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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老爷子还在发脾气,看到进来的几人,一个不顺心就把手里的拐杖扔出去,还好力气不大,没砸到面前,但也吓了几人一跳。

  “爸,你这是做什么?儿子这不是回来了吗。”

  路正捡起拐杖走过去,嬴方媛也在旁边帮腔:“爸,阿正他不是故意不回来的,今天周末,路上确实比往常车子多些,让爸久等了,对不起啊,爸。”

  路绅对嬴方媛这个儿媳妇一直都很满意,当亲女儿对待,自然对着她就没什么脾气,听她这么说,重重哼了一声,脸色却要比刚才好看些。

  嬴方媛见状继续说:“听说今天做了不少我的家乡菜,好久没尝尝了,幸亏爸还记得我是青海那边的,真是谢谢爸爸。”

  路绅又是一声哼,比刚才轻了点,几人都知道,路绅在消气了。

  嬴方媛目光落在沙发旁边小茶几上的瓷器,眼珠一转:“诶,爸,那是您新淘来的青瓷吗?看起来像是雍正年间,我爸跟我念叨了好多次都没拿下它,没想到爸爸这么厉害,竟然能拿到手。”

  老爷子没别的什么爱好,就喜欢收集古董,家里不少东西都是百年历史,老爷子平时没事就是写写字,看看经书,再擦擦自己这些宝贝。

  那个青瓷瓶是他前不久花了大价钱拍来的,除了关注了拍卖会的人,没人说得出这瓷器的年份,这会儿自家儿媳妇一口就说出来,还说自己亲家那老头得不到,路绅也忍不住笑开了颜。

  “哈哈哈,媛丫头好眼力啊,一眼就看出来了,真不愧是我女儿啊。”

  “爸爸谬赞了。”

  在一边看着的路正和路喻白再一次为嬴方媛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我老婆/妈,拿下老顽童不在话下。

  路喻白觉得,等会儿挑起那事,他妈可得多帮衬着,不然今晚他可能跟他爸一样,睡不了了。

  路绅跟嬴方媛说了好一会儿,这才把视线放在杵在一边站了好久的两父子,顿时没了好脸色。

  “一直在那站在做什么?是我不让你们坐了吗?”

  两人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我们刚坐了太久,想站一会儿,站一会儿。”

  路绅又是一声哼:“看见你俩就心烦。”

  正好这时厨房那边菜也做好了,阿姨就过来叫人吃饭了。

  路绅没好气的说:“先吃饭,吃完饭在收拾你们俩。”

  父子俩点头如捣蒜,表示没问题。

  嬴方媛就扶着老爷子过去吃饭,老爷子一走,父子俩顿时松口气。

  “爸,你也太怂了,每次见爷爷都跟什么似的,话都不敢说。”

  “你不也一样,咱父子俩有什么区别。”

  路喻白叹口气:“要我说啊,你和妈妈年轻时就该再生一个,那要是女孩就可太棒了。”

  “哪棒了?就算是生个女孩儿,你爷爷也只疼她,跟咱俩有什么关系?”

  路喻白白了自个儿父亲一眼:“这您就不懂了吧,我要是有个妹妹,那肯定对她是极好的啊,那出了事,我妹妹不得给我多说说情啊,不像现在,唉——”

  路正被路喻白这一声长叹逗笑:“你这小脑瓜子,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你——”

  “你俩吃不吃?不吃滚蛋!”

  餐厅一声吼,两人均一抖。

  “来了来了。”

  餐桌上菜不少,要不是这几个要回来,路绅平时都吃点清淡的,桌上鲜少有大鱼大肉。

  在路宅,一向是食不言寝不语,所以这会儿没一个人说话,只能听到碗筷轻微碰撞的清脆声。

  路绅讲究的是礼仪,是举止文雅,所以路喻白平时吃饭也就十分钟左右的事,这顿饭硬生生吃了半个小时才放下碗筷。

  “我吃好了。”

  按路宅的规矩,凡是用餐完毕的,都得离开餐桌。

  路喻白起身,正准备离开餐厅,路绅也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巧了,我也吃好了,孙子,爷爷好久没跟你聊聊天了,来,扶爷爷到后院去,咱爷俩好好聊聊。”

  路喻白脚步一滞,终于还是来了,深呼吸几口,转身去扶路绅。

  嬴方媛见此也想放下筷子,被路绅制止了:“你这是做什么?饭还没吃完呢,不许浪费,再说了,我就跟我孙子说几句,你别来打扰我们。”

  就这样,夫妻俩看着儿子跟着老爷子去了后院,嬴方媛放下碗筷,不太放心:“偏偏去后院说,你让我怎么办,路正,你说,怎么办?”

