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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准看着路喻白不对劲的样子,就觉得很奇怪,自从路喻白跟叶年出去一趟之后,就变得怪怪的,也说不上来,反正有事瞒着他。

  路喻白趴在桌上,浑身都透出着一种“我心情不好,我不舒服”的气息。

  贺准知道路喻白有事不告诉他,所以他问了只会让路喻白想尽办法去把你,贺准决定他要反其道而行之。

  所以贺准视若无睹的坐在位子上,拿出习题又开始做,完全不把路喻白的异常放在眼里。

  路喻白自然感受得到贺准打量他的视线,他以为贺准会问他,没想到贺准居然什么都不问,自己做自己的事,明明都看到了,干嘛不问?

  人有时候心理就是怪怪的,他才跟叶年说不要跟贺准说这件事,但是又希望贺准问他。

  路喻白很是不爽的抬起头,看向正看似专注做题的贺准身上,皱着眉问:“你怎么不问我怎么了?”

  贺准闻言,握笔的手一顿,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他侧过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路喻白:“那我亲爱的阿宁,请问你怎么了呢?是不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路喻白看他那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剜了贺准一眼:“要你管!”说完又趴桌上睡觉去了。

  贺准看着他气呼呼的后脑勺,无奈的摇摇头,不过这倒是引起了贺准的注意力。

  什么事情让路喻白如此烦躁?而且还不跟他说。

  贺准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有什么光闪了一下,贺准收回目光,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办法。

  路喻白不说,总有人会说的。

  *

  下午的数学考试在午休之后就开始了,路喻白再次来到上午的那个教室,习惯性的又想带着水杯进考场,被监考老师拦下,眼神示意他把水杯放外面。

  路喻白撇嘴,又不能反抗,只好把水杯放在上午的那个位子,然后再进考场,全程没理贺准一次。

  贺准站在最后,对于路喻白的行为感到幼稚的同时,又觉得这样的路喻白很可爱。

  不过很快贺准就不觉得了,因为路喻白出事了。

  *

  “阿宁!”

  本来这是收卷的时间了,所有同学都要站起来,老师检查一个放一个,贺准最后,所以只有等着,他边等边看着隔着两条过道的路喻白。

  一开始,路喻白的脸色还很正常,甚至还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被他发现就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回头,然后贺准就看到,路喻白本来红润的脸突然变得煞白,然后手捂着肚子,好看的眉紧紧地皱着。

  贺准觉得不对,心里着急却不能开口,不然违反考场纪律当场考试成绩是要作废的。

  突然,路喻白瘫倒在地,掀倒了凳子,在安静的考室里发出刺耳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这里。

  贺准只觉得浑身发冷,眼前发黑,身体的本能让他冲了出去,动作快得所有人才听到凳子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来的时候,贺准就已经在路喻白身边了。

  去他妈的考试成绩,还有什么比路喻白更重要吗?!

  “阿宁,阿宁!”

  贺准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慌张,他脑子里出现几年前也是在考场,刚考完试,路喻白就倒了下去,那时候路喻白苍白如纸的脸和满头的冷汗,以及痛苦的表情渐渐跟眼前的路喻白重合。

  贺准一秒就判断出来,路喻白又一次被人害了。

  监考老师第一时间就过来了,看到贺准怀里的路喻白显然状态很不好后,立马拿出手机叫救护车。

  在等待救护车来的这段时间里,除了贺准,其他同学都被请出了教室。

  很快,路喻白在考场倒下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校园,在教室等路喻白和贺准回来吃晚饭的魏万青三人自然也听说了。

  苏曦拉住没脑子想冲出去的魏万青:“你找得到吗?再说了,贺准在那呢,肯定会把路喻白照顾得好好的,咱们就不要去添乱了,老老实实在学校等,明白吗?”

  魏万青点头,脸上的焦急很明显:“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我忍不住嘛,路哥一定会没事的。”

  魏万青说着看向一边沉默的叶年,发现叶年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俊秀的脸上还带着点戾气,魏万青忍不住问道:“叶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想到路喻白都出事了,魏万青瞳孔骤缩,一把抓住叶年的肩膀:“叶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话在叶年听来就是在问她“你是不是有病”,叶年翻了个白眼,拍掉魏万青的手:“你才有病。”

  苏曦见这两个热又要掐起来,马上插过来,隔开两个人:“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闹。”苏曦拉走魏万青,制止他跟叶年胡闹。

  叶年在他俩走后,收起脸上不正经的表情,一脸凝重,他知道,路喻白这次出事绝对不是偶然,应该跟周宴有关系。

  *

  救护车上,贺准紧紧地握着路喻白,手不断安抚着浑身发抖的路喻白,耳边是医生的询问:“他今天吃了什么?”

