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洵要进入医院确认纪盛邦现在的情况, 靠他自己肯定不行。方怀秋的人24小时都守在医院里,一旦纪洵出现在病房走廊的尽头, 就会有人把他拦下来。

  他不能去,所以只能靠楚茉。

  纪洵对今晚的计划很简单, 那就是让楚茉以方怀秋身边佣人的身份进入病房。如果纪盛邦确实在病房里,楚茉会通过纪洵给她的手机和他连线,让他能和纪盛邦直接对话;如果纪盛邦不在病房,纪洵会再另想他法。

  这个计划之所以拥有很高的可行性, 主要是得益于之前纪家没有对外界公布楚茉的长相,见过楚茉的人少之又少。即便这会儿在医院里会碰见纪家人, 此时做寻常打扮的楚茉和当天纪家家宴上光芒四射的女主角区别还是有些大的, 纪家那些人又只见过楚茉一面,即便和楚茉面对面也很难认出她来。

  益柏国际医院。

  地下车库里,楚茉正在车里换衣服,纪洵在车外守着她。

  刚才在来的路上, 楚茉一路都在碎碎念, 要是他早点跟她说了他的计划, 那她就不用特地回寝室搞了一套夜行衣了。她原本还以为他们要像电影里那些执行任务的特工一样, 趁晚上医院没人的时候溜进去,或者从窗户翻进病房里。

  听她这样说,纪洵笑得直颤:“傻瓜,难道我没有告诉你,纪总的病房在12楼?飞檐走壁,那是蜘蛛侠才有的本事。”

  楚茉脸红的不行, 他笑得越是开心,她就越想把自己埋到座位底下去。

  哎呀,这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后座的纸袋里,纪洵给她准备的是一套纪家佣人穿的衣服。严肃的黑色连衣裙,米白色的针织外套,还有黑色的小高跟鞋,这一套衣服从样式到质感都是一等一的好。

  楚茉换衣服的时候还在想,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连佣人穿的衣服都这么好。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纪洵上下打量的目光让楚茉有一丝不自在。

  楚茉别扭地摆弄了一下衣领,担心道:“我这样穿是不是很奇怪?”

  纪洵摇头,他走近楚茉一些,长臂将她散在肩上的头发从脑后拢起来,轻道:“头发要盘起来。”

  他的突然靠近带来一阵沐浴露特有的干净清香,混着他衣服上清新的海盐味一起,让楚茉不自觉地心跳加快。

  唔,想埋进他怀里蹭一蹭。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楚茉立刻甩了甩脑袋,退后一步飞快地将长发挽在脑后,然后低着头小声说:“这下,可以了吧?”

  “嗯,可以了。”纪洵点点头,将事先准备好的保温桶和手机一起从车里拿出来。

  这个保温桶有两层,一层是汤,另一层则是空的。纪洵将黑色的手机放进空的那一层,然后盖好盖子把保温桶交给了楚茉,细心叮嘱她道:“一会儿如果他们要检查,就把上面这一层打开给他们看。”

  “嗯!”楚茉接过保温桶后,莫名就有一种士兵接过□□,即将上战场的紧张感。

  在送楚茉上电梯之前,纪洵抱了抱她。他温柔的嗓音带着能安抚她内心的魔力,“别担心,一会儿如果你觉得有任何不对劲就马上停止行动下楼来,我会在这里等你。”

  楚茉慎重地点点头道:“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傻瓜。”纪洵在她耳畔轻笑,“完成任务没有你的安危来得重要。不要勉强自己,记住。”

  他温柔的亲吻落在楚茉的脸颊上。有他的叮嘱和关切,楚茉原本紧张的内心一下就平静下来了。

  纪家的这些事情,她原本是帮不上纪洵什么忙的。比起只能在家里看着他干着急,现在能让她为他做一些事情,楚茉真的觉得很开心。

  她一定会小心地帮纪洵确认病房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益柏国际医院是私立医院,医疗水平和病房环境都是一流,价格当然也相当昂贵。而方怀秋以不能打扰纪盛邦修养恢复为名,包下了这一整层病房。不仅如此,她还排了十二个专业保镖,全天候地守在12楼。不为别的,就只是为了防止纪洵或者像楚茉这样怀着不单纯目的的人进入病房。

  12楼。

  电梯门一打开楚茉就被吓了一跳。从电梯外不过五步的距离开始,一直到走廊尽头处,两排黑衣人整齐地守在走廊两边。

  楚茉心道,用这样大的阵仗用来提防纪洵,未免也太过劳师动众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穿着的是纪家佣人的统一制服,她出了电梯之后很顺利地就走到了病房门口,竟然没有一个人拦下她进行盘查。

