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长老这话说得, 小澶儿目前只是嫌疑人,可还不是叛徒。”灵犀长老一手执着绿伞,伞面上的仕女图依然那样诡异, 与她阴惨惨的面孔相得益彰。

  戒律堂长老,临易水顿了顿,冷声一声, 并不回应灵犀长老的话,跟前宝剑嗡鸣,剑尖直指秋明澶的脸, 冷声道:“有没有嫌疑, 跟老夫回一趟戒律堂,自然会水落石出!”

  显然, 必定有十分关键的证据证明了秋明澶的嫌疑,不然临易水的态度不会如此严厉。但真相还未完全查明, 所以秋明澶就只是嫌疑人,而非九嶷山的叛徒。

  秋明澶显然也想到这层,但她更关心玄天剑宗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至于戒律堂长老如此兴师动众,带了这么多弟子过来抓她。

  她略微思索,想到一种可能,心登时沉了下去:“师尊她, 可还安好?”

  “秋明澶!你还有脸问!”围住秋明澶的某位白衣弟子突然道。

  秋明澶闻言,看向她,还没做什么。那白衣弟子已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秋明澶可是九嶷山的佼佼者, 天才中的天才, 单打独斗,根本打不过她。

  那弟子感觉其他师弟师妹们也在瞧她, 登时面上一红,连忙往前走了两步,厉声道:“昨夜是我亲眼目睹!看见你从宗主房里出来!宗主对你没有防备,所以才让你轻易得手!”

  秋明澶蹙了蹙眉,似在回忆,沉吟道:“昨夜?昨夜我呆在自己院中,并未去见师尊,这位师妹是否误会了?”

  “我呸!”那女弟子恶狠狠道,手指紧握剑柄,“就算我眼拙看错了,难不成其他弟子也看错了?!”

  这声落下,立即响起七嘴八舌的附和声。

  “没错!我也看见了!”

  “那身形,那脸,分明就是秋明澶!”

  昨天晚上,不止一人目睹,秋明澶从宗主房里出来,然后便传出宗主重伤的噩耗。宗主背后有一道明显的剑伤,是歹徒背后偷袭所致。

  “不仅如此……”那弟子还待再说,突然被临易水不耐烦打断,“废话少说!先跟老夫回九嶷山,其他容后再议!”

  灵犀长老听言,也在一旁劝说道:“对啊,小澶儿,你还是先和我们回宗门,先洗去身上的嫌疑,咱们从长计议如何?”

  秋明澶手指微微一动,围在她身旁的弟子登时唰地一下退开,硬生生退出一个半径约有三丈长的包围圈。

  秋明澶顿了顿,抬手朝灵犀长老与戒律堂长老行了一礼,稍稍垂首道:“弟子秋明澶,清清白白,自然不怕戒律堂查问。只是……”

  她眼睫微垂,抬眼看向迎客斋的大门方向。

  那个位置,站着一位艳丽的红衣少女,正是李别芝。

  她对上李别芝担忧的视线,微微摇头,然后收回目光,继续道:“只是弟子下山,原是执行师门任务,前锋弟子已到西来镇,正等弟子过去。烦请二位长老送个口信,让师弟师妹们回来。”

  灵犀长老挥挥手,手中铃铛跟着一响:“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早让执剑长老代你过去了。”

  执剑长老号称天下第一剑,修为仅仅只在天溯道人之下。谁都没瞧过天溯道人出剑,是以众人猜测,但凭剑术,执剑长老或许还在天溯道人之上。

  执剑长老实力强悍,秋明澶自然不敢跟她比,闻言顿时愣了愣,然后欣然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秋明澶将随身佩剑摘下,递给一位距离她最近的弟子。那弟子愣愣接过对方佩剑,小心翼翼抱在怀中,悄悄瞅着她。

  秋明澶面不改色道:“事不宜迟,我便随各位一起回九嶷山。”

  这一群弟子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回去。李别芝好几次想干脆冲过去,拦下秋明澶,但瞬间又想到,这所谓的磨难,不过是对方成仙的必经之路。

  她冲过去救秋明澶,反倒对对方不利。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余星辰双手环胸,瞧了半天热闹,忍不住冷嘲热讽道,“我余星辰运气不错,今日竟瞧了一出好戏。”

  余沧笙呆在余星辰身边,伸手拉拉她的袖子。

  余星辰撇撇嘴,翻了一个白眼,到底没继续说风凉话。说到底,不管这二人到底什么关系,都不jsg关她们言灵宗的事。但这人面对爱侣被抓,连拦都不拦一下,实在让她看不过眼。

  李别芝没心情理她,摸了摸自己脖子,感受到后脖颈上升腾的热度,转头看着慕雪。

  慕雪傻乎乎地望着天边消失的那片剑光,好半天都没回神,显然没理解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别芝拍拍慕雪的脑袋,示意对方回神,压低声音道:“想不想回去见你明澶姐姐?”

