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别芝刚刚站在床边, 秋明澶便放下烛台,主动替李别芝解衣。幸好李别芝反应敏捷,才没条件反射拍开秋明澶的手。

  但李别芝还是捂住衣襟, 惊疑不定瞪着秋明澶。

  秋明澶顿了顿,微微侧了侧头,薄唇扬起, 无辜道:“圣女怎么了?不是要休息么?”

  休息就休息,解她衣服干什么?

  李别芝穿书以来,都是自行穿衣睡觉, 还不曾让那些侍女碰到她的一片衣角。没想到秋明澶比她的侍女还侍女, 连这种的活都要干。

  可身为拂灵,绝对不会排斥秋明澶的亲近。于是李别芝只能忍住不适, 扯起嘴角一笑:“本尊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秋明澶扫她一眼,好整以暇, 勾唇不语,搭在她腰带上的手却没有收回去。

  李别芝不知道秋明澶为何如此执着,眼眸动了动, 若无其事摊开手掌,调笑道:“不过小澶如此主动,本尊怎好拂了你的意?”

  说罢,任秋明澶替她宽衣解带。

  秋明澶盯着她瞧了片刻, 脸上表情意味不明,瞧得李别芝心中紧张,这才不紧不慢继续手上的动作。

  秋明澶离她好近, 这可苦了李别芝。

  李别芝左瞅瞅, 右瞅瞅,小脸不知该朝哪个方向摆。随意一扫, 便能瞧见秋明澶的脸。

  秋明澶与她身量相仿,此刻离得这样近,暧昧的气氛正悄悄蔓延。

  莲花烛台发出幽幽的暖光,落在秋明澶脸上,在她眼底映出两道月牙似的影子。

  那张雪白的小脸上,鼻梁高挺小巧,嘴唇饱满润泽,呼出的气息都是甜甜的,仿佛一道美味的甜点,尝起来味道一定很好。

  李别芝飞快眨了眨眼睛,为自己突如其来冒出的比喻而羞愧。她又不是拂灵,她又不喜欢秋明澶,甜点不甜点的,简直是色鬼才会有的心思。

  李别芝深信自己是个正经人,连忙摆正心思,忏悔不该有的想法。

  “在瞧什么?”秋明澶眼也没抬,便知道李别芝在打量她,薄唇轻启。

  李别芝顾左右而言他,一时没找到好的借口,故意含糊其辞:“没什么,想点其他事情。”

  秋明澶将外袍挂在屏风上,这才抬眸看她。

  秋明澶的眼睛生的很好看,那双眼睛眼型流畅,眼尾微微上扬,黑眸润泽,瞧人时明明漫不经心,却总令人有深情的错觉。这或许就是秋明澶是本书万人迷的原因吧?

  李别芝暗暗想着,误以为这个绝色美人喜欢‘我’,于是不知不觉便投入了注意力,等到反应过来想要抽身,却早已经情更深种。

  “小澶妹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生得很好看?”李别芝情不自禁,有感而发。

  秋明澶指尖一顿,黑眸定在她的脸上,似乎在观察李别芝是不是在说谎。

  良久,她平静的脸上露出一抹可以称之为羞涩的笑容,抿唇点头:“圣女真觉得小澶好看?”

  事实上,夸秋明澶的人很多,夸什么的都有。但她听过就算,并未记在心上。

  那些人喜欢她的理由各种各样,不外乎身份地位相貌。

  如原本拂灵一般贪恋她的美色,或如师弟师妹们倾羡她的地位修为,或如银千叶一般报恩而起的情思,她都了然于心,并不以为意。

  可是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少女,全不在她预料之中。

  她与此世懵懂无知,不知她身份地位,也不觊觎她的美色。而且,当她只是灵体状态时,只有她能见,能伸手碰触。

  就好像,李别芝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东西,谁也抢不走。让不曾有此经历的秋明澶,生出某种隐秘的小心思。

  秋明澶眨了眨眼睛,将黑眸中的情绪隐匿,李别芝对此一无所觉,眼睛瞅着雕花大床,思考着等会儿自己该睡里面还是外边。

  李别芝着里衣躺下的时候,秋明澶的手臂忽然伸了过来,让李别芝立刻警铃大作:“怎么了?”

