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玑曾经说过, 仙骨成魔,必遭万鬼噬心之痛。

  君涟漪从前从不把这话放在心上,包括他从坟墓里爬出来, 独自一人进入魔界来找顾凌时,他都没有想起过这句话来。

  直到仙骨反噬第一次发作, 他才真正领略到,何为万鬼噬心。

  心不在焉的听着高台之下小魔们禀报着的人族近况,他紧握住了铺盖在白玉王座上的神兽皮毛,面色微微发白, 额角有细细冷汗渗出, 缓缓闭了眼。

  一旁侍候的小魔, 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异样, 微讶之下,端起桌上茶壶,给君涟漪小案上的杯子添了茶水, 顺势用只有二人能闻之声, 小心问道:“尊上可是有哪里不适?”

  君涟漪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倏然睁眼,冰冷的视线冷瞥了那小魔一眼,吓得那小魔立马跪倒在地, 浑身哆嗦不止, 还未等到他开口, 就求起饶来, “小的越界, 小的罪该万死, 还请尊主饶命, 饶小的这一回吧……”

  点点言论, 吵得君涟漪不甚心烦。

  他终是没什么耐心再听下去了,轻抬了手。

  立马,有属下示意,带了两魔上高台来,将那小魔押了下去。

  “饶命,尊主饶命……”小魔求饶声越发急切惶恐,惊得殿内之人人人自危,顿时都噤了声,偷偷在心底捏一把冷汗。

  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大殿内顿时安静到落针可闻。

  那跪伏在大殿之中的小魔,早在君涟漪抬手之时便闭了嘴,更加伏低了自己的头。

  他不敢抬头去看君涟漪的脸色,心脏胡乱跳动着,额头已有冷汗渗出。

  在见到这位新主之前,他就曾在别的魔口中听到过新主秉性,据说是个喜怒无常,十分暴戾,在他面前做事之人,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的主。

  魔族崇强,向来靠实力说话,新主竟是能将旧主打败,就足以证明,他现在是魔族最强的。

  强者性格都有点怪异,他并没有觉得新主这样有什么不好,反而更加崇拜于他,甚至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要见见这位新主。

  但当他真正见到了,他又觉得传言有虚。

  那高台之上的少年,眉目俊美,面若桃花,哪有一点霸气可言?

  他甚至开始怀疑,他能当上现任魔尊,是不是用了别样的手段上位的,他根本都不想给他下跪。

  怎料,与他对视之时,膝上突然一重,他便毫无预料的狼狈趴跪在了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问他话的时候,唇角明明是带着笑意的,可不知为何,他却莫名感到了发怵,甚至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小的叫谢一。”他听到了自己微微发颤的声音,羞恼极了。

  却听那少年缓缓开了口,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后,终于,略过了这一页,让他讲述起了修真界之事。

  他本以为刚刚他没有追究自己之前试图无礼之事,这事就算翻篇了,没想到,对方竟是给他来了杀鸡儆猴这一招。

  他再是不敢多言一句,只更加伏低自己的身体,做绝对臣服之姿。

  却听,上面又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谢一你继续。”

  “是。”见不是惩罚自己之语,谢一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继续道:“风月楼的风清真人最近遭了大劫,不幸陨落,现在接手风月楼之人,据我们探子来报,是他的大徒弟,一个名为蓝桉的青年。”

  蓝桉,真是久违的名字。

  君涟漪微微晃了下神,继续耐心的听着。

  “神剑宗那边,据说五年前逍遥子不知因为何事与自己的师弟月芜寂闹翻,月芜寂从此便封闭了山门,谁也不见。”说着,谢一犹豫了下,才继续道:“不过据我们安插在神剑宗的探子来报,最近在云梦山上倒是有一件怪事发生。”

  君涟漪闭目听着,面上无一丝波澜。

  谢一:“从去年开始,每到冬季的时候,云梦山上都会下来一个小孩,小女孩,粉色毛发,额长龙角。有流言传,这小女孩是月芜寂的女儿,五岁大的样子,有人猜测,五年前月芜寂与逍遥子闹翻,许就是因孩子母亲而起……”

  “够了。”

  话突然被打断,谢一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更加伏低了自己的身体,“是。”

  多年未听那人之名,再次听人提及之时,君涟漪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心竟是还能有所触动。

  刻骨的恨意与……极度的不甘。

  不甘自己十九岁就长眠于地下,不甘他的小月牙才三个月大,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只能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面,不甘他们如此痛苦,他却花好月圆,妻儿绕膝。

  这世界本就如此不公,他又怎能甘心?

  他怎可这样轻易放过他?

