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凝第二天一早就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要从音的修炼进度,从音躲在从容背后,盯着从凝的眼神不情不愿的走了出来,“师姐,你不休息吗?”
“我不累。”从凝一身软烟色的衣服却压不住她的气势,把手搭在从音的脉门上,一息后,皱着眉看向对方。
从音连忙躲到从温背后,“师姐,我没偷懒。”
“好了。”从温出声拯救了从音,“师妹,这次你和另外几个门派一起去剿灭流明狱成功了吗?”
“差不多了。”从凝放过从音,坐下说:“魔修死伤惨重,逃走了几个小虾米,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那就好。”这一次原本该从容去的,但从凝知道他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就自己去了,他四个之间的关系一直不错,“师姐,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是师兄的伤有关?”从凝进屋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从温的不对,气息弱了很多,她一直没问,是在等这三人主动说。
“嗯,师姐知道炽焰虫吗?”
“知道。”从荒死后,从凝就成了大姐,自己整个宗门都是修炼冰系的,她当然要知道自己的克星是什么。
“白沉...”从容深吸了一口气,不管自己是否早就做好了决定,在此刻他居然还是会犹豫,“有近八成的内门弟子体内有炽焰虫。”
“什么?”从凝猛地站了起来,“师弟,你在和我开玩笑?”
“我也希望是玩笑。”从容不合时宜的庆幸还好白沉此刻不在宗门内,他甚至希望白沉永远不要回来。
从凝知道从容的性格,知道对方不可能开这种玩笑,“白沉做的?为什么?”
“因为大师兄和我。”说都说了,从容豁出去了,“大师兄当年的死很可疑,白沉想为自己的父亲报仇,他...白沉...喜欢我。”
“什么?”两道惊讶的女声同时响起,从音和从凝同时问:“白沉亲口说的?”
从容低着头没回答,两人看向从温,从温轻轻了点点头。
从音满脸呆滞,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从凝深色凝重,所有和白沉有关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面飞速闪过,肯定道:“所以,白沉下蛊虫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威胁你?”
从凝太敏锐的,一语道破,从容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问:“师姐,这炽焰虫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蛊虫一般就两种解法,一是杀死母蛊,二是找到相克或相吸的东西。”从凝坐下,思索了一会说:“白沉想要威胁你,肯定不会让你找到母蛊,或者就算找到了母蛊,也没办法解决蛊虫。”
“嗯,母蛊就在白沉体内,白沉说杀死了他蛊虫就会被触发,我不敢赌。”
“我也不敢赌。”从凝这次出门了半年,回来看到从容感觉对方的变化很大,“白沉的事对你的打击很大。”
“很大。”这几个是从容最亲近的人,很多话他不用憋着,“十年,我养了他十年,他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家人,结果他反手给了我最深的一刀。”
“师弟,人是会变的,而且你当年会救白沉是因为师嫂和师母的关系,对于白沉本人,你根本不了解。”从凝大从容十岁,他一个旁观者都知道有些东西,在对方出生的那一刻就背上了,后来成弘严厉的管教证明了一切。
“的确。”从容是个非常感性的人,能亲近的人会敞开心胸去接纳,而不喜欢的人,他连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一个。
从凝并没有什么野心,不会因为宗主之位给了对方而心生嫉恨,相反她有些同情对方,一个背负枷锁没有自由的人怎么能不让人心生同情,白沉的出现她其实是很看好的,“连我都没把那孩子看透,师弟,你想好要怎么处理他了吗?”
“先得找到解决蛊虫的办法。”从容又恢复了自己一贯的冷静淡然,“解决了蛊虫,我会亲自动手。”
“嗯。还有九天就是新弟子的入门试炼了,这是目前为主最重要的事。”从凝起身,“我离元婴还差一步,这几天闭关冲一下,如果能突破,这次我就能收徒了。”
“修炼的事不能急。”从温劝道:“师妹,慢慢来。”
“我有分寸。”从凝把手搭在从温的脉门上,“师兄,你的金丹...”
