砖都有属于自己的历史和保护阵法。

  每一代的学生老师校长几乎都或多或少在这里留下点印记。

  玛德琳突发奇想,她忽然想像拆解有求必应室一样拆解开霍格沃兹。

  这听起来是有点离谱,但先别急,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做到呢?

  “你在做什么?”

  他看见了整个城堡的轮廓被魔法扫描幻出来浮在半空,她的手不停挥动,那些横贯纵横在城堡各处里,红绿蓝黄的阵法,好比一轮轮手表机械齿轮互相纠葛严丝合缝,在下一秒,每一个部件都被一块一块剥离开,它们被摊开成平面。

  在视觉上像一场盛大的浩渺无垠的烟花秀。

  韦斯莱已经闭上眼,她又有了那种熟悉的感觉,魔法就像甘甜的酒,像温泉泡着神经,黑白两股力量无限度的被抽出力量,变成维持这惊人举动的古老咒语。

  这是禁书里某个上古建筑大师发明的,构建领地魔法限制所用的类似工程图测绘软件一般的魔法。

  只不过通常情况下需要好几个巫师一起出力打开才不会烧显卡。

  “靠,密室竟然在桃金娘的盥洗室底下。”

  “校长办公室里的阵法多的像十字绣,校长们到底多惜命?小暗室好多,算了不看了。”

  “啧啧啧,原来让罗恩受伤的巫师象棋阵在这里,让我看看。”

  “厨房楼下还有那么大个红薯地窖?”

  “这是哪个古人封了一截管道藏金币啊?”

  “有求必应屋埋的真不算深。”

  她意犹未尽的睁眼,但还是乖乖的把零部重新拼回去,然后放大了他们二人此刻所在与整个校园比小到不起眼的塔楼顶尖小阁楼。

  “好吧,第一层阵,让我先造一个一模一样的阁楼......”

  他从震撼里回过神来,悄悄后退身体靠着个什么东西。

  玛德琳用魔法捏造了一个与这里一模一样的阁楼,然后又把原本的阁楼从建筑体系里剥离出去,只留一个限定的通道,等这个小通道的通行限制做好,再把捏出来的那个阁楼叠上去,再整体的设一遍保护罩。

  工序是复杂了点,但道理与她曾经做的那个乔尔打不开的木盒同源。

  然后马尔福被喊了名字。

  她也不看他,朝他的方向招招手。

  “给我一点什么你的东西,常用的。”

  德拉科下意识答“噢”,等他察觉自己一点也不抗拒这莫名的安排实在是太过掉人设时,左手已经把自己的魔杖递出去了。

  他还听见自己像个老好人一样纯良的说:“我没带什么,就这个吧,行吗?”

  话已出口,再后悔也来不及。

  玛德琳挥手利落抽走他的魔杖,她正在操作的魔法里有一线淡金色飘出来,浮着卷了几个圈,然后钻进马尔福的魔杖

  等一切发光的东西都消失了,她对他说:“你在踏上倒数第八个台阶时开始用左脚走第一步,然后手里拿着魔杖告诉它芝麻开门,就可以进来咯。”

  德拉科接过自己的魔杖,冰冷的木制上还残留不属于一层他的体温。

  玛德琳看见他把魔杖妥帖的装进衣兜,然后低头瓮声瓮气问:“那要是不然呢?”

  “不然你就会进我捏出来的那个阁楼,不过风景什么的都与现实实时同步,也不影响什么。”

  “好了,合作愉快。你可以把你讨厌的人的作业什么的藏在这里,我可以来逃占星课。”

  鞋子踩着地板发出一阵动静,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月光勾勒一高一矮两条影子,稍矮一点的影子走向另一个人,然后伸出手。

  德拉科想,把破特的作业藏在这里真是一个绝妙好主意。

  于是韦斯莱的友善握手得到了同等回应。

  他拇指上似乎有圈极窄的刻着家族名称的银戒,这不起眼的饰品在月色下闪着冰冷的光芒,她放松手腕,指尖微微蜷缩,在接触到金属温度时也触碰到了属于德拉科.马尔福有点发热的手心,二人的手掌肌肤短暂深覆合,触觉在戒指冷锐的衬托下格外烫人。

  短暂的接触过后人人都着急收回手。

  玛德琳十年如一日稳定的表情忽然怔神了一下,她眸底泛起波澜,接着欲盖弥彰的清嗓说:“快走,要宵禁了。”

  “噢。”

  ......