  他必然要他承与他之前十倍百倍的痛苦,方能祭奠……他的小月牙。

  低低笑出声来,君涟漪从座位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到谢一身前来,语气,甚是愉悦,“神剑宗向来有月芜寂的结界庇护,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本座倒是好奇,你们是如何将探子安插进去的。”

  谢一额角虚汗冒得越发多了,可君涟漪就站在他面前,他根本不敢抬手去擦,只能任其落下,恭敬回道:“探子是云梦山座下弟子,多年前尊……”他心下极为惶恐,险些又说错话来,连连改口道:“是那个叛徒,多年前设计安插进去的,现在在神剑宗内,已有十多年之久。”

  云梦山,十多年之久。

  几乎在第一时间,君涟漪就想到了那个人,那个……曾处处针对,又设计害死了他的小月牙之人。

  这可真是讽刺极了,曾口口声声诬他是魔族叛徒之人,竟才是那真正的叛徒。

  可怜那自以为是的正义之师们,皆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当真是……可笑又可悲。

  眉目间笑意更甚,君涟漪道:“十多年之久,那这个探子对我魔族的忠心,当真是日月可鉴吶……如此忠心之人,找个机会,本座倒是想亲自去会她一会了。”

  “是、是……”谢一不明白他言下之意到底为何,他也不敢多问,只一味附和着奉承,终于,他等到了那一句类似于赦免他的话。

  “你且先退下吧。”

  谢一紧揪的心顿松,忙朝着君涟漪的方向连磕三个响头,方起身,转身,出了大殿。

  突然,一股强大魔气如疾驰之风一般,朝他袭来。

  谢一心下一紧,想躲,已然来不及。用手去挡,那黑色触手竟是直接穿过了他的手,猛地一下,直接穿过了他的胸膛。

  一击毙命,他竟然连痛苦都没感觉到几分,就倒了下去。

  君涟漪淡定收回触手,唇角的笑意不变,甚至连头都未回一次,又一步一步,走上了高台。

  再次转身看向台下时,那躺倒在大殿门口的尸体已然被处理,空气中,就连血腥之味,都闻不见分毫。

  他淡淡看向在座的各位,好似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不甚在意地开口:“你们,可还有事要禀?”

  *

  修真界·青莲门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才不过十月,就呼呼刮起了北风,十一月初便下起了鹅毛大雪。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世界便被一层雪色覆盖,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这是君涟漪坐上魔尊之位后,第一次踏足人族,来的,竟还是这样一个地方。

  他轻轻落在树梢堆积的雪上,看着青莲门来来往往的人脸上,皆笑意满盈的样子,不禁挑了挑眉。

  有黑衣护法来到他身边,拱手道:“宋家大小姐已在回来的路上,预计一个时辰之后就会到,尊主,可要按计划行事?”

  君涟漪一声未响,兀自背过身去,抬了抬手。

  立马,无数黑衣小魔从树梢一跃而下,落入那灯火通明的门庭之中,亮出了自己最为凶恶的一面,扬起自己手中利刃,手起刀落,刀刀见血。

  刚刚还一片祥和的宗门内,瞬间被一片叫喊啼哭声充斥着,所出之语,字字泣血。

  君涟漪听着身后惊恐悲戚之声,缓缓抬头看向了那天上圆月,闭了闭目,勾唇一笑,“不过是……一群纸片人罢了。”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何时结束的,君涟漪并没有注意到,等到有人来禀告,他再次回身之际,那青莲门内,已是一片尸山血海。

  他淡淡收回眼,眸中并未流露出分毫情绪来,慢慢开口:“你们可以退下了。”

  “是。”护法得令,立马消失在了他面前。

  君涟漪看着那从远处御剑而来的女子,轻扬了唇角,踏风从树梢落下,一步一步走入了青莲门。

  今日是宋莲衣回宗门探亲的日子。

  自从月芜寂封闭了云梦山和外界的联系后,她便再也没见过她的师尊月芜寂了。

  月芜寂,说是她的师尊,倒不如说她只是在月芜寂座下挂了一个徒弟的名号罢了。

  她在月芜寂座下挂了十一年,十年之前,他尚未得到月芜寂的分毫指导,十年之后,亦是如此。

  这十一年间,月芜寂眼里心里就好似根本没有她这个人存在一般,他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的那个傻子徒弟,君涟漪。

  甚至他每一次开口叫的连衣,她都知道他叫的是涟漪。

  能拜入寂月仙尊门下,是宋莲衣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情,但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又好似突然明白了,月芜寂为什么要收她为徒。

