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闻言, 亦是拂尘一甩,朝他作了一揖,“不错, 是在下自己要来的,涟……尊主还请莫要怪罪清姬姑娘。”

  活了千年, 清姬还是第一次听人叫她姑娘的,不由笑得越发诡异,目光亦是在青年身上胡乱的打量着,颇有意味深长之意。

  君涟漪见状, 不由怒喝, “清姬!”

  清姬轻笑一声, 终于将投向青年的目光收回, 打趣道:“瞧尊主急的,奴家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的人, 奴家自是不敢动的。”

  被说是君涟漪的人, 青年的脸不由红了红, 但也只在一瞬间,他立马又端正起来,抬眸, 直视了君涟漪。

  “这些年没见, 你……过得好吗?”

  来人正是蓝桉。

  如此熟络地问候他, 他好像终于想起, 他是谁了。

  君涟漪稍惊, 挥退清姬后, 方放松下来, 端起桌前茶水, 饮了一口,淡淡道:“我很好,你呢?你这十年……”他细细打量了一番蓝桉的穿着,浅浅一笑,“看得出来,应当也是不错的。”

  蓝桉不禁又红了红脸,颇为不好意思的笑道:“是挺不错的,我已是风月楼的新掌教了,师尊他老人家……”他眸色暗了暗,苦涩开口:“前段时间去世了……”

  这个消息,君涟漪之前在情报上已经听到过,现在听来,也不觉意外。

  他如今这个境地,无精力,也无立场去安慰蓝桉,便只能淡淡道一句,“节哀。”

  蓝桉轻点了点头,也并不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很快就换了话题。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蓝桉垂下头来,显得万分落寞,“我时常在想,要是那个时候我强一点,能带你离开那里,今日你也不至于……”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君涟漪却能懂他话中之意。

  不过,走到今天这一步,君涟漪早已懂得,悔恨,是这世界上最无用之物。

  况且,他现在既不用受人别人白眼欺凌,也不用活在月芜寂的蒙骗之中,整天围着他转,还能将之前欺凌自己的人,踩在脚底下尽情欺辱蹂/躏,他没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的。

  轻笑一声,君涟漪道:“你不用自责,本尊如今过得是真的挺好的。”

  “是吗?”蓝桉苦笑一声,终是不再多言。

  君涟漪亦是不语,气氛瞬间变得沉默起来。

  君涟漪在等,等蓝桉道明来意。

  蓝桉现在贵为风月楼掌教,作为修真界正义代表之师,要说他专门亲自往魔界跑一趟,只是为了说这些,君涟漪是不大信的。

  他默默的品着茶,目光偶尔扫一眼下方的蓝桉,耐心地等候着。

  果然,片刻之后,蓝桉再次抬起了头来,看向他,犹豫着开了口:“听说你要带人攻打我们人族了。”

  “是,没错。”君涟漪毫不遮掩,勾唇轻笑,“战书已下给神剑宗,相信不久后仙门其他门,便会知晓了。”

  蓝桉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开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这样做?”君涟漪一愣,倒是没有想到,蓝桉竟是会问他这样的问题,“那些人欺我辱我,本座以同样之法回报他们,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思起十年前的种种,君涟漪的目光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握杯的手也在不自觉的收紧着。

  蓝桉看他这个样子,心间好似有一根细针在扎他一般,细细密密地疼,再次垂眸,“对不起……”

  是他那一次没有能带他脱离苦海,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忘记了他,才导致他后面受尽苦难无人帮,是他太过无能,才在他受尽**时,无法站到他面前为他遮风挡雨……是他的错。可……这些,都不能成为他伤害人族的理由。

  暗暗握紧双拳,蓝桉闭眼,掩去眼底的痛意与失落。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眸中已只剩无法撼动的坚定,“就算他们之前有千不该万不对,但开战就等于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到时候你的双手也会沾满鲜血的,涟漪,对于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的好。”他说着,顿了顿,又道:“你堕魔,本就不应该,我实在是不想看你再……一错再错下去。”

  君涟漪怔了怔,随即大笑出声。

  他真的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话竟然是从蓝桉嘴里说出来的。

  笑着笑着,眼角却微微湿润了。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哪怕那人曾经是心仪过你的人……

  他果然不该对任何人抱有期待的。

  唇角笑意收起,君涟漪亦是换上了强硬姿态,“蓝凛真人此次前来若是是想劝本座对你人族高抬贵手的话,那大可不必再说了,本座心意已决,是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

  凛,是蓝桉登上风月楼掌门之位时,仙门给他赐的字,意为让他继续为风月楼扬正义凛然之风。

  他……果然不辜负此字。

  话已至此,君涟漪已是再无心思和蓝桉叙旧,立马冷了脸,叫来小魔,“送客。”

  小魔听他语气不太好,丝毫不敢怠慢,忙走到蓝桉面前,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真人,请吧?”

