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权臣她祸国殃民【完结】>第5章 臣福大命大

  “你这个样子,叫朕怎么放心得下。”皇帝叹息。

  乐蕴垂眸道:“臣知错了。”

  “罢了。”皇帝道,“好在那刺客归了案,朕打算将那一老一少交与你来审理。”

  乐蕴诧然:“臣?”

  “怎么?”皇帝道,“有何不妥吗?”

  “臣不敢。”乐蕴道,“只是臣……并不通晓刑部司法道之事。”

  “不通可以学。”皇帝笑道,“朕打算在你审出眉目后,就将刑部交由你掌管。你也不必担忧,刑部侍郎周侦办事妥当,朕会让他从旁协助。”

  事已至此,乐蕴也只能应下。

  皇帝又道:“如今国库尚在追缴之中,虽抿了林氏,不妨还有几个宗室倚仗祖荫生事,平阳县主的丈夫裴虚已上个月花了五千两为他娘子打了一副冠子,听说叫什么莲花冠,朕倒是想一睹了。”

  乐蕴怔怔听罢,不禁深深吸了口气:“臣省得皇上的意思了。”

  “朕一向都只信你。”皇帝抬手抚摸她的脸颊,她已将皇帝这种施恩与求报的姿态做得如鱼得水,是以轻易就能掌握乐蕴的心,驱使她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

  皇帝临行前,乐蕴依旧起身相送,皇帝亦未加阻拦。直到皇帝登上步辇的那一刻,乐蕴嗫喏着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欲言又止。

  送走了皇帝,过来照料乐蕴的下人阿萝不禁问:“大人,您是伤口痛吗?”

  乐蕴摇了摇头。

  “那您怎么倦得很呢?”阿萝道,“奴婢服侍您去歇一歇吧。”

  “不必了。”乐蕴揉了揉眉心,“你去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粥菜过来吧,闹了大半日,我也饿了。”

  “好。”阿萝笑道,“奴婢这就去。”

  乐蕴见阿萝出了门,这才忍不住扶着额头,似是惋惜似是感慨的自言道:“连阿萝都知道,可她怎么不问我痛不痛呢……”

  但这种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至少对于当时的乐蕴来说,这是连问都不能问出口的。那些事,那些疑惑,一如皇帝对她的态度,都是无法深究的,是以乐蕴向来不会多想。

  但那一回,她却还是很想听皇帝问一句,哪怕只是轻轻一句,你痛不痛。

  三日后,乐蕴作为主审官来到刑部,此前素有铁面阎罗之称的刑部侍郎周侦已将那一老一少二人拷打了一番,但尚不曾问出什么,如今乐蕴一到,那两个囚犯便被洗涮干净压到堂上来,那二人早没了满口银牙,老者更是断了手臂,虽大概洗出来一个人的模样,但也是脱了形如死尸般。

  那日乐蕴身着紫袍,腰缠金绶,她虽年轻,身量又瘦,却眉沉目敛,不曾叫这官袍压住,反而被这一水儿的金紫衬得贵气,甫摘了官帽,更露出一双寒潭般沉静的眼,那二人见她安然无恙,皆不禁露出一抹天要亡我的颜色。

  周侦道:“乐相,可以开始了。”

  乐蕴颔首:“那就开始吧。”

  刑部的主审依旧从二人的名姓,开始问起,户籍,行刺意图,受何人指使,事无巨细,然而那一老一少二人却皆缄口不言,周侦见怪不怪,直接命人用刑。大刑轮番上阵,从晌午到黄昏,盐水都换了好几桶,却也不见问出什么。

  周侦直接命人用大刑。

  向来大刑之重非死即残,是以司法道有明文规定量刑之数,然而此二人行刺的可是乐蕴,所犯之案无论如何也活不了,是以伤了残了也无所谓,只要有一口气等着凌迟就是了。

  然而,就在周侦下令上头箍时,一直沉默寡言的乐蕴却突然开口:“周大人,先不必用刑了。”

  在场之人疑惑万分,乐蕴却淡淡道:“我自有打算。”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乐蕴此时乃是皇帝亲信,众人谁也没有得罪她的必要,既然她发了话,事情便也落在了她身上,这人原本就是过来杀她的,审起来麻烦得厉害,如今她自个儿愿意揽过去,众人自然乐意之至。

  只是谁也没明白乐蕴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她先是命人将那一老一少分开关押,好吃好喝伺候了三日,第四日时,乐蕴派人对那老者说,我砍了你那孙子两根手指,他已招供了,人已叫我放了出去,他立了功免了死罪,已经放出去了。至于你,就得替他上刑场了。

  说罢,乐蕴命人丢下两根手指,扬长而去。

  那老者自然不信,故而只是瞧了一眼那两根少年人血肉模糊的手指,依旧没有招供之意。

  随后,乐蕴如法炮制,又依样对那少年说了同样的话,那少年不如老者稳重,当场虽未招供,却已隐隐露出忧色。此后数日,乐蕴便断了二人的酒肉,每日只一份牢饭打发,问起便答,将死之人,不必吃那么好。如此三四日,那老者也有些坚持不住,第五日时,乐蕴又依次将二人提了上来,分别宣布要将二人凌迟处死的决定,随后便将人押回牢中,预备了一顿前所未有的丰盛酒肉。

  很快,牢里便传来消息,那少年人招供了。

  那时正是深夜,乐蕴披星戴月地下到刑部大狱,只见那少年一看她,便道:“我招,我招,我们师徒两个都是大内犯了事的侍卫,被下了大牢待斩,后来……是有人让我们刺杀你乐大人!但那人却没说让我们真的杀你,还说事后只要不招供,就一定能把我们救出去,顶多挨两顿打,他能给我们五千两……”

  谁料乐蕴却突然抬眸一笑:“是什么人?”

  “是,是唐……”

  “大胆。”乐蕴冷然,“堂堂平阳县主,也是你们可诋毁了。”

  那少年一怔,只见乐蕴依旧轻弯眉目,和善地笑着,“县主出身宗室,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只怕是受人挑拨了。究竟是何人,能如此谗言县主……”

  那少年人顿悟:“是平阳县主的夫婿!是裴虚已裴郎!”

  然而乐蕴依旧不满意,嗔道:“大胆。我与裴郎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如何要来取我性命?你若再不如实招来,休怪我大刑伺候。”

  那少年人惊恐万分,乐蕴也不理会,似是极不耐烦地站起身欲离去,只冷冷抛下了一句:“若非他怀恨在心,只怕也不敢公然行刺。”

  就在乐蕴一脚踏出刑房的那一刻,那少年突然抻直了脖子叫道:“是裴虚已对皇上不满,才唆使我等行刺大人!”

  乐蕴转过身,微蹙眉头:“哦?”

  那少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叫得房外人也听得分外清楚:“平阳县主的丈夫裴虚已亏欠了国库的银两,是他对皇上和大人追缴国库怀恨在心,这才买通我二人刺杀大人!是大人福大命大,这才保住了性命。”

  乐蕴忍不住笑道:“如此便对了。”她感慨,“我这个人,一向是福大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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