  一前一后跑回休息室时,恰好还没宵禁,三三两两的同学还在围着壁炉聊天。

  临上阶梯男宿阶梯时德拉科蓦然回首,韦斯莱跑的比他还快,已经钻进寝室无影无踪了。

  布雷斯半躺在床头,一脸笑意的翻来覆去看潘西送他的礼物。

  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布雷斯扬了扬眉尾:“你看,她第一次送我东西。”

  德拉科对镜解开衣领的扣子,他偏头瞧自己那一双不争气的红耳朵,一股怒气上头,偏偏布雷斯还在叨叨。

  “闭嘴吧没见识的家伙。”

  布雷斯的喜悦戛然而止,他不知道德拉科这是发的哪门子火,什么叫没见识?

  德拉科给自己倒杯水,轻蔑一笑,笑的像个赢了苹果派的孩子。

  礼物算什么,今天可是有人送他半间有禁咒的阁楼,不动产好不好。

  布雷斯也不跟他计较,嘴一撇开始扯些闲话八卦。

  “今天你去夜游可是错过好多乐子了……还有那个麻种海因兹,她好像跟布莱尔在一起了,说实话那德国妞确实好看......”

  德拉科听到这里猛地抬眼,解扣子的手也一紧。

  什么鬼啊,那个麻种不是跟韦斯莱亲密无间吗?所以她才沦落到独自跑到阁楼上......

  真他娘的渣男啊那个泥巴种,什么破审美,果然他早知道泥巴种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爱玛宝儿你可真是哪哪都美死我了,快跟姐讲讲,你们今天牵手没?”

  还不知道自己喜提细糠美誉的玛德琳挤到爱玛身边与她同床共枕,爱玛只好腼腆的说:“没有,不过功夫熊猫确实好看,乔尔表演了翻跟头和倒立......”

  玛德琳嫌弃的脑补了一下子,乔尔也真他爹的是个人才。

  宁静的夜啊,你美妙如歌。

  ...幽幽深林,马尔福发现自己在做一个十分清醒的梦。

  他看见未来的自己迈步走在一条长满参天大树的丛林小路上。

  不知目的的走了多久,他又看见了韦斯莱。

  那时她也长大了,斜斜的垂首站在林间,身躯笔挺消瘦且满布血污和灰尘,她神色痛苦到麻木的朝未来的那个他看,眼里亮起光芒,像是在无边荒漠里找到了一棵树。

  这一幕好似是发生在什么战争之后,他看见自己下意识的走上前去紧张的问她哪里受伤了。

  韦斯莱却抬起手覆盖在未来自己的胸口,挡住其继续行走的脚步,仰头时眼眶红红的里面还蓄满水雾,他看见她声音颤抖的问未来那个自己。

  “我…会成功吗?”

  树叶,蝉鸣,烈日有光穿透落在身畔,一字一句话语清晰他都听的真切。

  德拉科看见自己将面前的身躯环抱紧密不可分,然后垂首在她耳畔答。

  “你无所不能。”

  ……

  又是一年圣诞时,礼堂的圣诞树一早便张灯结彩,再是什么恐怖的怪物也无法阻拦人们庆祝佳节。

  玛德琳满面春风,她从乔尔手里赢得五个银西可,扭头就用手指轻轻挑起爱玛的下巴尖,得意的炫耀:“我厉害吧。”

  爱玛眼冒星星迷妹点头,并安慰乔尔:“你也不错。”

  乔尔一边嘟囔一边洗牌:“不打了,我要去陪安德利去一趟洛哈特教授那里,以这位教授的脾气,午饭不用等我了。”

  说完他捂紧荷包匆匆离开。

  玛德琳收好筹码,她等乔尔走了才乐呵呵与爱玛分享刚刚是怎么出的老千。

  对于霍格沃兹道德洼地的韦斯莱女士来说,然而今天乐子还不止这一个。

  “听说了吗?帕金森看完《死对头也在攻略我》最后一个番外之后被虐的在寝室哭了好几天。”

  爱玛说完还心有余悸地感叹还好自己没抢到。

  玛德琳故作担忧:“是吗?”

  那倒是好,今天就去塔楼写下一篇番外,把主角全噶了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