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烟散去，早已被咒力冲击成一片废墟的高专终于安静了下来。伏黑惠捂住胸口闷闷地咳嗽两声，抬起头看着那颗越长越大的白色巨树，眸中神色莫名。
两个特级咒灵突然袭击高专就是为了种这么一棵树吗？
姬夏循着伏黑惠的目光看向那棵即视感十分强烈的白色巨树，恍惚间觉得自己不是穿越进咒术世界，而是被招进迦勒底当了御主，这会儿正在异闻带里砍伐空想树。
剧情这玩意儿的实体和FGO游戏里的空想树长得一样就离谱！！！
不过这里可不像2.3那章里一样有个好说话还帮忙的政哥，这里只有大反派羂索。
希望他最后不会变异成个第几兽之类的。
姬夏昂着头默默吐槽。
“走吧，先去看看校长他们的状况。”
乙骨忧太归刀入鞘，这次战斗他罕见地没有将长刀用报废，看起来还能再撑一次战斗的样子。
伏黑惠和姬夏闻言收回目光，默默地随着乙骨忧太往外围的方向走。
“外面……是不是乱了？”
伏黑惠突然出声问道，眼眸中是浓重得化不开的担忧：“津美纪她……”
姬夏闻言心里“咯噔”一声。
原漫画里的津美纪，在死灭洄游刚开始的时候就恢复了清醒，但谁也不知道醒来的是津美纪还是千年前的什么玩意儿。
当初她逛贴吧的时候，还看到有人猜测说天使就是借着津美纪的身体苏醒的，不然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昏倒的伏黑惠身旁？
不过猜测只是猜测而已，除了作者独眼猫，没有人知道津美纪到底怎么样了。
要是自己在这边也能看到漫画更新就好了，她穿过来的时候还是六月初，漫画刚更新到186话，还是秤金次从天而降拯救熊猫的剧情。如今眼看着半年过去了，就算漫画和此方世界的走向已经完全不同，但至少还能从漫画里得到些有用的人物信息。
伏黑惠看起来真的很需要一些津美纪没事的消息来安慰他自己。
“伏黑同学准备怎么办？要去找津美纪吗？”姬夏扭头看向伏黑惠沾染了尘灰却依旧清秀的侧脸，心下有些不忍。
“应该会吧……”伏黑惠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迷茫，他低下头去，喃喃道：“不过现在最好还是先集合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姬夏没有说话，抬手揉了揉伏黑惠的脑袋。
受伤较重的夜蛾校长和狗卷棘在家入硝子的治疗下已经没有大碍，钉崎野蔷薇只是耗空了咒力而已，休息一阵等待咒力回复就好。
只有不停给别人治疗的家入硝子，这会儿已经累得动都不想动，恨不得躺上病床一睡不醒。
“乙骨学长！姬夏！伏黑！”
虎杖悠仁面带惊喜之色地朝门口的三人迎过去，贴心地为几人递上擦脸的湿毛巾：“那两个咒灵祓除了吗？”
“嗯，祓除了。”姬夏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心情却并没有因为祓除了花御和漏瑚轻松几分：“高专现在被毁了，又被种下了那棵树，校长有什么打算吗？”
“据点这个事情倒是好解决。”乙骨忧太看了眼面露难色的夜蛾正道，从包里掏出了一大串钥匙：“这是五条老师交给我的，应该是他在东京的某处房产，大家都过去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重点是……”
夜蛾正道听出乙骨忧太未竟的话语，叹了口气，缓缓地道：“从死灭洄游开始到现在高专被毁，咒术总监会不该什么动静都没有。”
“最合理的猜测就是……我们被彻底放弃了。”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的面色都难看了起来。
“可是……”伏黑惠震惊地看向昏昏欲睡的家入硝子：“可是家入小姐可是非常少有的反转术式术师，高层连她也要舍弃吗？”
“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姬夏沉下脸色：“且不说羂索他吸收了真人之后可以施展无为转变，就他放出来的那一堆千年前的咒术师，谁能保证没有一个会反转术式？”
“他们现在多一个家入硝子不多，少一个家入硝子不少。”
“而且……”姬夏抿了抿，话音略微苦涩：“虽然同羂索计划的不同，但五条老师……还是被困住了。”
乙骨忧太猛地抬头看她。
“大家应该不难理解五条老师的存在有多重要，以及我们这些‘五条党’在高层眼中的成分。没有趁机对我们赶尽杀绝已经是他们在尽力维持面子工程了，今天会有特级咒灵突袭高专恐怕他们早就知道，如果我和乙骨像他们预估的那样没有及时赶到，那么你们就全部会被杀人灭口。”
“一个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的咒术高专而已，毁了就毁了，咒术界有着大把可以为他们所用的人。”
姬夏的话音很轻，却带着重逾千斤的力度重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底。
“先转移吧。”乙骨忧太也不免叹了口气：“如今两个特级咒灵被我们祓除，羂索方恐怕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候要是派人来扫尾……我和姬夏也没法保证能在羂索的手下全身而退。”
“我有点怀疑天元。”
姬夏突兀地开了口，却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即便是漫画里也没有完全点明天元的立场，如今剧情扎根的正下方又正好是天元的薨星宫，要说天元完全没有憋着什么坏水她真的不信。
“怎么可能？！”
日下部笃也的反应是最大的：“天元大人几百年来都在用他的结界术保护着我们，维护着咒术界的正常运转，他怎么可能……”
他对上姬夏那双沉郁的眼，声音不由得越来越小。
又怎么不可能呢？无论是死灭洄游还是咒灵入侵，天元都没有做出他该做的反应，仿佛一场闹剧的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薨星宫上方长起那样一棵诡异的巨树。
日下部笃也有些崩溃地抱住了头。
高专众人的转移十分顺利，一路上避开了几处动乱闹得最凶的街区，抵达了五条悟很久很久以前在郊区买下的一处面积极大的老宅。
他们在转移的时候便通过机械丸给真希和真依带了消息，等他们抵达的时候，真希真依和与幸吉已经等在老宅门口了。
禅院真依远远地便看见了一行人的身影，当即便一个箭步窜上去，拉住姬夏的手将她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认她没有受什么伤后才傲娇地一扭头，又回到禅院真希身旁了。
她才不会因为感激姬夏的救命之恩才去担忧她的安危呢！
一行人一言不发地进入了老宅，姬夏扭头看向原高专方向那棵几乎遮天蔽日的白色巨树，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决定将全部的真相告知众人。