  秋明澶单手撑在床边,低垂长睫盯着李别芝的脸,眸光涌动,缓缓道:“自然是服侍圣女。”

  李别芝锦被下的手悄悄握jsg紧了,心道总算来了。身体却朝着床沿小心翼翼挪去,边挪边道:“不用心急,左右不过这么两三日的功夫,反正有你侍寝的时候。”

  秋明澶瞧得有趣,单手支腮,颊边滑下一缕漆黑发丝,将她雪白的面孔衬地越发白皙细腻,她伸手拂开了,气定神闲道:“圣女怕什么?”

  芝芝这副样子,仿佛她会吃了她似的,让秋明澶诡异地升起捉弄人的心思。

  她在山上一直循规蹈矩,是玄天剑宗恪尽职守的大师姐,不曾行差踏错一步,如今碰见李别芝,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另外一面。

  秋明澶扬唇一笑,这种感觉,倒是不讨厌。

  “谁怕了?”

  李别芝当即出口反驳,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秋明澶的肩膀,将人往床里边推去,语重心长道:“本尊不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所以小澶妹妹真的不用如此委屈自己。”

  “小澶不委屈。”秋明澶逗她。

  李别芝语塞,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秋明澶怎么就这么想侍寝呢?这是崩人设了吧?她不会被人夺舍了吧?

  李别芝脑海中瞬间冒出三个问号,然而系统并没有理会她,李别芝只能按捺住性子,勉强道:“小澶妹妹不用嘴硬。”

  说完,她不等秋明澶回答,二话不说扯上锦被,往秋明澶身上一盖,然后快速道:“夜深了,想必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言罢,翻身朝着床沿,也拉过锦被往自己脑袋上一盖,闭眼假寐。

  身旁好久都没动静,但李别芝能感觉到秋明澶的视线始终钉在她的后背,让她惴惴不安,眼皮直跳。

  幸好对方侍寝的意愿没有那么强烈,见她拒绝,便也不坚持,躺下睡了。只是不知是否李别芝的错觉,总觉得秋明澶似乎笑了一声?

  李别芝背对秋明澶,困倦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坚持太久,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李别芝以为自己今夜绝对会失眠,但令她意外的是,她不仅一沾整头就睡,并且一夜好眠无梦,第二天神清气爽地醒来。

  醒来时,秋明澶竟还在睡觉。李别芝顿了顿,悄悄瞅她一眼,秋明澶睡觉时动作十分规矩,双手柔婉交握贴在腹部,睡姿十分安详。

  李别芝都想试试给她脸上盖块白布,到底怕崩人设,只瞧了片刻便翻身起床。

  李别芝洗漱完便去瞧玉心的情况。

  让她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的是,玉心的病情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恶化。

  怨种妹妹一动不动躺在大床上,活像个植物人,不知自己的便宜姐姐为他操碎了心。

  “二宫主的情况到底如何?”李别芝盯了两秒,回头询问诊病的医师。

  给玉心看病的还是熟人,银藿香清秀的面孔没有多余表情,冷淡回答:“二宫主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她顿了顿,突然道,“听说圣女手上有雪原冰魄,这东西对稳固神魂大有好处,圣女为何不拿来给二宫主使用?”

  冰魄虽不能治本,但却可治标,拖延病情。但她早拿给无善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给玉心用。就算现在马上派人去拿,估计也来不及了。

  李别芝轻叹一声,暗道不知是玉心倒霉还是她倒霉,捏了捏眉心,让银藿香好好照顾怨种妹妹,这才转身回到拂灵宫。

  回宫时,银千叶恰好提着红漆木盒进来,对方动作小心翼翼,不难瞧出这木盒中东西的重要性。

  李别芝瞅着,心中蓦然一动,了然道:“这是噬心蛊?”