  路正一愣:“这,就等着吧,爸他总归是心里疼宁宁的,毕竟是唯一的孙子嘛。”

  嬴方媛叹气:“我倒希望他是这么想的,宝贝儿子我都还没打过呢。”

  后院里,路喻白搀着路绅走了一段路,路绅停下脚步,路喻白自然也不再走。

  路绅用拐杖指了指后院里已经谢掉的花,说:“这花春天时啊,开得是最好看的,到了秋冬了啊,就开始谢了,要不是你奶奶走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这些花,我肯定是要把这些花拔了的。”

  提到路喻白奶奶,路绅脸上忍不住露出怀念的神色,路喻白在一旁看得情真意切,也开口道:“这花奶奶一直都很喜欢,当初我要折一朵还被奶奶说了一顿,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打过这话的主意。”

  路绅也想起以前那些时光,笑了几声:“是啊,你奶奶啊,最宝贝这些花了,我都碰不得呢,只可惜啊……”

  话未尽,路喻白也知道什么意思:“奶奶从来都没有离开,她一直看着呢。”

  路绅叹口气:“是啊,她一直看着呢,你说,她是不是也看到你这个臭小子瞒着大家谈恋爱了?你说,她是生气还是放任你来呢?”

  路喻白心里一咯噔,这不就是以他奶奶的名义,问出路绅自己的问题嘛。

  想了想如何开口,就听到路绅说:“安安那孩子不错,为人礼貌懂事,又谦逊优秀,若是我路家有个女孩啊,我肯定让他做我路家的女婿。”

  简而言之,他不同意贺准跟路喻白的事。

  路喻白的心凉了一下:“爷爷,我……”

  “你不必跟我多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知道爷爷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一不二,这件事没得商量了。”

  路绅转头看他,路喻白脸上已没有血色,路绅终究还是不忍:“但爷爷也不逼你,你奶奶在你小时候就常跟我说,她老了,别的不求,只要你一生平安就好,找个合适的过日子,她也就放心了。”

  “爷爷从小对你就是疾言厉色,教你学东西,教你礼仪,现在爷爷想教你,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你说没有影响就没有的,更何况,我路家需要继承人啊。”

  路家需要继承人,嬴方媛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也这么说过,那时候路喻白可以反驳她,可在这里,他却不敢跟爷爷对峙。

  刚想后退,贺准那张脸就出现在路喻白眼前,路喻白一滞。

  自己不是一个人,他还在等自己回去呢,怎么能退呢?

  “爷爷,我知道,路家家大业大,需要路家人继承,可是爷爷,在你心里,难道我的幸福没有路家产业重要吗?您和奶奶不都是希望我快乐吗?难道你想看我伤心难过一辈子吗?”

  路绅眯眼:“怎么,你威胁我?”

  路喻白谄笑:“哪有,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路绅冷哼一声:“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同意,这件事没得商量,你说再多我也是这个回答,我会去贺家跟贺老头谈谈的。”

  路喻白一惊,都要去贺家谈了,谈什么?说不同意他俩在一起,说他俩不可能,要拆开他俩?

  想到这,路喻白就开始难受,他已经跟贺准分开过一次了,那一年的时间已经让他倍受煎熬,他真的不想再跟贺准分开了。

  路绅本想往回走,却被路喻白拉住,路绅回头:“怎么,你还有话说?”

  路喻白眼眶微红:“爷爷,算我求您,好不好?我求求您了。”

  路绅一愣,路喻白长大后,他就很少看到路喻白红着眼要哭不哭的样子,他最烦男儿哭,但也知道一句话,这句话他教过路喻白: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是下一句路喻白也知道——只是未到伤心处。

  为了一个人而流泪,不是这个人伤他太深,就是他真的喜欢这个人。

  路绅心软了一刻,瞬间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路家几代单传,这香火怎么能说断就断了呢,不行不行,这事不能同意。

  路绅狠下心,拨开路喻白的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早点跟那小子断了。”

  说完,就离开了后院。

  路喻白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那,不敢相信爷爷竟然如此绝情,他第一次感受到不被人支持是什么滋味,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他最亲近的人。

  “没有余地了吗……”

  屋子里嬴方媛跟路正早就吃完了,在客厅等着,嬴方媛担心的在客厅走来走去:“都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回来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路正无奈一笑:“咱家院子,能出什么事?你别乱想。”

  话音刚落,路绅就回来了,身后却没有路喻白的身影,嬴方媛急忙上前问:“爸,宁宁呢?”

  路绅这会儿还有些气没消,手里的拐杖在地上一蹬:“管他做甚,这小子一身硬骨头,就该好好磨磨。”

  说完,就自个儿上楼了。

  嬴方媛担心儿子,连忙往后院跑,直冲养花的地方。

  月光下,路喻白一个人的身影格外的萧瑟,他驼着背勾着腰,一副失意的样子。

  嬴方媛心疼得不行,小心翼翼地走到路喻白身后:“儿子,你……”

  嬴方媛也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问他有没有事?怎么可能没事呢,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被路绅同意,但真当路绅说出来,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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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了,忙坏了,差点忘了更新了,前两次还更错了,实在是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