  蓝桉心中一紧,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君涟漪又开了口:

  “本座竟是不知,我魔族什么时候待人族竟是如此宽厚有礼了。”语气冰冷又嘲讽。

  那小魔一听,心尖都为之一颤,立马变得恶狠狠起来,“人族的走狗,滚吧!”

  蓝桉皱眉,不可置信的看着君涟漪,却见君涟漪早已转过身去,正待离去。

  他心一紧,连忙开口:“若你非要与我人族开战,那再见之时,你我便是死敌,涟漪,尽管如此,你也不在乎吗?”

  君涟漪脚下的步子一顿,不由冷哼一声,“那我们就战场上见吧。”

  说完,他再不停滞半刻,抬步而去。

  蓝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间有痛有怒有悲有失落,五味杂全,复杂极了。

  那小魔见他还不走,态度越发凶狠起来,“可恶的人族,你再不走的话,哥们几个今天正好差一个下酒的小菜。”

  蓝桉没将小魔的话放在心里,只是,君涟漪的身影已消失在他视野中,他再在此滞留,已是无意义。

  最后朝君涟漪离去的地方看上一眼,蓝桉最终抬步,朝与之相反的地方,抬步而去。

  君涟漪早就料到,迟早有一日,他会与蓝桉背道而驰,可他万万没想到,蓝桉竟是会站在正义的一面,来指责他。

  心情越发烦躁起来,出门,又遇到了月芜寂。

  君涟漪一愣,随即戾气上涌,忍不住怒喝,“谁把他放出来的?”

  一旁的小魔,谁都不敢吱声。

  当初,君涟漪把月芜寂从牢狱里放出来,并不是为了给他特权,让他自由乱晃的。而是换了个较近的地方,继续拘禁,方便他以后更方便予取予求。

  结果那些看守的人竟然这样没用,连个人都看不住。

  “啧……”君涟漪不满轻嗤,正要再次开口。

  月芜寂却出了声,“涟漪,你真的要攻打人族吗?”

  君涟漪闻言,到喉间的话被他咽了回去,这才正视了月芜寂,不禁嗤笑一声,“怎么?昔日高高在上的寂月仙尊,这是也要试图劝阻本座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在与君涟漪相处的这几次间,月芜寂终于学会,被误解了就要及时解释这件事,“我只是担心你,修真界虽百废待兴,但其中实力不凡的却也有不少,你……”

  “仙尊的意思是,本座不敌他们?”君涟漪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没耐心听月芜寂说话了。

  月芜寂亦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垂头抿了唇,不再多言。

  君涟漪看他这副样子,心里就莫名烦躁,再与之待不下去,甩袖而去。

  月芜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酸楚,不禁苦笑一声,喃喃道:“我只是怕你……吃亏而已。”

  回了长安殿后,君涟漪立即命人加固了月芜寂所居之所的结界,以免他又跑自己面前来烦自己。

  但事后,想起今日种种,他仍是心气难消。

  在哄睡了小月牙和看望了容玉之后,他叫人上了酒来,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他其实不常喝酒,在现代时,除了偶尔聚会会小酌一杯之外,基本都不碰这东西的。穿书之后,因为常年与月芜寂待在云梦山,都鲜少出门,就更是滴酒不沾了。

  现在咋一喝起来,醉得也快。

  眼前逐渐开始模糊,君涟漪揉揉额角,终是抵挡不住酒意,趴在了桌子上,阖上了双目。

  今日他遣退了行宫所有的守卫,又设了结界,倒也不怕自己这狼狈样子被谁看了去,安安心心地睡了过去。

  片刻之后,屋内传来了脚步声,可趴在桌子上的人,却一无所知。

  月芜寂悄悄走到君涟漪面前,静静看着他,眸中微柔。

  他已是好久好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他了。

  少年面容秀美非常,根本就无一丝狠厉之色,哪怕故作冷漠阴鸷,那双杏目里,仍含有半丝化不开的温柔在里面。

  月芜寂不用想也知,他的涟漪,顶着这张脸在魔界会走得有多艰难。

  心中微痛,他朝他伸出手,却在即将触及到君涟漪时顿住了。

  他不敢,亦不想将这一情景画面打碎。

  眼中微热,月芜寂突然想起多年以前,有一次君涟漪也是这般趴在桌子上睡着的。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决裂,他满心满眼都还是他,他自己心里……亦是有他的。