  银千叶看见她,抿了抿唇,绷着小脸点点头。

  李别芝眉梢一挑,缓缓道:“银千叶,你看见本尊,怎么不行礼呀?”

  银千叶下意识要发火,却听耳边李别芝又道:“对了,我刚才见到你师姐了。”

  银千叶心中的火嗤地一下就灭了。想到师姐的性命还捏在对方手中,就连她的救命恩人明澶姐姐,都要受拂灵这个坏蛋磋磨,就不禁气得牙痒痒,却又不能不忍,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李别芝就爱看银千叶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又凑在人家身边说了好些挑衅的话,银千叶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就是不理她。

  二人走进拂灵宫内,动静不小,秋明澶早就发现了。她听到李别芝的声音,面上神色稍顿,不由地抬眼注视李别芝二人。

  李别芝身量颀长,站在身材娇小的银千叶身边,竟异样和谐。她更知道,李别芝外表瞧着美艳,但内里其实和银千叶是同龄人。

  秋明澶想起自己那些师弟师妹,想着李别芝与同龄人总是更有话题,难怪她总往银千叶身边凑。

  她嘴角抿了抿,径直唤银千叶的名字。银千叶一见她,登时转怒为喜,欢喜地迎上去,随手将手中木盒搁在案桌上。

  “明澶姐姐,昨日休息地怎么样?”

  本是寻常一句招呼,无心之言,不想李别芝突然咳嗽一声。

  银千叶呆了呆,这才想起昨夜拂灵是和秋明澶同寝而眠的,一张欢喜地小脸登时皱了起来。

  该死的拂灵,竟一日也等不得,这么快就对明澶姐姐出手了。

  银千叶只是瞧着年幼,但其实年岁与拂灵差不多大,且她很早就在修真界摸爬滚打,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想到秋明澶会遭遇的事情,她还是心中不忍,下意识伸手去扒拉秋明澶的衣服。

  秋明澶蹙眉,动作敏捷地避开银千叶的碰触,那瞬间,原本温和的神情忽然变得十分凛冽,完全不像银千叶认识的那个秋明澶了。

  银千叶这才反应过来,呐呐张了张嘴,小心翼翼喊了一声秋明澶的名字。她并不想对秋明澶做什么,只是担心她的身体。

  恐怕明澶姐姐顾忌拂灵在此,才不肯与她亲近。银千叶自以为想明白了,脸色尴尬笑了笑。

  秋明澶抬手抚平衣襟,对银千叶微微一笑,侧头看向李别芝,柔声道:“圣女来了?”

  李别芝点点头,心道幸好秋明澶还能看到她。她假装没发现两人之间的尴尬,穿过二人坐到案桌前,随手拿起搁在桌上的木盒。

  “既然蛊虫制好了,今日是不是可以开始种蛊了?”李别芝询问。

  银千叶见状,登时想出口拖延时间,不想秋明澶便先她一步开口道:“的确不能再拖了,就现在吧。”说着,她扭头看向银千叶,柔声道,“千叶,可以么?”

  银千叶看两人一眼,抿着唇,面无表情点点头。

  其实蛊虫她早就制好了,只是担心拂灵会提其他要求,才会一拖再拖。既然明澶姐姐要求,她自然没有意见。

  况且……银千叶瞅了一眼木盒,眸光闪烁,暗想这噬心蛊可不是原来的噬心蛊了。

  拂灵依然可以调动母虫影响子虫,但是影响微乎其微,只能起到提醒作用,这样就算拂灵不死,也无法控制明澶姐姐了。不仅如此,若种蛊人心志坚定,子蛊反过来还能影响母蛊。

  银千叶幸灾乐祸地想着,谁叫拂灵要动明澶姐姐,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李别芝曲起手指敲了敲红漆木盒,不动声色笑了笑:“既然如此,就开始吧。”