  慕雪扑闪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眸,歪着脑袋,迟疑地点头。

  李别芝一笑:“那就随我去九嶷山。”

  李别芝虽然压低声音说话,但是余星辰余沧笙二人离得近,都听到了。

  余星辰刚才还怪李别芝不拦人,这会儿听到对方要去九嶷山,登时惊了一下,连忙道:“喂!你去九嶷山干什么?”

  “干什么?”李别芝侧头瞟她一眼,嘴角一勾,“自然是过去救人。”

  “你千万别乱来!”余星辰赶忙道,抓住李别芝的胳膊,“你修为再高,也打不过九嶷山几万名弟子和十几位修为高深的长老啊!而且前辈回去宗门,也未必是坏事。”

  玄天剑宗乃是修真界的第一大宗。门派内人才济济,肯定能够查明真相,还前辈一个清白。若是她们贸然过去救人,才真坐实了前辈身上的罪名。这也正是刚才余星辰不声不响的原因。

  李别芝垂眸,扫向自己胳膊上的手,微微眯起眼睛。

  余星辰跟着一望,手心蓦然一烫,慌忙将手缩了回去。她揣着手,心中后怕地想着,差点忘了,面前这位可是喜欢女子的,别是误会自己对她有非分之想吧?

  “你不懂,秋明澶是不同的。”如果是其他人,或许可以还她们一个清白。但是若这怀疑对象是秋明澶,那她必定得遭遇这些磨难。谁叫她得是主角呢?

  李别芝心中叹息着,没跟余星辰解释清楚,叫上慕雪就走了。

  余星辰望着她的背影喊了好几声,对方都跟没听见似的,不由苦闷地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去阻止。

  “小师妹,你说我要不要管?”余星辰扭头,苦恼地望着余沧笙。

  余沧笙望着李别芝的背影,默默凝视,沉默不语。好半晌,她才收回目光,看向余星辰,摇摇头。

  余星辰顿时愣了愣,往头顶瞅了瞅,凑过去,小心翼翼道:“小师妹,你是否看见了什么?”

  余沧笙看她一眼,既不说话,也不摇头点头,面无表情转身朝着酒楼走去。

  在她身后,余星辰过了良久,才骤然反应过来,不由跳起来,怪叫一声:“你还真看见了什么!?”

  ***

  李别芝将慕雪送回九嶷山,目送对方一步三回头走进宗门,直到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身影,才收回目光。

  她有些感慨,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快的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接下来,全部证据都会指向秋明澶,秋明澶会被定罪,关进牢狱之中。

  而这个时候,就该拂灵出场。

  与此同时,秋明澶被带进戒律堂,双手双脚戴上镣铐,封了全身灵力。

  “说吧,昨天晚上,你究竟干了什么?”戒律堂长老站在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冷声质问。

  秋明澶站在原地,动了动手上封印灵力的镣铐,镣铐乃黑曜石而制,有限制修士灵力的作用。

  她看了一眼,心平气和道:“弟子之前已经回答过长老的问题。”她顿了顿,耐心道,“昨夜,弟子一整晚都呆在院中,不曾去过任何地方,更何况是师尊的寝宫。”

  “秋明澶,你若还有良心!就说实话!”临易水不耐烦,疾言厉色道,一掌拍向红木桌面,不过片刻,原本光滑的桌面就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弟子所言一切,皆是实话。”秋明澶目光清正,直视临易水,面容平静,既不动怒,也不慌张。

  临易水哑然看着她,半晌才冷笑道:“你说你昨夜呆在院子里没有出去,可有人证?”

  人证?秋明澶顿了顿,眼睫低垂,摇摇头,冷静道:“没有人证。”

  临易水冷笑出声:“你没有人证,老夫却有!九嶷山将近三万名弟子,昨夜就有三十几位,目睹过你出现在宗主寝宫,以及剑冢禁地方向!”

  秋明澶豁然抬起脸来,黑眸定在他脸上,惊疑不定道:“剑冢?”