  这一条走廊不长,楚茉却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尤其是走廊两边的黑衣人时不时对她投来打量的目光的时候,她更是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因为这一整层病房只住着纪盛邦一个病人,现在又是晚上,这层楼好像连医护都很少,整条走廊寂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8号病房,两个体型彪悍的黑衣人站在门口,一脸的凶神恶煞。

  不同于刚才的一路毫无阻拦,对想要进病房的人,无论你是谁,这两个职业保镖都很负责地通通拦下了。

  被挡在门口的那一刻,楚茉的心一下就被揪起来了。她上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解释自己身份的说辞,现在是时候发挥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挤出一个微笑:“我……”

  “里面装的什么?”

  “…呃,汤,是汤。”

  “打开。”

  “哦、好好。”

  楚茉按照纪洵之前的叮嘱,将保温桶的最上层揭开,鸡汤的香气一下扑了出来。

  两个黑衣人确定了保温桶里的内容,其中一个侧身将病房的门推开一道小缝,“快点出来。”

  “好好,我知道了。”

  楚茉没想到进病房竟然这么简单,他们甚至没有过问她的身份。

  她动作很快地把保温桶重新盖好,对两个黑衣人点头道谢,然后顺着敞开的小缝滑进了病房。

  这个病房是个套间,一进门先是客厅,再是阳台,病床在客厅背后。

  楚茉轻手轻脚地进来,各种监护仪器“滴滴”的声响让她松了一口气。这些东西在响,至少说明纪盛邦还活着。

  虽然纪洵表现得好像很不在乎,但如果纪盛邦真的去世了,对他来说肯定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她不想看见他伤心的样子。

  绕过客厅,病床边摆放着的加湿器喷出来的雾气笼罩在病床周围,让楚茉没办法第一眼就确定病床上是否有人,待她走近了一些才看清床上躺着的真的是纪盛邦。

  他似乎真的在昏迷,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额头更是紫黑色的。但奇怪的是他身上一根管子都没插,除了左手臂上绑着的血压计和无名指上的血氧检测仪,他甚至都没有输液。

  楚茉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上前试着轻轻喊:“纪总、纪总。”

  纪盛邦一开始没有反应,但楚茉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后,他的眼皮动了一下。

  楚茉心下一喜,果然下一秒就见纪盛邦睁开了眼睛。

  “纪总!”

  纪盛邦视线的焦点在楚茉脸上停留了一下,好像在回忆她是谁,很快,他记起了楚茉。

  见纪盛邦露出挣扎的表情,楚茉猜他是想坐起来。

  “纪总,您别急、别急。”楚茉一边安抚他一边按了升降的控制键,等床升起来,纪盛邦大大地吐出一口长气,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好看了一些。

  楚茉有些意外,看纪盛邦这个情况躺下去对他来说负担是很大的,怎么医护还给他把床位调得这么低?

  不等她将疑问捋清楚,缓过来的纪盛邦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鹰眼瞪得很大,手上的力气大到像是要把楚茉的手臂给捏断。

  “纪总?”楚茉吃痛地缩了一下,但纪盛邦仍不松手。见他张了张嘴是想要说话的意思,楚茉只得耐心地等着,她不知道纪盛邦从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等了半天,纪盛邦的嘴巴开开合合,却只发出了几声短促的气音。

  楚茉的表情从迷茫到震惊,只用了一秒:“纪总,你、你不能说话了?”

  纪盛邦点点头,面色阴沉。

  楚茉心下直打鼓,纪洵之前设想的一点都没错,纪盛邦果然还活着。只是他身体虚弱,离不开医院,现在又不能说话,方怀秋还不允许任何人近他的身,理所当然外界的所有人都只能听方怀秋的一面之词。若不是纪洵今天让她过来一探究竟,不知道方怀秋还准备瞒着所有人到什么时候。

  “纪总你别急,我这次来是纪洵让我……”楚茉一面安抚纪盛邦想让他松开手,一面侧身想去拿保温桶里的手机,只是她还没碰到保温桶就被纪盛邦抓了回来。

  纪盛邦好像真的要捏断她的手臂似的,他瞪着楚茉,乌紫的嘴唇紧紧抿着。

  楚茉又痛又迷茫,但她很快明白过来,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纪盛邦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手上的力道总算是松了一些。

  楚茉警惕的视线在病房里转了一圈,她没想到这里已经被守得这么密不透风了,方怀秋竟然还在病房里安装了监听器?天,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等一下!如果这个房间里有监听器,那说明有人正在监听病房里的一举一动,那她刚才?!

