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疆神情一滞, 问:“楚盈盈呢?”

  当初在封魔眼,顾卿然带着黎疆跑回了北荒,殊不知被他们扔下的师兄弟们会遭到什么非人对待, 勾结魔族, 预谋不轨, 等等说词铺天盖地的, 将御风仙门的每个人都压得直不起腰。

  一行人还未到听月山就被其他仙门拦下,说是问询魔族之事, 实则就是授意于苍羽,想要对他们私下用刑逼供。

  白褚宁与乐姝等人尚且被软禁,那些弟子更是不用说,个个都被押进了暴室。

  在封魔眼俞少青便瞧出沈玉泽与黎疆关系不浅, 便用尽方法撬他的嘴, 沈玉泽那时就已经伤的很重,哪里受得住这等酷刑, 尸身被扔在乱葬岗十几日乐姝他们才知晓, 至于楚盈盈, 直到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黎疆:“莫子山和雁菱呢?”

  陆沣虽然畏惧黎疆,但好歹这个魔头未曾伤害御风仙门任何一个人,而那些所谓的正道之士, 却将他们将蝼蚁般踩在脚下,打着剿灭魔族的高尚口号, 用卑劣的手段来排除异己。

  此时黎疆问起,陆沣不顾白褚宁的阻拦, 直言道:“当初你和顾仙尊跑了, 俞少青本想去追, 却被莫师叔一把冷剑拦住了去路。”

  后话不必说黎疆也猜到了, “都死了?”

  “嗯。”陆沣眼圈红着,“埋在后山。”

  黎疆失神片刻,然后绕着几人走了一圈,语气沉沉,“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有意思吗?”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你们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白褚宁恨恨道:“若不是你,御风仙门何至于此!”

  “我?”黎疆揪起他的衣领,声声质问着,“没有我他们就会放过你了?俞少青与苍羽是何等野心,待他们独步仙门,你以为你们可以独善其身?真是可笑!”

  乐姝冷冷看他,“但却不至于如此惨烈。”

  “苟且偷生罢了。”

  黎疆整理下袖箍,漫不经心的问着,“都是谁干的?”

  陆沣刚要回话却被白褚宁一把捂住了嘴,这些名字要是吐出去,那铁定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他们御风仙门可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黎疆见他这反应,不屑道:“难道你不想我为他们报仇吗?我可以叫那些行凶者百倍千倍的还回来,白褚宁,你敢说你不想?”

  白褚宁:“……”

  “假正经,累不累啊,顶着守正不阿的头衔,不过就是懦弱无能的表现罢了。”

  白褚宁被他说的面红耳赤,但又不得不承认黎疆的说对,埋在后山的都是他朝夕相处的同门,他怎么可能不想为他们报仇?

  但御风仙门乃是名门正派,怎么可能像魔族那般暴戾残忍,为着一己私欲残害他人性命,哪怕是利用黎疆报仇他心里也是过不去的。

  来御风仙门这一遭,黎疆本想拿完东西就走人的,但现在他不想走了。

  “你们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

  黎疆像个骇人的街溜子,在御风仙门四处瞎溜达,吓得所有人都躲起来,比当初的周游还要甚。

  他去布星阁拿了几套内门弟子的服饰,慢悠悠的去了后山,见着那一小堆坟包,他忽的想起自己在北荒为顾卿然立的衣冠冢,都够寒酸的了。

  黎疆将那几套衣服都扔进了火盆,还有自己那块刻着兰花的玉佩也一同丢进去,“沈师兄,穿着这身衣服,戴着这块玉佩,去找我师尊吧,你们且等等我,到时你依旧是我师兄。”

  陆沣悄悄的跟在他身后,鼻子酸酸的,这个魔头还是有点善心的,但不多。

  黎疆点燃几根清香,背对他勾勾手指,陆沣就屁颠屁颠的走上前,“我现在是不是不能叫你黎师弟了?”

  “最好不要。”

  “……”

  陆沣小心翼翼的蹲下去,“但是我也不会叫你魔尊的,那太狗腿子了,不符合我名门首徒的身份。”

  黎疆添着火盆中的冥纸,“有事吗?”

  陆沣踌躇着,“有。”

  “说。”

  “虽然你成了魔尊,也杀了很多人,但我知道那些都是该死的人,你是不会滥杀无辜的,对吧?”

  黎疆侧目,“不用给我戴高帽,说吧,想保谁。”

  陆沣不禁感叹,要不他就做得魔尊了,自己只不过铺垫下,他就将自己的意图都猜着了,说到底黎疆也是从御风仙门出去的,那自己是不是还沾着点光的?