  种蛊的过程既不血腥也不奇幻,就是眼睁睁看到一只虫子爬入自己的伤口,那情景怎么看都令人腿软反胃。

  李别芝硬生生忍住抽回手臂的欲望,故作淡然地任银千叶在她手腕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然后由任木盒中的小小虫子从伤口爬进去。

  等一切结束,她的额头早就渗满细汗。李别芝以回避秋明澶种蛊为由,起身出门拭掉冷汗,拍着胸口压下反胃的感觉。

  整理好情绪,李别芝这才重新回到寝殿。刚一进门,便察觉自己与秋明澶之间的莫名联系。

  那感觉十分奇妙,就像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她看不见,却能应约感受到对方所在的位置。

  不过片刻,银千叶从室内出来,对李别芝行了一礼,低声道:“既然蛊虫研制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动身去九嶷山送东西了?”

  李别芝抬眼瞧她,不置可否,盯得银千叶紧张莫名,才缓缓道:“行,你去吧。”

  银千叶不敢抬头,越过李别芝便往门口走去。

  李别芝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道:“等等。”

  银千叶捏着盒子的手顿时一紧,难不成拂灵发现了什么?知道蛊虫有古怪?还是知道还魂草被她掉包?

  李别芝看着她的背影,沉吟道:jsg“你一个人去送东西,本尊不放心,你去景天院,叫你师姐一起去吧。”

  为什么忽然要提她师姐?拂灵果然发现了什么?银千叶的心登时提了起来,豁然转身,瞪大眼睛看着她:“圣女说好了要放我师姐离开的!难不成你想反悔?!”

  秋明澶:“……?”

  傻子也看出来银千叶在紧张了,她莫名其妙紧张个怎么劲?她刚才那句话,应该没有歧义?

  李别芝不是很确定地想着,脑海中骤然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不成,银千叶以为她在故意试探她?李别芝正准备解释一句,还没开口说话,便被秋明澶的声音打断了。

  一旁珠帘窸窣一响,紧接着便是秋明澶温润而柔软的嗓音:“圣女身体可有不适?”

  李别芝回头,秋明澶走到李别芝身边,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温声细语道,“若有不适,还是进屋休息吧。”

  她略顿了顿,这才转头瞧了银千叶一眼,诧异道:“千叶姑娘还不去送东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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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千叶反应过来是的,忙不迭道:“是!是!我还要去送东西呢!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生怕李别芝反悔似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扭身朝门口跑去。

  李别芝挑了挑眉,瞅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倒是没有开口询问银千叶的异常。

  不管秋明澶二人有没有将还魂草掉包,也不知道谁去送还魂草,反正都在她李别芝的允许范围内。

  不过还是假装不知道吧,免得二人多想。

  李别芝反手拉住秋明澶的手,将人拉回寝殿,推着人家往床上一靠,十分体贴道:“你还有心情担心别人,本尊身体好着呢。倒是你,身体还未好,不如多休息休息。”

  好像那个让人种蛊的家伙不是她似的。秋明澶但笑不语,在李别芝转身离去时,脸上的表情敛了下去。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也不知道这蛊虫效果如何,能否让她发现李别芝身上更多秘密?

  当夜,李别芝磨蹭半天,才一步三挪地回到拂灵宫。正所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迟早要死,不如死个痛快。

  她等会儿是先推人好,还是先强吻好呢?李别芝苦恼地皱眉,想起秋明澶那张高华出尘的美人面,没骨气地咽了咽口水。

  算了,强吻就就别了吧。直接催动蛊虫就好了。

  李别芝提起裙摆迈过门槛,一抬头,就见秋明澶坐在茶几旁,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茶。

  她心中登时一惊,脑海中制定好的计划瞬间不翼而飞。

  老实说,虽然持母蛊的是她,事到临头,她还真不敢对秋明澶做什么。但她好像本来就不准备对秋明澶做什么呀?