“没事,可以慢慢修复。”经过几天的时间,从温已经接受得差不多了,“能保住金丹已经很不错了。”
“可你原本...”从音替从温不值,“你原本也马上就能结婴了。”
“世事无常,我们要学会接受。”该说的都说完了,从温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剩下的三人看着从温的背影都很不好受,四人中从温年纪最大,今年四十五岁,四十五岁之前结婴的人都是天资卓越的,五十岁之前结婴的算天资聪颖,五十岁还没能结婴的,这辈子可能就止步于此了。
从音知道从容现在也不好受,被从凝拉着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四人是在议事大厅聊的,都离开后,从容站在正前方看着空旷的大殿,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压得他快无法呼吸了。
白沉,白沉,白沉...他在心里喊着这个名字,心绞痛。
而此时,白沉带着几个弟子在深山里面终于蹲到了一只山魈,那只山魈体型魁梧看着修为不止两百年。
几名弟子还在犹豫,他也不出声,他要做的只是不让这几个人死,他跟在最后面靠着树听着几人的絮叨开始出神。
他终于走了,昨晚从容应该很高兴吧,从凝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从容肯定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从凝,从容做不了的决定从凝会帮忙,等他回去后是不是就要面对从容的剑了?
会舍不得他吗?
几人最终还是决定再看看,妖兽的修为一般都会比看起来的高,他们怕自己应付不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陪着一起瞎逛。
几人敏感的察觉到这一次的白沉师兄和以前的不一样了,那名女弟子原本是对白沉心有好感的,可这次却不敢往前凑。
声音停下来了,白沉问:“怎么了?”
“白沉师兄。”女弟子鼓起勇气说:“我叫曼云,想问问师兄的意见,觉得我们能打得过那只山魈吗?”
“我没和那只山魈交过手,不敢肯定,但问题应该不大。”白沉已经出来三天了,期间抽空联系了药王谷的人,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新的居住地,心放了下来,“你们自己的想法呢?”
“师兄的时间紧吗?”曼云有点小心思,想和白沉多待几天,“不紧的话,我们再看看,赶在新弟子入门前回去就可以了。”
“行,随你们。”
晚上,白沉闻到了熟悉的药香味,顺着气息出了客栈,来到一处山崖边,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背影,他走近喊道:“母亲,您怎么来了?”
“小意。”丹珂转身看向自己的儿子,她和驰意的关系生疏,知道自己左右不了对方的决定,但她自认了解自己的儿子,“你不愿意离开玄霜界,是因为那里有值得你留下的人吗?”
“嗯,母亲。”除去从容,丹珂是白沉最亲近的人,他和从容的关系已经走近了死胡同,他现在只能向丹珂求助,“要怎样去爱一个人?”
“理解她,尊重她,帮助她。”在月光下,丹珂能清楚的看到驰意眼底的迷茫纠结与不安,“你爱的人不爱你?”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丹珂说的白沉一个都没做到,怪不得他和从容会变成今天这样,他抬头说:“他不爱我,甚至恨我。”
“小意,这世上修为、珍宝、朋友都是能强求来的,唯独爱情,是强求不来的。”丹珂走近,母子俩重逢四年了,她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驰意还是个孩子。
“不,我不信。”
“那就去试试吧。”丹珂也不劝驰意一定要放下,“修真者本就是在强行走一条满是荆棘的路,想要的就去争取,尽量不要成为执念,会滋生心魔。”
可惜丹珂这话已经说晚了,从容已经成为了驰意的执念,而她也想不到自己随意的一句鼓励,最后驰意会因此丢掉半条命。
“不会的。”白沉说完感情上的事,开始问正事,“母亲,您一定要把...的尸体弄出来吗?”
丹珂回答得很肯定,“一定。”
修士只有突破了化神死后才会化为灵气回归天地间,元婴期的修士死后元婴碎裂,灵气溃散后就剩下一具普通的尸体。
白沉想不通为什么丹珂一定要把丹彤的尸体弄出来,“十五年了,元婴散去后,那就是一具凡人的尸体,早就腐烂了。”
“她是成弘的妻子,成弘的衣冠冢就在他旁边,那会打扰到她的安息的。”
白沉叹了口气,很想说丹彤比成弘早死十三年,两人之间除了夫妻名义什么都没有了,可他知道劝不住,就如同没人能劝他放下从容一样。
他蓦地反应过来,“母亲,你对丹彤是不是...”
丹珂的眼神变得锐利,“你猜到什么了?”
丹珂的反应证实了白沉的猜测,他想自己的疯劲可能就是遗传的丹珂的,“那您对父亲...”
“嫁谁都一样。”
作者有话说:
白沉:狗作者让两位妈妈Be了,可就不能让我和师叔Be了。
作者:看你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