  她慌乱的目光对上纪盛邦的,她明显看见了他点了一下头。

  糟了,如果她被发现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在来病房的路上了!

  一想到走廊外面那两排黑衣人,楚茉害怕的手都在抖。

  她对这些事情完全没有经验,纪洵又不在身边,她慌得要死,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才好。

  看出了她的紧张,纪盛邦大力按了按她的手,好像是在安慰。

  比起之前两次见面纪盛邦所表现出来的盛气凌人,此时病重的纪盛邦看起来似乎比较平易近人。

  他皱眉用唇形对楚茉说了一句话,这句话的前几个字楚茉没有看懂,但她看懂了最后一个字。

  “走!”

  说罢,纪盛邦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突然间就将保温桶挥到了地上,滚烫的鸡汤洒了一地,手机也一同掉了出来。

  紧接着,他用力地将楚茉推到地上,怒目圆睁的样子像是要吃人。

  楚茉摔的很痛,但她反应很快,她一把将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塞进口袋里。下一秒,守在门外的两个黑衣人就冲进来了。

  看见病房里的狼藉,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只皱了皱眉,不耐地示意楚茉赶紧出去,然后通过对讲机找清洁人员过来。

  楚茉低着头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手臂就往外冲。

  看着她狼狈地出来,所有的黑衣人好像都见怪不怪似的,看样子纪盛邦之前都是这样赶走佣人的。

  楚茉心跳很快,她很慌,她深怕忘了纪盛邦刚才的唇形,从上电梯开始就不断在脑中重复回忆他刚才对她说的那几个字。

  纪洵在地库里的电梯间里等她,电梯停在B2,门一打开他就看见楚茉低着头冲了出来,她没有看见他。

  “楚茉?”纪洵一把拉住楚茉,低头看见她裙子上的污渍,又见她神色紧张地捂着自己的手臂,他皱眉焦急问:“你受伤了?”

  看见纪洵,楚茉紧紧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她紧紧抓住纪洵的袖口,无声地模仿刚才纪盛邦对她说话时的唇形。

  她也不知道纪洵能不能看懂,但她怕自己忘记了,或者记忆产生了偏差,她必须得趁现在赶快告诉纪洵。

  幸好,幸好在看见她的唇语后,纪洵的神情有了变化。

  他眉目一凛,带着楚茉转身离开:“我们先上车。”

  车上,纪洵一边开车一边关切地问楚茉:“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事没事,我没事。”楚茉直摇头,她将半个身子都侧过来对着纪洵,紧张兮兮地问他:“纪伯伯刚才说的是遗嘱在什么一个地方是不是,你知道在哪里吧?lan什么y……,我不确定那到底是个什么地名或是某家店?你知道对不对?”

  “嗯。”纪洵点头,他确实知道那个地方,但比起这个,他更担心楚茉。在病房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看起来很紧张,很不安。他将她冰凉的小手牢牢握在手心里,柔声问:“你先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受伤?”

  源源不断的温暖和安全感通过他的手掌传递过来,楚茉高度紧张的神经慢慢放松。

  “刚才……”

  楚茉将纪盛邦的病况和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纪洵说了一遍,末了她还叹了一口气,“纪伯伯好像真的病的很重,他躺着的时候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而且他现在是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个样子看起来特别难受。”

  楚茉在为纪盛邦感到可怜和同情,但纪洵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这件事情上。

  他紧皱着眉问:“你说他把你推倒了?”

  “嗯。那个时候情况紧急,如果不是纪伯伯,我可能没有这么容易能顺利出来。”楚茉说着,忽见纪洵打了转向灯开向路边,她不解:“怎么停在这边?”