  李别芝飞快眨了眨眼睛,慢吞吞挪过去,在秋明澶对面坐下。

  秋明澶不说话,也不抬眼瞧她,手上稳稳当当放下茶壶,轻薄的衣料拂过青玉茶杯,茶香袅袅中,美人雪白的面孔越发淡雅,也让李别芝越发开不了口。

  李别芝望着,不知说什么,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好像椅子上埋了刺。

  秋明澶撩起袖摆,执起茶杯呷了一口,浓黑的眼睫一抬,这才浅笑道:“圣女吃过了?”

  好平常的对话……李别芝下意识点头。

  “圣女喝茶吗?”

  李别芝又点头,反应过来,又连忙摇头。喝什么茶?这大半夜的不休息去喝茶,是不想睡了吗?

  李别芝暗自腹诽,迟疑开口说了一个你字,便感觉自己搁在手背上的手指被人盖住,冰冷的体温覆盖过来,让她瞬间失语。

  “夜深了,该休息了。”秋明澶精致如画的凤眸盯着她,与冰冷的手指不同,那目光似有热度,在李别芝脸上逡巡,无端端地让人脸红心跳。

  李别芝的大脑停机了一秒,幸好她不好美色,马上就回神,闻言忍住羞涩,悄悄握住秋明澶的手,低声道:“你说得对,是该休息了。”

  秋明澶眸光落在自己手上,微微一笑,不再多话,主动牵起李别芝的手往雕花大床走去。

  明明茶几与床的距离并不远,但是被秋明澶牵着走过去,每一步几乎都度秒如年。

  李别芝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催动身上母虫,秋明澶立即感觉到了,不由眉心一动,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走到床边时,秋明澶雪白的双颊早已泛起红晕,甚至眉梢眼角都有粉红晕染。

  李别芝紧张盯着她,见秋明澶骤然松了手,身体摇晃一下,瞬间跌坐在床沿,纤白的指尖紧握床架,骨节发白,一副神志不清,蛊毒发作的样子。

  李别芝忍不住后退一步,稍稍弯下身子,探过脑袋,小心翼翼瞅着她:“小澶妹妹……你还好么?”

  秋明澶难耐地瞧她一眼,黑眸已有水雾浮现,红晕蔓延眼角,宛如涂了胭脂,越发衬的眉心那颗朱砂痣美的惊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咬住贝齿,含嗔似怨地盯着李别芝,楚楚可怜道:“还望圣女怜惜,不要对小澶太过粗暴。”

  李别芝抖了抖身体,连连点头:“好说好说。”

  按理来说,并不需要她做什么,秋明澶自己就能产生幻觉。于是李别芝瞅秋明澶一眼,想了想主动坐在床沿,扶对方躺下。

  秋明澶捏着床架的手指差一点便要掐上李别芝的脖子。

  她凤眼眯起,见李别芝的桃花眼黑白分明,还是那样清澈见底,其中没有丝毫邪念,手指不由一顿,任对方将自己推到床上。

  李别芝主动给秋明澶脱掉外衣,然后等了半天,见秋明澶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便伸手点点她的脸颊,小声道:“小澶……你醒着吗?”

  秋明澶只顾喘息,双眸紧闭,纤眉皱起,没有回应李别芝。

  李别芝放心了,估摸着一定是蛊虫起了作用,秋明澶这会儿应该陷入了幻觉之中?

  她见秋明澶就这么单薄地躺着,明日多半会着凉。于是十分好心地将旁边的锦被扯下给秋明澶盖上。

  可没控制好力道,厚实的锦被一下子将秋明澶的整个脑袋都给裹了进去。

  秋明澶:“……”

  李别芝做完这一切,暗暗点了点头,起身往屏风之外走去。

  大床上,秋明澶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闷热,一把将锦被拉下来,眯起凤眸,若有所思地朝李别芝的背影看去。