  玄天剑宗能够长盛不衰,除了门派内人才济济,还因为其剑冢集齐了全天下的利器。门派至宝,灭世神剑更是封印在剑冢中心,乃是不出世的神器。

  九嶷山开山至今,无一人拔出神剑。相传此剑有灭世之力,威力无匹,一剑便可毁天灭地,唯有天溯道人,才有几成可能拔出神剑。

  “神剑出了问题?”秋明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神色不禁变得凝重。

  临易水瞥着她,冷哼一声:“就在昨夜,神剑被窃。”

  “剑冢之外重重封印,最近更是命令所有弟子加固了其上的封印。谁人能够如此神通广大,破开封印,还能拔出神剑?”

  就算长老弟子们曾在剑冢之外看见她,也不该怀疑她有这种实力拔出神剑啊。

  秋明澶觉得十分荒谬:“长老竟然认为弟子能够拔出神剑?是否太过高看明澶?”

  戒律堂长老沉着脸凝视她,半晌偏开头去,沉声道:“此灭世之剑,当世唯有二人能够拔出。你,以及宗主。”

  秋明澶的师尊天溯道人,是最接近天道的人物。她实力深不可测,早该飞身成仙。可她不但不飞升,反倒某日下山,抱了一个小乞儿回来。那小乞儿便是秋明澶。

  当时就有长老十分不解,大着胆子追文,想知道秋明澶身上到底有什么能得天溯道人看重。

  天溯道人沉默许久,才抚摸着当时还是幼儿的秋明澶的小脑袋道:“此子乃是天道化身。也唯有她,比本座更适合灭世神剑。所以须得好好教养,引她向善。若成,则万世太平。若不成,恐她入魔,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一直不曾收徒的天溯道人,破例收了秋明澶为关门弟子。

  这件事情,唯有几位长老知情。而戒律堂长老临易水,就是其中知情的一位。

  秋明澶丝毫不知内情,十分不解道:“长老是否弄错了?师尊能拔出神剑,但我……”

  临易水直接打断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端详对方的神色,想要瞧出一丝蛛丝马迹:“关于灭世神剑,你不用妄自菲薄。这话是你师尊说的。”

  秋明澶哑然,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茫然。师尊说的?临长老说神剑被窃,而能拔出神剑的,除了她师尊,只有她。说得如此笃定,言之凿凿,让她反驳都不能。

  可若对方话语属实,唯有师尊与她才能拔出神剑,那拔出神剑的,总不可能是师尊自己?

  听说师尊伤在背后,被人偷袭,她总不能对自己下手?秋明澶想着,忽然心中一惊,忙道:“临长老,师尊身上的伤势,是由什么利器造成的?”

  “灭世神剑。”临易水一字一顿道,证实了秋明澶的猜测。

  歹徒不知用了手段,偷出神剑,并偷袭师尊,重伤师尊。

  秋明澶深吸一口气,突然屈膝郑重朝临易水行礼,沉声道:“明澶担忧师尊的伤势,能否请求长老,让弟子见师尊一面?”

  她言辞恳切,面上担忧之色真真切切,临易水观察她半天,都没瞧出秋明澶的马脚。

  临易水犹豫片刻,本想拒绝,突听戒律堂大门之外,传来了悦耳铃铛声。

  灵犀长老撑着把绿油油的纸伞,就连在屋内都没合上。矮身狼狈进了室内,见临易水和秋明澶都看着她,不由阴恻恻一笑:“都看老身干嘛?”

  临易水瞥她一眼,缓了缓神色,蹙眉道:“灵犀长老,屋内没阳光,你怎么还总撑着伞?”

  灵犀长老撇撇嘴,慢吞吞道:“老身习惯了,不行吗?”

  临易水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你有何事?”

  灵犀长老这才瞅了眼秋明澶,不答反道:“我刚才进门,似乎听到小澶儿想见宗主?临长老就别拦着了,好歹她们师徒一场。”

  说着,她凑到临易水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这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什么,眼下又没其他证据,不如让宗主亲自审问?”

  “这是宗主的意思?”临易水迟看着她,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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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灵犀长老煞有介事点头,轻轻地摇晃着自己手腕上的铃铛。

  临易水心道,秋明澶乃是天道化身,就算对方真的入魔,背叛九嶷山。她们忌惮她的身份,也不敢真对她做什么,只敢将人关jsg着。

  此事十分棘手,不如让天溯道人自己解决?