  贺准仔细回想,把路喻白一天吃了什么,甚至路喻白是什么时候吃的都分毫不差的告诉了医生,医生拿着听诊器,皱着眉细细的听着,贺准盯着医生,生怕错过什么,片刻后医生取下听诊器,拍了拍过度紧张的贺准的肩。

  “你也不要太过紧张,他应该是吃错了什么,具体的要到医院做了检查才知道。”医生看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明白两人的关系很好,“你的同学看起来很害怕,你多安慰他一下。”

  路喻白当然怕了,虽然他疼得不行,但意识还在,医生说的他都听到了,吃错东西的话,应该要洗胃吧,一想到他以前刷到过跟洗胃有关的视频,路喻白吓得身体狠狠地抖了一下。

  贺准以为他又疼了,立马用手去轻抚他的脸,然后说:“阿宁不怕不怕,有我在呢,没事的。”

  救护车很快就在市医院门口停下了,医院里出来一群护士,将路喻白从车上推下来,路喻白很快就被带去做检查,果然是要被洗胃。

  贺准在外面焦急的等着,这时路成已经闻声而来了,看到在门外站着的贺准,路成快步走过来。

  “阿宁呢?怎么样了?”

  贺准低垂着眼,声音低沉:“医生说,阿宁吃了茄子跟螃蟹,所以才会肚子疼。”

  路成皱眉:“怎么会?今天学校根本就没有螃蟹。”

  贺准也在想,路喻白什么时候吃了螃蟹呢,他根本不知道。

  路成也没心思继续问,刚好路成的手机响了,路成一看名字就接了。

  “我已经到了……还没出来……你别过来了,等会儿阿宁出来我再跟你说……好好好,我一定告诉他,你好好休息,我挂了。”

  贺准一看路成那样就知道,电话对面是路成的夫人,路喻白的大奶奶,跟路成一样是教育者,近几年身体不好,早早地就辞职在家休养了,贺准也很长时间没见过了。

  路成挂断电话,叹了口气:“阿宁还是应该在京城,好好做他的小少爷。”

  这无厘头的一句感慨,贺准却是听明白了。

  路喻白在京城自然有人保护,前十几年顺风顺水,如果是一个月前,贺准肯定会赞成路成说的,不过经过这一个月的观察,贺准却觉得在这里的路喻白,比在京城当小少爷的路喻白更快乐,而且更真实,虽然偶尔会受伤,但对于不可能只做温室的花的路喻白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贺准没有回答,只是静默的等着路喻白出来。

  半个小时后,路喻白被推出来,躺在推车上,眼神空洞的盯着房顶,贺准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医生见贺准又要急了,解释道:“他没事,可能是还没反应过来,毕竟洗胃还是很难受的。”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

  “如果没有其它情况的话,两个小时之后就可以了,不过你应该知道的,他现在胃黏膜受损,只能吃温和的食物,最好是半流食的,不要过烫,也不要过冷,他的胃本身就很脆弱,如果不小心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听完医生的叮嘱,贺准点头,路成见路喻白没事,说了一句“我去交钱”,然后就走了,贺准跟着护士把路喻白推到病房。

  贺准守着路喻白,等他回过神来。

  就这样,路喻白睁着眼睛,硬生生不眨的盯着房顶五分钟,然后突然眨了下眼睛,紧接着就是一声痛呼:“哎哟,痛。”

  贺准闻声立马探身查看:“很痛吗?”

  路喻白被贺准的靠近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贺准脸上的关怀和担心,路喻白突然觉得也没那么疼了,心里甜甜的,竟然忍不住想笑,路喻白急忙把笑意压下去,这都住院了,笑啥,有啥好笑的?

  “就一点点痛,我能忍的。”

  “好,忍不住就告诉我。”

  路喻白极其乖巧的点头,享受着贺准的关心问候,时不时的问他两句,路喻白都乖乖的回答了,直到贺准问他:“你今天背着我吃了螃蟹吗?”