  因为她的名字为宋莲衣。

  自己何其有幸,在寂月仙尊与自家亲徒闹矛盾的时候,被提了上来,又因自己与他亲徒谐音同名,被他收为门下弟子。

  那一段时日,她总以为,在那两人闹矛盾之际,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取而代之。

  可一次次的热脸贴上冷屁股,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这辈子在月芜寂心里,都是无法取代君涟漪的。

  心里虽然清明,但是她却仍旧不甘。

  她想,只有君涟漪死了,自己再在今后无尽的岁月里,奉承讨好着他,他就总有一天会忘记君涟漪,看到自己的好。

  于是她费尽心机地将君涟漪往死路上逼,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决裂。

  终于,一切都如她所愿,她成了月芜寂唯一的弟子,那无上的荣耀成了她一个人的。

  只是,她却也再未见过寂月仙尊。

  心里虽失落,但也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没有了寂月仙尊,她还有寂月仙尊门下徒这个称号。而且,因为有这个称号在,她在月芜寂封山的这些年里,反比月芜寂封山之前过得要好。

  因为她爹的死与月芜寂收她为徒却不作为的缘故,逍遥子在这十年间对她可谓是极为优待,她对现在的生活亦是甚为满足,甚至想月芜寂不出来也挺好,自己在这神剑宗内,受千人爱戴万人尊崇,亦是极好的。

  逍遥子甚至为她破了门规,准许她一月回来一次宗门,要知道,别的弟子可是一年才能回一次,她又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她自是满足的。

  欣喜的收起剑,宋莲衣朝山门直冲而去,“娘,我回来了。”

  她的娘亲,她这辈子最亲的人,每一次在她回来之际,都会来山门口等她。

  然而今天却有点不太一样,在山门门口,她不但没有看到自己的娘亲,就连守山的弟子们,皆未见到一个。

  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预感来,连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望山门内跑去,“娘,我回来了。”

  穿过一条长长的山路,她终于来到了宗门门口,却见——

  宗门的牌匾被血色染红,宗门内的师兄弟们的碎尸洒落了一地,地上,有一截谁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的面容已被尖锐之物挠得面目全非,但从那头上发髻来看,却并不难看出那是一个女人。而且,她发髻中,有一支宋莲衣十分熟悉的簪子。

  那是她娘亲身边的丫头,小翠的簪子。

  心中倏然一紧,宋莲衣再不敢多想,忙大喊着朝宗门门内飞奔而去,“娘……”

  地上是谁的尸体,拌了她一下,她又一脚踩碎了谁的内脏她根本已然顾不上,只一心朝着她娘的住所,花别院奔去。

  一路之上,毫无生还者的痕迹。

  终于,她气喘吁吁的停在了花别院的院门口,双手撑膝,肺部竟是被呼进去的冷风刺得发疼,但更疼的,却是那颤抖不止的心脏。

  周围有浓重的血腥之味传来,但在如此嘈杂的血腥之味之中,她仍能闻出那一股与之不同的血味。

  那是一股,带着点点幽香的血味,是她母亲鲜血的味道。

  她母亲出身药修名门,自幼便服用上好灵药无数,故此她的血味与他人有些微不同。

  宋莲衣只感觉自己的心好似突然被人攥住了一般,痛到不能自己。

  她在心里叫嚣着,告诉自己不要进去,但身体,却是本能的,近乎麻木的,一步一步进了院内。

  院中躺倒着的,是谁的尸体,她已无意去看,只缓缓地,靠近了她母亲的卧房,然后像是怕扰了梦中人一般,小心翼翼开口:“娘,你在里面吗?”

  里面,无人答应。

  “连衣回来了。”她继续小声地开着口,想等里面人的答复。

  可里面,始终是静悄悄的。

  终于,她眼中蓄了泪,头抵上了房门,喃喃着开了口:“娘……”

  “衣儿。”

  意外的,这一次居然得到了里面人的答复,宋莲衣心中一喜,连忙在手中用了力,一把推开了房门:“娘……”

  然而,屋内却并未有她娘的身影,反倒是一个黑影,背对着她,站在了屋内。

  宋莲衣稍顿了下,立马反应过来,想要往后跑时,身后的门却突然无风自动,砰地一声,自动闭合了。

  而身前那个黑影,亦是缓缓转过了身来。

  “君……涟漪!”宋莲衣待看清房中人的脸时,顿时睁大了眼。

  他不是死了吗?他如何会在这里?他在这里,那她娘在哪里?