  纪洵不说话,直到车停稳,他打开顶灯,解开安全带,侧身不由分说地拉过楚茉的手臂,小心地将她的袖子卷起来。

  入目一片红赤赤的。

  楚茉有些尴尬,她想收回自己的手,纪洵却不放开。

  她把袖子拉低一些遮住伤口,轻声说:“纪洵,你别这样。我没事的。这是小伤,就是蹭破了点皮而已,你看都没有流血的。”

  她很懂事地宽慰他,却不知道这样让纪洵更加觉得心疼。

  他倾身将她抱进怀里,低沉自责的语气让楚茉听了鼻间泛酸,“对不起,让你受伤、受委屈,是我不好。对不起。”

  “纪洵……”楚茉吸了吸鼻子,她其实一点也不觉得委屈,也一点都不觉得他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她只希望自己没有给他帮倒忙才好,“你不怪我很笨吗?如果我更聪明一点,也许现在你和纪伯伯就能见到面的。”

  纪洵无声地摇头,“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是我不好,我应该考虑得更加周全,不应该让你去冒险。”

  楚茉眨眼睛的时候从眼角落下一滴泪,她假装自己没有哭,笑着说:“才不是呢,在我心里你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纪洵。如果你都不够好,那还有谁能比你更好呢?”

  纪洵不说话,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发间,无声的温柔与爱意,更加绵长动人。

  待眼泪干透,楚茉从纪洵怀里退出来,俏皮地对他眨眨眼:“我今天当了一回女特工,虽然有点紧张,但我还没过瘾。你现在就带我去纪伯伯说的那个地方,好不好?”

  纪洵的双眸里有耀眼的宠溺,他揉了揉楚茉的脑袋,温柔点头:“好。”

  纪盛邦其实是跟楚茉说,“遗嘱放在兰芳园”,只是楚茉对兰芳园这三个字不敏感,所以没能分辨出他到底在说什么。

  但纪洵不一样。

  兰芳园,其实就是郊外的那处宅子,是当年纪盛邦金屋藏娇的地方。

  在出事之前,他已经命人把遗嘱送进了兰芳园,除非是纪洵和他亲自到这里来,否则管家福伯不会把遗嘱交给任何人。

  在纪洵和楚茉敲开兰芳园的大门的时候,来给他们开门的福伯望着纪洵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兰芳园之所以叫兰芳园,是因为这是纪洵妈妈的名字。

  当年纪妈妈和她的名字一样,年轻娇嫩,浑身上下都充满一种在这座城市里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清新活力。纪盛邦对她一见钟情,这套宅子是在他们确定关系的时候买下来的。

  纪盛邦真的很爱纪妈妈,他爱她身上自由清新的气息,爱她如兰花一样娇嫩。所以他没有给她买上海随处可见的公寓楼,而是斥巨资给她在郊外建了一座园子,并且以她的名字命名,满心欢喜地把这里当做了他们今后的爱巢。

  只可惜命运弄人,纪盛邦终究放不开他的财富和地位,而纪妈妈便只能在崩塌的精神世界里守着自己唯一的爱恋郁郁而终。

  在这段故事里,方怀秋没有名字,也更像是个第三者,但没有人想过她才是纪盛邦名正言顺的妻子。

  当年方家的大小姐方怀秋,在上海滩的上流社会里是多么惊才绝艳。她是一等一的美人,更有过人的才华和情操,但为了家族利益,她选择进入一段注定没有爱的婚姻里。她原以为只要时间足够长,她可以不在意纪盛邦究竟爱谁,也以为他心里总会有哪怕一点点属于自己的位置。

  但是都没有,她什么都没有。

  纪盛邦没有给她爱情,老天爷甚至不肯给她一个孩子,那她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呢?她必须要抓住点什么东西在手里,既然没有爱,那她就要他的名利。

  而男人的绝情之处就在于,他不爱你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你,更逞论他的财富。

  如纪洵之前料想的一样,纪盛邦已经立下了遗嘱,并叮嘱福伯在他死后将这份遗嘱公开,这里面没有关于方怀秋的半个字。

  也许纪盛邦已经知道,方怀秋和纪妈妈的死有脱不开的关系。而方怀秋费劲心机把他困在医院里,就是为了找到这份遗嘱,然后把它毁掉。

  只是她还是慢了一步。

  医院里,方怀秋坐在纪盛邦的病床前,美丽的双眸里蓄满了泪水。

  “纪盛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病床上的纪盛邦口不能言,刚才他已经花光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他现在甚至没有力量偏过头,不去看方怀秋脸上鳄鱼的眼泪。

  他是恨她的,恨她霸占着他的婚姻,恨她毁了他最爱的女人的一生。

  看向她泪眼的时候,他没有半分同情或怜悯,同样也毫不惧怕。

  方怀秋拔掉了他的心电监护仪,将特意给他准备的软枕蒙在他的脸上,泪水一颗颗滑落在颤抖的手背上,她哭着喊:“盛邦,这是你欠我的,这是你欠我的!”

  这个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以优雅华贵面容示人的女人,在这个时刻哭花了妆。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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