  李别芝给她种下噬心蛊,却真的什么都不做。这符合她对李别芝性格的推测,却难以解释对方为何要如此做的原因。

  也许,李别芝是被胁迫的?不得不对她如此?秋明澶想到李别芝背后那股引而不发的势力,眸光微微闪烁。

  李别芝去屏风外拉了一张躺椅,并一碟芙蓉酥和一壶桂花茶,再次回来了。

  她先将躺椅推到床边,在茶几旁搁下芙蓉酥和茶壶,这才锤了锤老腰,舒舒服服地坐下。

  接着,她就这么一口茶水,一口芙蓉酥地盯着秋明澶下饭。

  秋明澶:“……”

  李别芝吃完芙蓉酥,擦干净自己的手指和嘴角,盯着盯着,突然发现不对,登时咦了一声。

  秋明澶心中一紧,以为李别芝发现了什么,紧接着便听见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再然后,脑袋上重新盖上厚实的锦被,耳边听着李别芝自觉体贴的话语:“盖严实点,小心着凉。”

  秋明澶:“……”

  天气渐凉,但拂灵宫内设置了取暖阵法,依然温暖如春。秋明澶躺在床上,被从头到脚裹成一团,硬生生地憋出了一身热汗。

  原本装出来的发热,这会儿可真的从心底生出一团火气了。秋明澶那么好的涵养,这会儿也不禁想起身揪住李别芝的脸颊使劲掐一把,或者让恼人的小猫尝一尝她现在的感受。

  过了大约一刻钟,李别芝茶足饭饱,盯得有些无聊,迟钝的脑袋蓦然冒出一个念头。

  发生那种事后,身上必留痕迹,毕竟小x书都是这么写的。秋明澶醒来后,没在身上发现痕迹,会不会怀疑她根本就没动手?

  李别芝迟疑地上前,掀开锦被,发现秋明澶满脸通红,一双清凌凌如积雪般清冽的眸子冷冷盯着她,手指不由一颤,重新将锦被盖了回去。

  糟糕了,这蛊虫的效果是不是过去了?这会儿再动手肯定会被秋明澶察觉不对。不过这蛊虫jsg的效果可真厉害啊,瞧秋明澶这样冰肌玉骨的美人,都一副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

  可现在秋明澶已醒,她只能收尾继续演。李别芝扯乱自己的衣襟,小心翼翼将锦被扯下来,对一脸漠然的秋明澶柔情道:“小澶,辛苦你了。”

  仿佛丈夫对着刚刚生产完的妻子道谢——李别芝脑袋一晃,将这个离谱的想象晃出脑海。

  她顿了顿,继续酝酿情绪,怜惜道:“本尊刚才太过勇猛,让你受苦了。”

  秋明澶:“……”

  秋明澶盯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是吗?小澶不辛苦。”

  李别芝咳嗽一声,假装没看见秋明澶的眼神。

  现在的秋明澶肯定觉得自己清白被她玷污,对她恨之入骨,她十分理解同情,自然不会介意对方的冒犯。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就算小澶妹妹不愿,以后也该习惯了。”

  李别芝抬手拂去秋明澶额头的细汗,冷酷无情道:本尊的女宠,可不是这么好当的。本尊还没玩其他花样呢,小澶妹妹就受不了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秋明澶瞬间抓住李别芝的手腕,浓黑的眼睫一抬,似笑非笑道:“圣女还想玩什么花样?”

  李别芝微微一笑,自然想不出来。然而她相信,经过今日这一出,不用她多提,秋明澶一定会明白,一切尽在不言中。

  秋明澶盯着她,刚想准备说话,胸口突然滞闷,猛然呕出一口鲜血。这一下猝不及防,吐得李别芝正着,她抬手抹了一下胸口的血液,呆呆地望着秋明澶。

  不过愣了片刻,李别芝当机立断,连忙唤来赵清去景天院找医师。

  医师还在替秋明澶诊治,李别芝回想剧情,已经想明白全部前因后果。秋明澶重伤未愈,又经今日侍寝,急火攻心,气血不畅,当场呕血昏迷。

  这次秋明澶虽然只呕血,没有昏迷,但也大差不差,属于原剧必要剧情。

  赵清站在李别芝身边,沉默地瞄了一眼秋明澶的方向。今日圣女与秋明澶发生了什么,她早有预料,并不吃惊。

  圣女她急匆匆地过来找她,那样眼巴巴的守在秋明澶床边,她早知道秋明澶对圣女而言是不同,但亲眼所见,还是有些难受。

  李别芝身见医师从室内出来,连忙上前询问情况。

  医师对李别芝点点头,言道秋明澶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到底未好,情绪不可起伏太大。

