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

  有时候暴力还是有点用的,接下来的路程里傅凛川一直闭着嘴巴没说话,后面还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上次来的时候大概是报备过号码,门口的保安直接让我进来了。

  我按照记忆,在傅凛川住的那幢别墅门口停下车。

  转头望向熟睡中的傅凛川,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他那弧度姣好的下颚线,隐匿在灯光的暗影里,晕染出一片深邃的轮廓。

  好看是好看,就是掩盖不了他那个恶劣的性子,我解开安全带,凑过去拍拍他,“副总,副总,到了。”

  没反应。

  我又用力晃了晃,他才迷迷糊糊地瞥了我一眼,看样子还没完全清醒,“醒醒,副总已经到你家了。”

  傅凛川把安全带扯开,又拉开车门,摇摇晃晃地下了车,连站都站不稳,最后靠在我车门上,不动了。

  我怀疑他在演我,刚刚还嫌七嫌八的,讲话也很流畅,结果现在到家了竟然都不会走路了。

  为了能尽快回家,而且我也不能把自己的上司给扔外面,我只能下了车,扶着这个不清醒的家伙往他家走。

  真的好重啊,到底吃什么长这么高。

  还好高档小区就是不一样,家门口只需要刷指纹就行了,我直接捏着他的手指往机器上一怼,门就开了。

  傅凛川现在还算配合,闭着眼睛靠在我身上。

  我扶着他进了房子,没想到家里很空,虽然家具什么都都一应俱全,但是怎么说呢,我以为依照他的品味会装修的很华丽之类的,没想到这么冷,不仅是颜色搭配还是灯饰都很简单。

  我扶着他好不容易上了二楼,进了一间类似主卧的房间,一进房间最先映入眼帘地就是一架超级大的钢琴,放在落地窗边上。

  也不知道有钱人是什么毛病,把钢琴放卧室,打扫起来灰多大啊,这也跟我没关系,我气喘吁吁地把他放到了床上。

  傅凛川倒好,还自己钻进了被窝,已经呼吸均匀,看样子已经熟睡了。

  我坐在床边上,看着他这么舒服的样子真遭人气,大半夜的我累死累活,出力还不讨好。

  为了泄愤,趁他现在呼呼大睡的时候,我俯身凑到他面前,盯着那张帅气的脸,我伸出手用力的捏了他的脸,还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他却忽然动了一下,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我连忙心虚的抽回手,装模作样的给他掖了掖被子,拍了拍。

  看他没什么问题,我就起身走了,现在回家还能再睡几个小时。

  昏暗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的傅凛川忽然睁开了眼睛,盯着叶庭逐渐远去的背影,眼里划过一丝暗色,但又很快敛去。

  我开车回了家,刚停在小区的停车场,手机又一次响了,我头都大了,还以为又是傅凛川的电话,看都没看直接接起来,“副总,您又有什么事……”

  “小子。”那边传来一道熟悉又阴森地声音。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心脏急速跳动着,我真庆幸现在已经到楼下了,不然估计在路上会出车祸。

  我咬了咬嘴唇,“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自然是有来路。”那边笑着说道

  我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别给我打电话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边似乎被我的话激怒了,“你小子说没关系就没了吗?我可是你亲爹,你现在在这么大的公司上班,可真给你爹我争光啊,你也不想让我亲自来找你吧。”

  我整个人抖得厉害,深吸一口气后才勉强说出口,“说吧,你想要什么。”

  “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我最近手头有点紧,给我点钱花花,就之前那个银行账号,你应该很清楚吧,毕竟你给我还了很多外债。”

  结束了通话后,我脱力的靠在驾驶座上,心情难以平复,本以为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为什么这个Alpha又一次的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是从我高中就消失不见的Alpha父亲——叶重。

  一般来说Alpha和Omega的结合,生下的孩子都是A或者O,再不济也是劣质的A或者O。

  但是我都不是,尽管我的父母也是A加O的结合。

  但我只是个Beta。

  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

  从我记事以来,家里没有一天不吵架的,我的母亲哪里是这种身强体壮Alpha的对手,基本上都是被攻击的对象,在趁着叶重又一次外出喝酒的时候,她拿上属于自己的行李离开了。

  她应该以为我去上学了,实际上那天我因为发烧没起的来,我亲眼看着她的背影走掉的,我也没叫她,我也不怪她。

  她离开这个混蛋Alpha会过得更好,虽然我被抛下了。

  紧接着,我也成为了叶重的首要泄愤对象,他每天除了抽烟、喝酒、赌博之外什么也不干。

  每次喝完酒之后就开始发酒疯,我小时候都躲在我们家的衣柜里,就听到他在外面摔酒瓶子的声音。

  最严重的一次是我放学回家,因为来不及躲开,他直接拿酒瓶砸我的头,直接给我脑袋开了瓢,头上那个很深的疤也是拜他所赐。

  我趴在方向盘上,伸手摸了摸额角上的那个疤,整个人抖得厉害,我无疑是对他抱有深切的恐惧,后面他借了一堆高利贷以后玩消失,讨债的人找上门,泼红油漆,敲我们家那个锈迹斑斑的防盗门,而我只能捂着耳朵躲在狭小、阴暗、逼仄的衣柜里装作没在家。

  后面他似乎犯了事情,被抓到牢里,高利贷公司也被清剿了一部分,我的噩梦才结束。

  但是现在他又重新出现了,伴随着童年挥之不去的梦魇般重新折磨着我。

  我缩在车里,在这寒冷的春日,看着昏暗的地下车库,看不到一点属于自己的光。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