  “你不出声,老身就当你答应了?”灵犀长老在临易水面前挥挥手,手腕上铃铛清脆悦耳,唤回了对方的注意力。

  临易水冷眼看着她,半晌才微微点头。

  灵犀长老这才扭身,凑到秋明澶身边,笑眯眯道:“小澶儿,跟老身走吧。”

  配合着她白惨惨的面孔和无神漆黑的大眼,那笑容不但起不了安抚作用,反倒格外恐怖。秋明澶却习以为常,感激地朝灵犀长老行礼:“多谢灵犀长老!”

  灵犀长老摇摇头,瞥她一眼,引着她走出戒律堂。戒律堂弟子眼睁睁瞧着灵犀长老将人拉走,却都不敢阻拦。等两人身影消失,才忙不迭对临易水道:“临长老,就这么放过秋明澶?”

  “难道你还还能拿她如何?”临易水反问,背着双手,冷冷道。

  那弟子哑然,却并不明白其中缘故。秋明澶是很厉害,可她戕害宗主,偷窃神剑,犯下如此重罪,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怎么就不能将对方如何了?

  临易水摇摇头,望着天边欲黑的云彩,骤然长叹一声:“快变天了,只希望……”

  只希望宗主的预言,不要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不然今日,仅是九嶷山之祸,他日,便是整个修真界的祸患。

  秋明澶与灵犀长老行于一条鹅卵石小道,小道连通着两处角门,只见层台累榭,玉阶彤庭,每一处景致都美轮美奂。

  穿过角门,秋明澶停住脚步,忍不住对灵犀长老道:“长老,我这次回来得急,还有一位故人没有安顿好。能否拜托长老……”

  灵犀长老步子一顿,扭头瞅她,手腕上的铃铛叮咚脆响,她脸上露出一抹了然,断然道:“怎么,你如今都身陷囹圄,还惦记着你那小情人呢?”

  秋明澶神色有些古怪,迟疑道:“长老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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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别忙着否认,你所谓的故人,应该是跟着你一道回来的那位红衣少女吧?”灵犀长老不耐烦打断她,径直道,“同时也是你回山门那日,一脸急匆匆让我算人家行踪的那位。”

  秋明澶意识到灵犀长老口中的“小情人”乃是李别芝,登时有些赫然,她双颊浮现红晕,不好意思道:“长老见笑了。不过我与她,还不是那种关系。”

  “还不是?”灵犀长老斜睨着她,噗嗤一声笑了,一脸了然地笃定道,“你这司马昭之心,都快路人皆知了。我说小澶儿,平常见你挺老实的,没想到小心思还不少嘛?”

  秋明澶被她打趣地越发面颊红润,忙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长老,师尊伤势到底如何?”

  灵犀长老瞥她一眼,收起戏谑,正色道:“那剑伤,其实还是小事。主要是……”

  她目光落在秋明澶脸上,见她黑眸一瞬不瞬望着她,不由顿了顿,移开视线轻声道:“算了,你师尊的病情有点复杂,老身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等会儿你自己问吧。”

  二人行至唯尊殿,眼见天溯道人的寝院就在眼前。灵犀长老凝眸看向大门,扭头对秋明澶道:“进去吧,老身就不去了。”

  秋明澶朝她作揖行礼,感谢灵犀长老带她出来,刚准备进去,突听灵犀长老在她身后道:“慢着。”

  秋明澶驻足回首,面露不解。

  灵犀长老转动着绿伞的把柄,手腕上的铃铛响声不断。她阴惨惨的脸上露出一抹鼓励的微笑:“老身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相信咱们小澶儿绝对不会干出欺师灭祖的事情来。”

  “纵是你师尊不信你,老身也绝对不会怀疑你。”

  秋明澶一怔,心中十分感激。能够毫无缘由相信她,也就看着她长大的灵犀长老了。她越发恭敬地,深深地朝灵犀长老行礼。

  灵犀长老挥挥手,若无其事地走了。

  天溯道人寝宫布置清雅简朴,屋内只几张桌椅,兼一张床榻。床榻之外,被一丛玳瑁珠帘阻隔,一眼望去,只能隐约瞧见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身影纤细单薄,人影盘膝而坐,素手抚摸着怀中猫咪的脑袋,瞧着并不像负伤的模样。

  在她身旁,有一蓝衣女子弯腰俯身,在她耳畔说着什么,瞧见秋明澶从外面进来,登时直起身子,噔噔几步快步过来,打个照面,便怒而出声道:“秋明澶!你这个欺师灭祖的东西,你还敢有胆子回来!”