  李别芝不置可否,转身进了殿内,赵清紧随而入。

  秋明澶躺在床上,脸上潮红已褪,面色重新变得雪白。她听到动静,睁眼看了过来,目光不由定在李别芝脸上,顿了顿,又悄然移开视线。

  李别芝坐在床边,亲密地牵起秋明澶一只手,满含歉意道:“都是本尊的不是,都怪我对你太过粗暴才导致……”

  秋明澶登时剧烈咳嗽起来,咳地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她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

  那不过是早先淤积的淤血,并无大碍,反而因祸得福,经脉重新变得通畅。只不过李别芝一副自觉对她用强,又是怜惜又是冷酷的模样,实在让她哭笑不得。

  秋明澶眼眸微闪,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准确的说,是落在自己与李别芝交握在一起的手指上。秋明澶一顿,浓密的眼睫轻抬,看见了站在李别芝身边不苟言笑的赵清。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魔卫,李别芝身边来来去去,不过几张熟面孔,而赵清就是其中一位。

  秋明澶过目不忘,记得赵清的模样和身份。李别芝的贴身下属,为何对她暗含敌意?

  秋明澶目光挪到李别芝脸上,细细打量她的模样。李别芝的模样自然生得十分出色。尤其那双眼睛,桃花一般,绚丽多情,眼角泪痣更平添一分妩媚。

  偏生主人似乎并没察觉自己的魅力,偶尔会流露出茫然无辜的神色。

  她垂下眼,低低笑了一声。李别芝没有瞧出来,她这个外人,可是瞧得分明呢。这个叫赵清的魔卫对芝芝可不一般……

  “赵清,你喂小澶喝水吧。”

  李别芝都快看不下去了,赵清这小傻子,眼睛都快黏在秋明澶身上了,直愣愣地,生怕别人看不出不对劲?

  幸好是她李别芝,若是真的拂灵在这儿,赵清怕是早完了。

  李别芝念着赵清忠心耿耿,又办事利落,便故意给赵清和秋明澶制造机会。

  赵清和秋明澶听到这个要求,俱都一愣。秋明澶很快收起神色,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赵清虽然觉得圣女这个要求有些突然,但已经听话走到案桌倒茶。

  她绝不多看一眼,也不做多余的事,规规矩矩送完茶,等秋明澶喝完,又规规矩矩地将茶杯放了回去。

  整个流程,没和秋明澶有丝毫身体接触,甚至眼神交流都没有。

  李别芝瞧得心中直叹气,果然赵清原本的结局是有原因的。她这副表现,谁能看得出来她暗恋秋明澶?

  别说秋明澶看不出来了,就连她这个熟知剧情的,都差点没看出来。

  李别芝扶着秋明澶躺下,这才领着赵清走出寝宫。

  赵清走到她身后,想起刚才一切,忍了忍,到底没有忍住,挟着私心进言道:“圣女,秋明澶毕竟身份不一般,圣女就算不打断她的手脚锁起来,也不该找医师给她治病。”

  李别芝闻言,登时斜眼瞟她,简直不知该如何赵清才好了。

  但她理解赵清本意并非如此,而是不忍看心上人被拂灵折磨,所以故意说这种话‘劝诫’拂灵,好让秋明澶能够好受一点。

  她心中明明深爱着秋明澶,却因为身份,不敢泄露丝毫感情,就怕给自己的心上人带来灭顶祸患。

  李别芝心中怜悯,面上却作冷酷状,眯起眼睛缓缓道:“怎么,你在置喙本尊的决定?”