  陆沣像个傻缺似的,竟然还觉得很自豪。

  荧幕前的顾卿然连连叹气,“这孩子,跟三阿哥似的,只会长高。”

  陆沣知道黎疆对玄令宫恨之入骨,但是为了宋飞,他还是想试一试,万一可以打动他呢?

  “宋飞。”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黎疆回想下,此前的仙盟大会他在参赛名单上见过,当时还跟陆沣是对手。

  玄令宫的。

  陆沣见黎疆面色微变,赶紧解释着,“是苍羽派他来这监视我们的,但是他对我们特别好,楚师妹的病情恶化,他还特意回玄令宫给拿了珍贵药材呢,他与苍羽他们不一样的!”

  黎疆从他焦灼的表情和略快的语速中便猜出个大概,“是你小情人?”

  陆沣脸刷的就红了,赶紧背过身去。

  对于这狗血的一切,顾卿然现在已经表现的很淡定了,自己与黎疆,俞少青与苍羽,陆沣与宋飞,呵呵,究竟还有什么惊喜是老子不知道的?

  陆沣听见黎疆起身,他也站起来,“可以吗?”

  黎疆挑眉,“叫声魔尊听听。”

  “……”

  陆沣纠结的捏着衣角,“我叫了,你就会放过他吗?”

  “你不试过怎么知道?”

  陆沣四下看看,确定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之后,用手背遮挡着,小声道:“魔尊。”

  黎疆表示很满意。

  陆沣羞愧难当,瘪着嘴道:“这下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

  “为什么?”

  黎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本尊眼中容不下那些个成双入对的。”

  “……”

  白褚宁和乐姝还在商议对策,黎疆如今上了山就不走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坐实了他们勾结魔族的谣言?那御风仙门的百年清誉可就完全被毁了,如今又没人敢得罪他,当真是左右为难。

  黎疆若真为死去的人报了仇,他们定然以为是御风仙门与魔串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白褚宁搞不懂,对于当初参与过的仙门,自己只字未提,黎疆真的可以查到吗?

  第二天,陆沣告诉他们,黎疆去山后祭奠了沈玉泽,又为莫子山和雁菱两师徒烧了纸钱,晚上直接宿在了沧澜殿,乐姝柳眉微拧,“他就这般赖在这不成?”

  陆沣拘谨的站在门口,要是他们知道自己还偷偷给黎疆送饭会不会气的发疯?

  自打黎疆来了,整个仙门都鸦雀无闻,走上许久都见不得一个人影,那些玄令宫的人更是躲到暗处不敢吭声,众人嗟叹,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啊。

  那日黎疆正坐在沧澜殿的台阶上发呆,听见山下传来异动,他会心笑笑,终于来了。

  他并未急着前往,在沧澜殿闲适的躺了四五个时辰才起身,白褚宁正在前厅忙着接待,还纳闷,这怎么突然涌上来这样多的人来寻求庇护呢?

  千芙急匆匆赶来,见着白褚宁便迎上来,“白仙师,信中所言是否属实?”

  白褚宁被问的一头雾水,“什么信?”

  千芙从怀中拿住密信,上面印着玲珑山的印章,白褚宁将信将疑的打开,花正雅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信中说魔头上了玲珑山,逼问当初是谁参与审讯御风仙门,花正雅在信中说,她受不得酷刑全都招了,并被魔头一一记下,现下危急存亡之时,叫他们赶快去御风仙门寻求庇佑。

  白褚宁惊的信件都快要拿不稳了,黎疆写了几封假信,然后只在这等着这些人自投罗网?!

  可瞧着,这人数可是只多不少啊,乐姝和陆沣正在校场忙碌着,御风仙门能不能安置下这些人尚且不说,黎疆还在沧澜殿,眼下他们是绝对不能留在这的,白褚宁举着信件喊道:“安静!安静!”

  台下的人本就焦灼恐惧,忙噤了声,白褚宁接着道:“大家被骗了!这信是魔头写的!你们现在马上下山,不要回仙门,能走多远走多远!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这话引起一阵骚动,乐姝指着仅有的一条下山路,“这里!快从这里下山!”

  为首的还没跑几步,山下就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众人惊惧胆颤,连连后退,渐渐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正被一只兽人啃食着,尖锐锋利的獠牙一口口撕下血肉,热血如注般喷涌而出,染红了上山的路。

  此前白褚宁也只是听闻黎疆可以驱使一种极其恐怖嗜血的兽人行凶,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世间竟有这等恶煞之物?