“大家等一下，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姬夏的表情十分严肃，严肃中又带着些不忍。众人被她这幅神情搞得一头雾水，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面面相觑地随着她的脚步走进堂屋。
十几个人围着一张长桌坐下，姬夏坐在长桌的尽头，心说自己怎么莫名地有种最后的晚餐的即视感。
她深吸了几口气，驱赶掉脑中乱七八糟的无关想法，缓缓开口道：
“校长和虎杖你们都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夜蛾正道、虎杖悠仁、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以外的几人更迷惑了，什么叫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过他们十分有眼色地没有出言打断，而是听着姬夏说了下去。
“我本来生活在一个没有咒术的世界里，半年前的某一天被世界意识拉到了这里，要我帮助这个世界摆脱灭亡的命运。”
世界意识？世界灭亡？
众人越发迷茫。
“在我的世界里……”姬夏咬了咬牙，语气沉重地道：“有一本漫画，名叫《咒术回战》，里面的主角人物是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和……五条悟几个人。”
“漫画的剧情从加入了灵异研究社的虎杖悠仁为了救人吞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开始，被秘密判处死刑又变成死缓，最后加入了咒术高专，随后经历了少年院、吉野顺平、交流会、八十八桥、涩谷事变以及死灭洄游等情节……”
姬夏缓缓将每件事件的细节都缓缓道来，甚至将一些人从未对他人言明的心绪也讲了个明白。她眼看着众人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叹息一声阖上了眸子。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个世界……只是一本漫画？”钉崎野蔷薇不可置信地盯着姬夏的脸，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这太没道理了……原来我们连真实的人类都算不上吗？”
她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可姬夏她知道得太多了，她甚至清楚地记得每一份细节，如果不是来到这里之前便掌握了剧情的走向，她又从何得知那么多羂索方的计划的内情。
“不，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姬夏缓缓摇了摇头：“但是……这个世界被操控了。”
“每个世界各有其独立的规则与秩序，互不干扰地运转着。比如我在原来的世界里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来到这里我就有了咒术。而这个世界的规则与秩序恰巧与漫画里的设定重合度极高……”
“同质的秩序与规则吸引了剧情的降临，它不知何时便已经悄然促使着这个世界沿着它既定的方向运转，当剧情走到终点，剧情将完成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掌控，彻底将这个世界吞噬。”
“漫画的主角是你们，只要我跟在你们身边，不断地扰乱剧情，让世界的走向与漫画的剧情大相径庭，就能将剧情驱离这个世界，世界意识将重新获得世界的主导权。”
“所以……”吉野顺平苦笑一声：“在剧情安排好的剧本里，我本该在那次大战中死去是吗？”
姬夏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我也会在涩谷事变里生死不明……”钉崎野蔷薇低下头，栗色的发丝挡住脸颊，教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虽然我早就对自己会死在高层手里这件事有预料……”夜蛾正道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但无论是我还是高层，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被剧情操纵着裹挟着往前进……”
禅院真希一言不发地攥紧了禅院真依的手。
狗卷棘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臂。
“两面宿傩，你也听到了吧？”姬夏突然出声朝着虎杖悠仁的方向说道：“你甘心被一个未知的东西操纵自己的行动与命运吗？”
“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虎杖悠仁的脸上突然开了一张嘴：“小丫头，还轮不到你来对我说教。”
“可是你既然回答我了，那就证明你也不是完全地无动于衷。”姬夏直直地与两面宿傩的一眼一口对视，目光平静又坚定：“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将实情告诉你。至于你要选择如何去做，那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
姬夏顿了顿，又面向众人道：“五条悟现在被剧情和羂索合力弄到了时空罅隙中，那里没有时间，没有规则，他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回到咒术世界。”
“可……这又是你从哪得知的？”日下部笃也不由得质疑道。
“世界意识在他身边。它趁着剧情将羂索送回咒术世界时撕开了一道时空裂缝，联系上了我，现在它正在想办法将五条悟送回来。”姬夏说得口有点干，啜了口已经放凉的茶水继续道：“世界意识的拟态就是那只小暹罗猫，你们见过的。”
“怪不得那天它一直跟着我们……”与幸吉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面色古怪地道。
见众人都纷纷陷入沉思，姬夏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一次性把话都说完。
“现在在高专里那棵不断扩张的树就是剧情在这个世界的投影，羂索将之称为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虽然很想吐槽羂索是不是被剧情利用信息差给忽悠瘸了，但羂索在剧情的加持下，实力已经强大到一种可怕的程度。”姬夏继续道：“原来漫画中的死灭洄游，只是十个小范围区域，如今却变成了日本全境，很难说最后会不会扩张到全世界。”
在场的众人皆是面色沉重，他们互相对视着，心头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个同样的想法。
如果不彻底阻止羂索，那么这个世界一样会如剧情所愿，最终走向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