  赵清慌忙跪了下去,惶恐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圣女的安危。”

  秋明澶可是天溯道人的高徒,之前几次与魔域交锋,就杀了不少魔族,是个不能小觑的对手。圣女将人绑来寝宫里就算了,又不做任何防御手段,还与她同食同寝——她怕秋明澶暗地里悄悄养好伤,就会对圣女不利。

  “行了。”李别芝单手负在身后,沉声道,“本尊知道你是好心,但本尊心中自有计较,你只需要按着本尊的命令行事就好。”

  “是!”赵清埋着头,不敢看圣女的眼睛,害怕泄露真实情绪。

  是她僭越,以为圣女近来对她态度和善,便自以为圣女对她不同。圣女永远都是圣女,与她主仆之间,永远没有第二种可能。

  翌日,系统提醒李别芝,差不多可以让‘玉心’出场了。

  李别芝扒拉着门框,悄悄地瞅着室内的秋明澶,见人已经可以下地,并准备外出散步,连忙将脑袋缩回去,沉吟着该如何让‘玉心’出场。

  在原剧之中,玉心是特意去找拂灵麻烦的,但恰好拂灵不在宫内,玉心在宫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却在后院的莲花池边发现了正在散步的秋明澶。

  玉心见秋明澶生的好看,又听闻拂灵宫内的流言,知道了秋明澶的身份,便出言讽刺调戏。

  秋明澶不堪受辱,与玉心发生争执。她修为受损,不是玉心对手,一不小心被玉心打入荷花池,湿了衣裳。

  秋明澶落水后楚楚可怜而倔强的身影,让玉心一见钟情。正好她要和自己姐姐拂灵作对,便发誓要将秋明澶抢过来。

  拂灵回宫之后,得知此事,自然发了好大一通火。不仅找了玉心麻烦,又讽刺秋明澶不检点勾引人,之后的剧情便再次朝着下三路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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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别芝觉得这戏份好像没什么难度,连忙回了偏殿,给自己改头换面。

  玉心和拂灵是姐妹,长得多少有点像。而且秋明澶没有见过玉心,应该认不出她的真实身份。

  李别芝扶了扶头顶上簪着的红色玉珠,检查了一下腰间缠着的黑蛇软鞭,这才整装待发,气势汹汹地朝着拂灵宫而去。

  李别芝先装模作样在宫内转了一圈,然后脚步一顿,转向后院,径直朝着荷花池而去。

  荷花池上建了一座精致的凉亭,凉亭内置了一张石桌兼四张石凳。秋明澶正坐于石凳看风景,眼睫漫不经心地一抬,jsg几乎瞬间便发现了李别芝的身影。

  秋明澶眉梢一挑,不动声色看着她。她见对方打扮,想必便是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二宫主了。只是不知为何,对方给她的感觉有些奇怪。

  李别芝握着软鞭,大步流星走过去,脸颊边的两条小辫俏皮地晃荡。她一气儿走到秋明澶跟前,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道:“你就是拂灵养着的那个女宠?”

  秋明澶表情纹丝不动,眯起凤眸瞧她。

  李别芝紧张地握了握软鞭,手心直冒汗,大着胆子拿鞭子握把去勾秋明澶的下巴,冷笑道:“长得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秋明澶眉头紧蹙,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李别芝勾唇一笑,正准备更进一步,突然面色大变,猝然往后跃出几步。

  接下来的发展便是她与秋明澶大打出手,然后用鞭子将秋明澶的身体缠住扔下荷花池。

  可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李别芝的鞭子虽然准确地缠住了秋明澶,但是被甩下荷花池的,却变成了李别芝自己。

  只听噗通一声巨响,水花飞溅,李别芝姿态狼狈地摔进水里。

  李别芝:“……”

  这发展不对啊。

  秋明澶站在岸边,掸了掸衣摆,好整以暇望着还在水中扑腾的李别芝,那副悠闲的姿态,和李别芝的狼狈形成了强烈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