  那一次,他看着他的睡颜,有那么一刻,是真的有股放弃一切和他好的冲动,可最后仇恨与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

  若是那一次,他不那么理智,能够放下仇恨就好了。

  若是能放下,他的涟漪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月芜寂用手在虚空中描绘着君涟漪的样子,看着睡梦中的君涟漪,泪珠竟是……不由自主地滑落了下来。

  他不再去想他们之前的种种,只一心看着眼前少年的眉眼。

  他安安静静趴睡的样子好乖,好似还是当年他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徒儿一般,好像他睁开眼,还会似当年那般,开心地唤自己一声师尊一样。

  可……终究是不一样了。

  心间抽痛着,月芜寂终于收回了手,从怀中掏出自己准备已久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君涟漪怀中。

  那是一片龙鳞,一片与他全身鳞片不一样的一片龙鳞,护心逆鳞。

  护心鳞为龙族身上最为坚硬的一块鳞片,长于右心房处,是用以专门保护龙族心脏的,与龙族心脏血脉相连,这世间任何利器都伤它不得,更是能承神族的全力一击,是这世间最好的防御法器。

  他现在将它赠与他,只想这逆鳞能够在今后护他周全。

  可他才刚将逆鳞放进去,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少年却突然蹙起了眉头。

  他好似做噩梦了,殷红的唇缓缓地张合着,好似在说什么话。

  月芜寂凑近了才听清,他说的竟然是,‘师尊,救我。’

  一声又一声,带着哽咽与绝望。

  月芜寂心立马揪起,终是眼眶一热,泣不成声,再次开口:“对不起……”

  君涟漪又做噩梦了,梦到了自己回到了自己死去的那一年。

  他本来以为,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就能回家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不但没有回去,还被阴差勾了魂,结果阴差看他灵魂有恙,没收他。

  自此,他成了孤魂,被困在了那场大雪中,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他死前的那一天所遭遇的种种。

  人心到底能承受住多少痛楚与绝望,君涟漪不知道,但他却清楚的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死了,心却还是会痛。

  他无人可求,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体验着痛楚绝望,直到……那一天。

  他看到了月芜寂,看到他从自己身边经过。

  尽管他恨月芜寂至极,尽管他知道月芜寂可能根本不会理他,尽管万般不愿,可他真的受够了,他不想再被困在此处了,他迫切的想要脱离苦海得到救赎。所以,哪怕是仇敌,他也希望他能伸出他高贵的手,救他于苦海之中。

  他想去拉月芜寂的裤腿,可他是魂体,他碰不到月芜寂,于是他只能疯狂地朝月芜寂大喊道:“救我,师尊,救救我……”

  可月芜寂,一个天生神族,修真界魁首,要说他看不到他,君涟漪打死也是不信的。

  可他真的就对他的呼救声,充耳不闻,对他的遭遇,视而不见。

  他月芜寂真的恨透了他了。

  而他君涟漪……又何尝不是恨透了他?

  枉他贵为神族,却一而再再而三行欺骗之事,枉他贵为修真界魁首,普度众生,却独独对自己亲生女儿如此狠心,不肯施以援手,枉他贵为他师尊,却连死……都不肯超度于他。

  他如何不恨?

  他恨死他了,恨不得立即就扒他鳞,饮他血,抽他筋,吃他肉,他就算注定要下地狱,他也要拉他一起。

  所以当真正的神明,落于他眼前,问他要不要和她走时,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云玑,真正的神明。

  她貌似早就看到了他的结局一般,所以在多年前,她就试图拉他一把,可他鬼迷心窍,执迷不悟,一心只想与月芜寂共白头,最终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这一次,云玑所问之语依旧是,“君涟漪,忘却前尘往事,拜我为师,我祝你早登仙籍。”

  忘却?何以忘却?

  他恨不得将月芜寂挫骨扬灰,她竟是让他忘?

  他如何能忘?

  “不……”他仍旧拒绝了她,“你曾留我一个锦囊,说许我一个承诺,我现在就要,云玑,我现在就要,我要回到我身体里面,我要复活。”

  他要重生,他要复仇,他要立于这些曾经所有欺辱过他的人之上,他要让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所有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云玑闻言却只是叹气,“君涟漪,你何苦执迷不悟?”

  “我执迷不悟?”君涟漪低低笑出声来,“当年北国已是气运已尽之国,你又是为何执迷不悟,明知如此,却还偏要逆天而行?”