  他……

  突然想到了什么,宋莲衣瞬间像是疯了一般,召出自己的佩剑,朝君涟漪冲了过去,“是不是你做的?是你杀掉的他们,对不对?你好歹毒的心……”

  君涟漪面无表情地看着宋莲衣发疯,脚下轻点远离地面,不让宋莲衣的手碰到自己,静静的看着她发疯。

  却不想,宋莲衣提剑而起,又朝他攻了过来。

  君涟漪终是没什么耐心和她耗,一挥袖子,一道无形的魔气便从他手中飞出,朝宋莲衣打了过去。

  宋莲衣修为低微,根本避不开,立马,便被狠狠击中,重重摔落在地,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君涟漪落到她身前,目光冷冷,这才缓缓开了口:“宋莲衣。”

  宋莲衣闻声抬头,看他的眼中满是恨意,“你早就该死了的,你为什么没有死?你怎么还活着?”

  君涟漪并未将这些话听进去,身后伸出一条用魔气化为实质的触手,绕上了宋莲衣的喉,将她从地上提起,冷声问道:“十年前,倘若本座选择你手中那颗药,可……”

  不等他把话问完,宋莲衣突然大笑不止,手紧握着那条缚在她喉上的触手,挣扎着开了口:“君涟漪,你以为那颗药能救你孩子的命?你以为月芜寂对你还有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在做梦,那颗药根本就不是救人的药,若是你选择了那颗药,你的孩子只会死得更快,那是一颗穿肠毒药,月芜寂根本就不想留和你这样的人生下的孩子,他比谁都更希望这个孩子去死,哈哈哈哈……他比谁都希望你们的孩子死!”

  事到如今,听到这样的话语,君涟漪发现,自己仍旧不能无动于衷。

  他早已对月芜寂死心,但对小月牙的死,他仍旧耿耿于怀。

  他时常会想,若是自己选择宋莲衣手上那颗药,他的小月牙是不是就不会死。

  他的小月牙,明明还那么小。

  手微微颤抖着,君涟漪加重了触手上的力道,却不想,宋莲衣突然从袖中掏出一物,贴上了他的触手。

  “轰!”

  只听一声巨响,竟是震得君涟漪也连连倒退了两步。

  宋莲衣趁此时机,忙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君涟漪刺去,“去死吧你。”

  “呃……”

  “噗嗤”

  一声轻哼与利器入体之声同时传来,宋莲衣还未来得及开心,待看清刺中之人时,自己竟是先大叫出了声,“娘!!!”

  她所刺向的君涟漪,不知何时竟变成了她娘。

  宋夫人亦是没想到,自己躲过了魔族屠杀,最后竟是没躲过自己女儿的利刃。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莲衣,颤抖着唇,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便两眼一翻白,再无半分气息。

  “娘!!”一声嘶吼,划破天际。

  君涟漪轻盈落在雪上,不去听身后那悲戚之声,亦不去看那二人上演的母子情深。

  他不杀宋莲衣,因为他比谁都知道,如何让一个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走出青莲门,身前便有尖细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小涟漪,好久不见。”

  君涟漪的脚步一顿,缓缓抬头,便见清姬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清姬见他未动,自主走上前来,继续道:“里面那个女人,你不杀吗?”

  君涟漪勾唇,“杀她只会脏了本座的手。”

  闻言,清姬掩唇笑出声来,“即是如此,小涟漪把她赠与我如何?”

  君涟漪未语,他不杀她,只是想让她悲惨的活着而已,并不是想给她一条生路。

  却听清姬又言,“恰好,我还缺一只试药的小白鼠,我看她,最合适不过了。”

  清姬最近恋上了炼制毒药一事,君涟漪是知道的。

  他并未阻止,再次迈开了步伐,淡淡开口:“随你怎么处置,但本座希望,以后她不要再出现在本座眼前。”

  “是,奴家遵命。”清姬唇角缀着一抹邪佞的笑来,朝君涟漪伏了伏身子,随后入了门内。

  没一会,门内便传来了宋莲衣痛苦的哀嚎声。

  君涟漪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踏风而起,正待离去。

  却见,天边突然有一抹荧光飞来。

  那荧光速度极快,几近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君涟漪面前。

  那是一把剑,一把通体雪白的剑。

  拂雪。

  拂雪,本是他的本命剑。

  君涟漪平静无波的心终于重新跳动起来,他勾唇看着那把朝他飞来的剑,甩出了自己的触手。

  只听‘叮’地一声响,好似两利器相撞之声。

  那剑和君涟漪一起,被击退两步。

  那剑的主人也随之而至。

  剑被他握入手中,那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也随之传了过来,“妖孽。”

  妖孽……这一词当真配极了现在的他。

  君涟漪低低笑出声来,缓缓抬头看向月芜寂,歪头看他,“寂月仙尊,初次见面,这些年来你可安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挠头,怎么有那么多人会觉得小月牙会是和好的踏脚石啊???那我实话说吧!小月牙是和好的绊脚石,不是踏脚石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