  那些人如丧家犬四下逃窜,兽人就像捕猎的猛兽般对他们穷追不舍,脚下的石台路都被鲜血染得绯红,此时的御风仙门如炼狱般充斥着血腥和绝望。

  黎疆自白褚宁身后飘飘然走出,抱着胳膊玩味的看着这一切,“姓白的。”

  白褚宁被吓了一跳,忙躲出老远。

  “见着这一幕,再想想自己曾经受过的屈辱,有没有觉得很畅快啊?”

  黎疆又看向瑟瑟发抖的陆沣,“你呢?”

  乐姝被阵阵惨烈的叫声震的站都要站不稳,御风仙门向来与世无争,何至于此啊!

  “你住手!”乐姝怒不可遏,指着黎疆严声呵斥着,“你这毫无人性的魔头,我师兄真是瞎了眼才会选择收你为徒,若他见着这一幕,他铁定会后悔为你做这一切,贱种就是贱种,就该遭万世唾骂!”

  白褚宁见她还要骂下去,忙上去捂着她的嘴,黎疆冷冷看她,须臾才吐口,“你该庆幸师尊做的一切,否则本尊不会留你们至今,若不是我念着过去的一切,你们还可以站着与本尊讲话?”

  整个御风仙门乱做一团,那些藏着的玄令宫人也被声音吸引,黎疆见着那些明晃晃的黄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如今这般,他们竟然还敢藏匿玄令宫的人,当真是不怕死!

  “不知好歹!”黎疆语气微凉,“你们护着玄令宫的人,那当初的顾卿然呢?你们有谁站出来护着他了吗?!”

  黎疆情绪波动极大,赤红的眸子似要滴出血来,那些兽人受到他的情绪影响,撕咬的更加起劲儿了,眼下校场之上都是尸骨残骸,冒着热气的血液一片片的顺着台阶留下,直流到山门外还没停下。

  乐姝,“我师兄定是被你这魔头蛊惑,才做出这些糊涂事!遭天下骂名!”

  黎疆斜她一眼,“无所谓,魔族在你们这些人眼中历来如此,本尊根本不在乎。”

  乐姝还要说些什么,白褚宁指着前方大喊道:“千芙仙尊!”

  此时一个兽人正用巨爪握着她,而千芙已经昏死过去毫无抵抗之力,眼瞧着就要被送进巨口中,白褚宁甩过佩剑,兽人铜皮铁骨,那佩剑根本无法伤他一丝一毫,但这等行为很明显已经触怒头脑简单的兽人,他迈着大步走过来,白褚宁后退着做出防御姿势。

  黎疆脸色晦暗,“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乐姝见他起了杀心,崩溃大喊,“黎疆!!!你这个魔族贱种!定然不得好死!”

  “呵。”黎疆看她,“可惜啊,你见不着这一天了。”

  黎疆环视下他住了三年的御风仙门,那些故人也都不再了,既然什么都回不去了,那就索性都毁了吧。

  他们既然不识时务,那就没必要留着了,顾卿然又看不见,他又隐忍着给谁看呢?

  “住手。”

  远处传来陌生的哀叹,黎疆抬眼看过去,只见一白衣老者执拂尘稳步走来,仙风道骨,须眉皓然,那些濒死之人见了救星,忙高声喊道:“无上真人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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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颜心底有个爱了许多年的人。他将那人视作高高的天上月,是救自己于危难的神明。

  为此,他主动入敌国为质子,甚至自折身段爬上对方的卧榻,受尽嘲讽与屈辱。

  可云羽寒忘了他。而自己的满心爱慕,换来的也只是对方无休止的猜忌与鄙夷。

  昭和年,帝王仁厚,特为皇三子云羽寒赐婚。

  明颜匆忙去书房找人,却恰好听见对方与心腹的对话。

  云羽寒厌恶道:“不过是招之即去的狗罢了。”

  “卑贱至极。”

  明颜脸色霎白,踉跄着离去。

  ————

  明颜回国后争得王位,把朝政、杀旧臣,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蛇蝎美人。

  众人皆道,新皇当年在敌国受尽屈辱,如今必将一一讨回。不料敌国早已改朝换代,新登基的帝王云羽寒竟主动投诚交好,出使纳贡。

  彼时正值各国多事之秋,为博美人一笑,云羽寒出兵边塞。命悬一线之际,却收到了皇宫传来明颜要立后的消息。

  他策马连夜回京,却被侍卫死压,连宫门都进不去。

  到后来,他双目通红,跪在大殿中苦苦祈求,新帝看着他的表情高高在上,语气玩味。

  “不过是朕养的一条狗罢了。”

  “怎么还敢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