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咒术倒是很好用,想在什么时候悄悄出现就在什么时候出现。”

  阿黛尔她正在一个饮水口倒水,突然就发现前田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一个三口之家正从他们身后经过,似乎并没有看到此处突然显现的人影。

  “也有限制,至少我过不了安检。”前田低声说道。

  “所以你要在这里把话讲完。”

  前田微微点头:“至少做个交代。”

  “那天你让我立下束缚的第二句话,比起束缚,更像是一种约定。”阿黛尔小声说道,“是这样吗吧?”

  “那是一种保护性束缚。”前田低声开口道,“只要你完成我所要求你做的事情,就能得到一次来自誓言的庇护,通过完成诺言这一行动,就能赋予这个束缚极大的力量,不需要借助施术者的能力就可以发挥出来。”

  阿黛尔当时就意识到束缚的后半句话有点奇怪——

  “凉子小姐需要立下的束缚是:你绝不会泄漏今天会议上所了解到的一切,并且在封印当天能竭尽全力带住五条悟。”

  一般人听到后半句话,会下意识地以为是让她“保护五条悟”。束缚从某种程度上可以制造语言漏洞,但是咒力深厚的咒术师完全可以凭借力量压制要求立誓者按照他的医院行动。然而,前田并不是什么杰出的咒术师,他所能立下的束缚不会很高级,因此,他其实想让阿黛尔完成的只是字面意思。

  而要完成字面意义的“带住五条悟”非常简单,就算扯一下衣角也算是带住。阿黛尔那天在意识到有危险之后几乎没有放开过五条悟,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随之而来兑现诺言的“保护”也变得格外强大,甚至帮她抵御了一会儿狱门疆。

  “你是为了我母亲吗?”阿黛尔继续问道。

  前田沉默了几秒,接着缓缓点了头。

  “......我是家族外姓,从十五岁开始就一直待在她和她的姐妹们身边,作为护卫和教导......本以为她私奔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她竟然很快又回到了这个地方......那时候她原来的姐妹都已经外嫁,她只有一个人,比以往更加孤苦无依,虽然已经是个母亲,但仍然单纯幼稚地像个孩子,如果我不在她身边,大概也活不到今天了。”

  阿黛尔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静静地听着前田讲话。

  “直到她把你叫回来——那时候那些家族又在商议如何对付五条悟,我才意识到事情要有转机了。虽然我所了解的事情并不算多,但是有一点我是明白的——如果咒术界没了五条悟,那么像由美子这样的人是更不可能活下去的。因此必须要保住五条悟。”

  “但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我根本没有能力撼动家族的决定,所以我只能从最细微的小事上去努力。特别是当你被家族派到五条悟身边后,我知道这也许是最后的希望了。所以我没有把你那些年的所有行径都如实上报,包括那时候向你提议和五条悟有一个孩子——那本质上也能保证五条悟的安全。最后那个保护性束缚也是无奈之举,那时候我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这种方法能够改变最终的结局。”

  “虽然说从头到尾我都是被你利用了,但是,”阿黛尔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前田先生,辛苦你了。”

  “我只是为了由美子。对我而言,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这个唯一能够依靠了。”

  阿黛尔收起肩上的包,看向远处正在椅子上睡觉的五条悟,从前田身边走过,对他说道:“我走了。请你照顾好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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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因为近几日东京市区的灾难,夜晚来寻欢作乐的人并不算多,酒吧里人烟稀少。

  家入硝子摇晃着杯子里金色的酒液,看向不打招呼便坐在她身边的高大男人。

  “脑袋感觉怎么样?”

  “感觉被那东西装过似乎还有些脏东西留在脑壳里,不怎么舒服。”

  “那很简单,”家入硝子勾起嘴角,“等会儿来我医务室,我再把你的脑袋剖开,用生理盐水泡一泡怎么样?”

  “我当然相信硝子的医术——不过我很好奇,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脑袋的?”

  “你给悟的那些信,我后来也看了。原本我也只是碰碰运气,结果他们真的把那个脑袋藏在手术室里。”

  “他们也许是没有猜到我的脑袋还有回到身体里的一天。”夏油杰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动作也有些迟缓,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原本的身体,“当然,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初为了不让那个东西在日后读到我脑子里的想法,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来画那张地图,每次开始之前都要尽力清空所有杂念。那些信件也是我尽力让自己以单纯给友人写信的心态写下的,花了不少精力。”

  硝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所以你为很么不干脆来见我们呢。”

  夏油杰沉默了许久。

  “是我太傲慢了。”

  “我以为我能用自己的方法解决问题,得出出我想要的结果。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我自负的妄想而已。”

  “不,你不是自负。你只是愚蠢而已。”硝子瞪了眼夏油杰,在酒精的影响下显露出些微的情绪。

  “是的,我很愚蠢。”夏油杰顺从地承认道,“所以如果现在你们决定将我处死,我也没有反驳的理由。但是现在我身无分文,付不起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学费,所以能不能让死刑缓期一段时期,让我赚完她们的学费后再执行?”

  硝子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摸了张纸出来,拍到夏油杰的桌前。

  “这是什么?”

  “悟给你的。他不想见你,所以就由我代为转达了。”

  夏油杰展开那张纸,读者上面寥寥几句话,表情突然复杂了起来。显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悟对你说了什么?”

  “他......他让我到这次涉谷灾难后收留非术师孤儿的福利院做三年义工,期间必须无条件服从高专排遣的祓除咒灵任务。至于刑期结束后要不要执行死刑,他说等他回来以后看他心情。”

  硝子点了点头:“不错。悟总算做了点像样的事情。”

  “原来这就叫像样的事情啊。”

  硝子没有再接夏油杰的话,径直站起了身:“好不容易拿到了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年假,我要会去休息了——你最近活动的时候稍微注意点,如果半夜脑袋自己裂开了打我电话可没有用。”

  夏油杰目送着硝子打开就把大门离开,轻笑了一声。他将手里的那张纸慢慢折叠好,然后摸到了脑门上那条还不呢鞥摘掉的缝线。

  伤疤是肯定要留下了,甚至也许它永远都不会消失了。

  它并不是诞生在去年被杀死的那一刻额,也并非诞生在去年被夺走尸体的那一刻。疤痕从十年以前早就从看不见的地方缓缓蔓延,从内心缓缓剖开他的□□。

  但是,这是十年来第一次,他突然感觉到,那股治愈伤疤的力量要远比他想象的来得强大,也来得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番外!前田其实是第二次写到他的时候突然想给他一个背景的,因为我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就是一旦在我文里某个人物我给ta取名字了我就得好好写他(然后就诞生了很多不必要的配角)

  然后杰哥。本文里对他着墨不多,就我个人的理解来说,我不认为夏油杰之前所做的事情是可以被宽恕的,所以如果要再认真点写我其实会写死他(你 。但是,就像前文里五说过,人都救回来了,再杀掉就没意义了,既然又活了,那就好好活着,活出意义来(指成为高专工具人给高专打白工)。

  下一个番外应该会很快乐很傻白甜,玩一个梗已经被玩烂了的梗(但是真的很想写!),情侣一方突然变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