  路喻白一愣,第一反应是贺准是怎么知道的,第二反应是怎么办怎么办。

  路喻白自小体寒,肠胃也不好,吃的东西从来都是温和的食物,性寒的过辣的,路喻白都被禁止吃。

  曾经有一次贺准受不了路喻白的撒娇,就偷偷带他去吃了麻辣烫,结果就是路喻白拉了两天的肚子,喝粥喝了一个星期才把胃养好。

  后来贺准就严禁路喻白吃那些东西,也不知道来这里一年,路喻白背着他吃了多少垃圾食品。

  螃蟹属于性寒的食物,茄子也是,这两个东西不能一起吃,所以学校从不把这两样放在同一天,今天中午因为有路喻白最喜欢的茄子,所以路喻白吃得格外的多,不过螃蟹是从哪来的呢?

  贺准直直地看着路喻白的眼睛,审视他的眼神和表情,见他眼神躲闪就知道了。

  今天中午路喻白回教室就在教室趴着,贺准也没管他,后来午休,贺准睡着了,隐约感觉到路喻白出去了一趟,当时他以为路喻白是出去上厕所,所以也没管,也不知道路喻白出去了多久,只有这个时间路喻白才有机会吃到螃蟹。

  让贺准在意的是,路喻白怎么可能吃螃蟹呢?路喻白知道自己吃不得这些东西,吃了肚子就会疼得不行,以前不信邪试过,后来就再也不敢了,今天又怎么会呢?

  路喻白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头上有着明显的消毒水的味道,路喻白皱了皱眉,闷闷地说:“吃了。”

  “为什么要吃?你知道螃蟹和茄子混合,轻则呕吐,重则腹泻胃痛吗?而且你畏寒,海鲜一类是从来不能吃的,我记得我告诉过你。”

  贺准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责备,路喻白露在外面的耳朵抖了抖,手指抠着床单:“我知道错了。”

  认了错,却不说为什么要吃,明摆着还有问题,贺准眯了眯眼,决定先放他一马,伸手揉了揉路喻白的头:“你好好休息,睡一觉,等会儿我再去问问医生你可以吃什么。”

  路喻白脑袋动了动,闷声答应:“好。”然后伸手把被子拉过头,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开始当缩头乌龟。

  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路喻白,贺准暗叹一口气,拿起手机出了门。

  听到关门声,路喻白一把掀开被子,看了眼紧闭的门,路喻白松了口气,瘫倒在床上,他太害怕贺准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路喻白想起今天中午午休时,他收到一条短信:我是周宴,马上来后花园。

  路喻白本来不想去的,毕竟周宴对他的恨使路喻白无法跟周宴独处,周宴显然知道路喻白不敢来,所以又发了一条:如果不想得到瑶瑶的原谅,你可以不来。

  这下精确的猜中路喻白的点,路喻白没多犹豫就去赴约了,本以为有一番争锋相对的,谁知道周宴提着一袋螃蟹让他吃,说吃了就可以带他去见周瑶。

  路喻白不懂吃,以前自己的每一餐都是经过一番衡量的,精心定做的,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什么他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听到周宴这么说,路喻白就没多犹豫,把周宴带来的螃蟹都吃了。

  看到路喻白吃完,周宴面带嘲讽说了一句:“果然是个少爷,什么都不知道,被人害死都是活该的。”说完就走了。

  路喻白当时就觉得很莫名其妙,突然惊觉,是不是周宴带的螃蟹有问题,仔仔细细检查了包装盒,最后也没检查出什么,而且回了教室他除了觉得有点闷也没其他不适,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直到贺准问他,他才明白,原来周宴打的是这个主意。

  路喻白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贺准,之前是不想让贺准掺和进来,现在是不敢,如果贺准知道,他不敢保证周宴的安全了,毕竟贺准生气起来是不顾自身的。

  路喻白翻个身,盖上被子,叹了口气:“唉,贺准啊贺准,以后你知道真相,可千万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你太凶了,我不敢说。”

  说着打了个哈欠,路喻白闭上了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而门外的贺准拿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下课之后,马上到学校后街的古记来,我有事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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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喻白:我错了,我下次还敢

  说29号更,我绝对29号更新啦,虽然时间晚了点,但至少我更了(●'◡'●)求个收藏求个星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