  天,只会为一个种族而逆,那便是神族。

  云玑作为神族战神,下凡渡劫,手握长枪,又如何不会百战百胜?

  她必将百战百胜的,因为她是战神,天上地下,她都从未有过一败。

  “我恨他。”君涟漪咬牙,眸中泛红,似要滴出血来一般。

  最终,云玑也只得无奈叹气,给了他一颗往生丹。

  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又怎会让那些让他堕入地狱里的人好过?

  蓝桉口口声声说他错了他不该,可他又没经历过他所经历的一切,又哪里来的立场,说是他的错?说他不该呢?

  谁都没有资格让他大度,他亦不会大度。

  缓缓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月芜寂的脸。

  君涟漪心间一惊,立马皱紧了眉头,“你为何会在这里?”

  急急起身之际,差点打翻刚刚所坐的凳子。

  月芜寂见状,怕他摔倒,手不自觉的伸出,企图扶他一把。

  然而君涟漪站稳后,第一时间便是往后退了两步,沉眸看向了他,“仙尊果然好本事,本座的结界都困你不得。”说话间,他又感到了胸前有什么东西硬硬的,紧皱的眉头,不由得又紧了几分,朝怀中伸入手去。

  月芜寂失落地收回自己的手,见状,心中又是一紧,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听言你要去……”

  不待他把话说完,他刚刚放入君涟漪怀中的逆鳞就被君涟漪拿在了手上。

  君涟漪几近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没有犹豫的,就扔在了地上,“什么垃圾东西?也配近本座的身?”话落,还用脚踩了几下。

  月芜寂的后语立马顿住,瞬间抿紧了唇,默默地看着那被踩的护心龙鳞,感觉那一脚一脚,好似踩在自己心间一般,疼得他再发不出一言来。

  可惜那玩意实在太硬,君涟漪踩不破他,最后便也只能作罢,命人将月芜寂和他的东西一并扔了出去。

  第二日,君涟漪又去见了容玉。

  容玉连续服用了几次月芜寂的龙鳞,面色已是好了不少,咳的次数也少了。

  对此,君涟漪感到很是欣慰。

  他坐于床前,简单的和容玉唠嗑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

  “十多年没有见你练过丹,不知你如今的炼丹技术几何了。”不过是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的。

  容玉愣了愣,笑开来,“九阶灵药不敢说,但七八阶,当是没有问题的。”

  君涟漪诧异,“已是如此炉火纯青了吗?”

  容玉眉头舒展开来,“许是寂月仙尊的龙鳞起了效果,最近我总觉得体内灵力充盈得很,阿涟你要是有需求的话,明日,我就可为你炼制丹药。”

  “不急。”君涟漪虽然讨厌月芜寂在他面前晃悠,但现在在他心里,终究还是容玉的身体更为重要,“等你再好些再说吧!”

  容玉点头,但不免也好奇,不禁问道:“阿涟想要我练什么丹?”

  君涟漪想了想,“一种,能让那人服了,无法靠近我的丹药。”

  这种条件,实在怪异,但容玉几乎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这丹药,是要给谁用的。

  他顿了顿,一伸手,手中便出现一个小盒子来,“若只是如此的话,我这里倒有一种蛊,可达你所说之效。”

  君涟漪看向他手中的小锦盒,心间微动。

  “此蛊名为绝情蛊,分子蛊与母蛊两种蛊,你若服下母蛊,再将子蛊喂于……那你不愿让之靠近你的人服下,那服下子蛊之人,每当到了你十步之外处,你体内的母蛊便会发现,然后摧动子蛊,子蛊便会嗜咬服下它之人的心脏,让其痛如万鬼噬心,如此一来,那人就不敢再接近你了。”

  君涟漪听得十分认真,且觉得这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物,忙接了过来,打开瞧了瞧。

  小锦盒里面,是两颗丹药,一黑一白。

  容玉道:“白的是母蛊,黑的是子蛊,母蛊服之无甚反应,今后无论子蛊如何,母蛊也不会对人体有害,但倘若服用母蛊之人陨落,服用子蛊之人亦是,立即会被子蛊侵蚀而陨落。”

  “哦……”君涟漪轻轻应了一声,缓缓勾了唇角。

  *

  作者有话要说:

  月芜寂:我这有一朵小花花要送给你!【乖巧递过】

  君涟漪:不需要!【丢掉踩烂】

  月芜寂:T^T

  君涟漪:我这里有两朵小花花!【笑容满面】

  月芜寂:要给我一朵吗?【眼中放光】

  君涟漪:不,丢掉也不给你!【丢掉踩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