  秋明澶眉梢不动,目光越过这蓝衣女子,投向珠帘之后的那道身影,恭恭敬敬道:“师尊身体可有大碍?”

  天溯道人手握成拳,压在上唇,压抑地咳嗽了一声,哑声道:“那贼人没有得手,位置偏了一分。没伤到为师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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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伤到要害,你哪里还有命在此!”那蓝衣女子再次怒气冲冲道,竟无理插嘴道。

  蓝衣女子是前丹药长老之女,名金玉琼,为人跋扈,早与秋明澶不对付。

  秋明澶依然不为所动,轻描淡写瞟她一眼,对天溯道人道:“如此,弟子便放心了。”

  “你……”金玉琼显然看秋明澶不顺眼,她从小便憧憬天溯道人,做梦都想让对方收自己为徒。可天溯道人要求颇高,资质优秀如她,都瞧不上眼。

  幸而天溯道人瞧不上她,也瞧不上九嶷山其他弟子,她便尚且还能忍受。可某天,天溯道人却不声不响地带了个小乞丐回来。

  这小乞丐又呆又傻,还不会说话,整天绷着张小脸,活像别人欠她钱。金玉琼从小就不喜欢她,时不时欺负她,可是这小乞丐却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越长大,那张脸蛋便越发惑人。

  而最让金玉琼嫉妒的是,秋明澶不是那种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与之绝色容貌一起扬名天下的,还有她的修为剑法。

  长大后来,整个九嶷山,就没有不喜欢秋明澶的。只除了像金玉琼这种心有落差的讨厌她。

  明明就是个下贱的乞丐,何德何能,能得宗主的青睐?

  “琼儿,出去。”

  天溯道人一句话,便让金玉琼哑口无声。

  金玉琼愣愣看向天溯道人,可天溯道人并未瞧她,目光落在秋明澶身上,不咸不淡道:“ 你去告诉临易水,就说本座知道了。”

  “我……”金玉琼迟疑了片刻,接收到天溯道人不悦的眼神,忙垂眸下去了。

  离开之前却还是恨恨瞪秋明澶一眼,神情犹自不服气。

  天溯道人目送金玉琼离开,无奈叹息一声:“琼儿自小丧母,本座怜她孤苦,便多照拂了一些。不想倒是将她养成一身跋扈之气。我总想她长大就好了,就能懂本座一番苦心。”

  天溯道人摇摇头,又是一叹,“是本座宠坏了她。”

  秋明澶见状,连忙安慰道:“师尊与金师妹虽然没有师徒缘分,但您从小就宠她,待她亲如母女。金师妹总有一天能明白师尊的苦心。”

  天溯道人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询问起其他事情:“本座听说,你这次下山,还遇到了故人?”

  秋明澶眼睫低垂,掩饰住黝黑的眸子,面不改色道:“是言灵宗的两位师妹。”

  “徒儿与她们曾在西来镇附近的一家客栈,有过一面之缘。也是赶巧,这两位师妹因为松竹阴宅的事情,想请我们剑宗帮忙。”

  天溯道人抚摸猫咪的手指一顿,漫不经心看着她,半晌才意有所指道:“仅仅只有她们二人,没有别人?”

  “弟子……”

  “想明白再说。”天溯道人冷冷道,脸上表情也敛了下来。她松开怀中肥猫,从床上起身,走到珠帘处,素手掀开帘子,垂眸俯视她。

  “你若还认我这个师尊,便一五一十地,将你下山后的所见所闻都说出来。”

  “师尊……”秋明澶迟疑望着她,眼神闪了闪,怀疑师尊是怀疑到李别芝的头上了。

  九嶷山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而芝芝就是最可疑的人选。师尊知道芝芝魔族的身份,想不怀疑她都难。

  “弟子……确实在山下见过她。但弟子可以保证,此是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秋明澶语气焦急,别人怀疑芝芝,她可以不在乎。可是师尊怀疑她,她不得不出声解释。

  天溯道人摇头,清冷面容上难掩失望神色:“本座不怀疑你,但是本座现在怀疑,你被魔族女子迷惑了心智,干出了这些混账事!”

  天溯道人说罢,将一黑木锦盒丢在秋明澶跟前,冷声道:“自己看,这可是你送回九嶷山的还魂草?”

  秋明澶愣愣的,垂jsg眸捡起地上的锦盒,伸手打开,果真见那锦盒之中躺着的还魂草。

  她惊疑不定,迅速抬头:“师尊没有服用?”

  “服用?”天溯道人冷哼,“这还魂草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