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来势汹汹的大战便这样虎头蛇尾的戏剧收尾了。
秘境众妖目光纷纷再次聚向了咕咕山脉, 咕咕山脉在他们心中神秘强大又令人向往。
越来越多的妖兽纷纷往咕咕山脉方向迁徙。
还有一部分妖兽仍然持冷静观望状态,毕竟上古神兽白虎是秘境顶尖的存在。
白虎一出关必定会给虎妖大王报仇血恨。
外界议论纷纷,此时咕咕山脉却是一片欢庆的气氛。
青鸾带着百鸟在空中载歌载舞, 舞姿婀娜灵动;花海百放齐放,姹紫嫣红。
凤煜虽是凤栖山尊主, 却没有一点架子,和众妖耍成一片。
只是隐隐中对白黎怀中的吃吃带有敌意。
不一会儿, 凤煜朝白黎敬了一杯酒。
“多亏了白黎大人救命之恩。”
凤煜利用凤凰一族秘术, 将凤栖山脉众妖封印沉睡, 最后也将自己封印在凤凰蛋中躲过了大战。
但战场波及凤栖山脉,凤煜自动防御伤了神魂。
后来更是意外流落在外,被未开灵智的鸟捡到了咕咕山脉。
当年小恹和吃吃进山掏鸟蛋改善伙食,因缘巧合发现了这枚死气沉沉的凤凰蛋。
还差点被当做鸟蛋炒了。
幸亏白黎当时发现这枚鸟蛋有些不寻常,蛋壳上有浅淡的红火焰纹路。
然后白黎给小恹之后, 才发现是一枚凤凰蛋。
后面白黎将这枚凤凰蛋放在浪潮花里温养,百年之久没有动静, 他也就忘记了这件事。
直到前几日, 白黎引动咕咕山脉的生灵之力,由此契机,凤煜终于破壳槃涅重生了。
“原来是这样,也算是我们的缘分了。”白黎道。
凤煜见白黎对自己没有多少好奇, 便看向吃吃找话道,“这只半龙,看来很得大人喜欢。”
白黎瞧了凤煜一眼,后者坦荡浅笑, 白黎才说道,“是他自己误入这里, 最后就自然而然生活在一起了。”
凤煜目光浅淡地扫了一眼酣睡的吃吃,而后又朝白黎敬了一杯酒。
寂不恹不动声色拦住了凤煜。
凤煜眼眸瞧了一眼寂不恹,顺势朝寂不恹敬酒去了。
这个人类,很强。
如果不是在这秘境里,上古神兽的先天灵力受压制,他怎么会惧?
凤煜这般想着又朝寂不恹敬了一杯酒。
这时,羊细气冲冲地从桃林跑了回来。
“寂不恹在哪!竟然在桃花林中欺负白黎大人!”
桃林中,羊细被寂不恹施法定在原地,法术自动解除后已经傍晚了。
黑暗结界中他目睹了一切,他差点心肺气炸。
寂不恹对白黎大人说的话,还有结界撤开后他还见寂不恹抱着白黎大人不放。
他越想越气。
尤其白黎大人身体僵硬像是被迫无奈一般。
是他带着白黎大人去桃林的,最后却让白黎大人陷入了危险。
羊细越想越自责。
对寂不恹的气愤像是胸口里憋着一股怒火。
他并没莽撞地直接去找寂不恹,他知道他根本不是寂不恹的对手。
但好在上天都在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众妖今天都聚集在木屋周围。
人多势众,他道出实情,众妖一定会与自己一起声讨寂不恹。
“寂不恹,我羊细可不怕你,我要为白黎大人报仇!”
随着羊细这一嗓子,周边的众妖纷纷望着气喘吁吁的羊细。
叼着鸡腿的金条道,“羊细,你误会了吧。”
“对啊,寂大人可是白黎大人的救命恩人啊。”
羊细气得胸膛猛烈起伏,“你们都被假象遮掩欺骗了!”
他满脸懊恼地看着众妖道:“我没看错,白黎哥哥被寂不恹紧紧抱着,白黎哥哥想挣脱却无能为力,脸和耳朵都挣扎红了!”
江心来了兴致,撑着慵懒的腰肢道,“人面桃花相映红,羊细你怕是真误会了,是桃花颜色衬得吧。”
蜜娇也暗戳戳附和道,“快多说说些细节,我们才好判断是不是真的误会了。”
“对啊对啊,慢慢说,不着急。”青域还十分体贴地递了一碗水过去。
羊细见有人撑腰,底气更加足了:“在黑暗结界中,寂不恹竟然把我定在一旁,肯定是想欺负白黎哥哥。”
“怎么个欺负法?”
“仔细说说。”
江心和蜜娇两人一唱一和,众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纷纷望着羊细。
羊细此时只觉得任务艰巨,严肃认真道,“黑暗中我也看不清楚,只听到难受又急促的呼吸声。”
“还有沙哑的嗓音,像是极度痛苦不堪一样。”
江心眼睛亮了,捏着蜜娇的手腕悄悄道,“这进展神速啊。”
蜜娇有些不解,但不妨碍她跟着江心捂嘴得劲儿的笑。
“还有吗?”青域手指头紧紧搅着发丝,满眼兴奋道。
羊细绞尽脑汁想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气愤哆嗦嘴巴道:
“寂不恹还问白黎哥哥刚才恶心吗,还问会很难受吗。”
羊细还想回忆起更多,但是只能想起当时的气愤,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但仅仅这两句话,就足够让一众妖露出满脸八卦兴奋之色。
羊细见众妖脸上没有怒气,十分气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这么高兴!”
青域嘿嘿笑得猥琐,“不急不急,你再想想,急促呼吸持续多久?”
就连一向古板严肃的羊墨目光都落了过来。
不过刚刚凑过来的妖,大多像黑熊精一样摸不着头脑,左右摇摆问大家怎么笑得这么诡异。
羊细现在只觉得压力更大更着急了,皱眉想半天,沮丧道,“我不记得了。”
青域哎了一声,“怎么不记得了呀,这孩子真是……”
“哎哎,谁揪我头发!”青域突然被扯头皮,转身怒道。
“小青青!”
白黎冷声喝住来掩饰内心尴尬。
白黎在木屋上,见溪水边聚集着众妖,他和凤煜喝着酒没当做一回事。
妖越来越多,他便放开神识关注了下,一听差点吐了入口的酒。
白黎知道妖兽对于感情之事一向直白又坦荡。
他们从不遮掩避讳,甚至还引以为傲作为谈资。
比如江心周围从不缺雄性,很多妖兽慕名自荐,自夸自擂企图获得江心的关注。
他作为人类长大,骨子里不认同这种风气,但是也尊重。
但此时他们赤果果八卦自己头上,白黎又急又羞。
他感觉到寂不恹的视线移到他身上,脸颊顿时发烫,瞬间飞去揪罪魁祸首了。
“小黎子,羊细说的是真的吗?”青域怒气没了,还挤眉弄眼问道。
白黎面色云淡风轻,但耳垂染上浅红,瞅着青域眼神故作冷淡。
其他妖也好奇地望着白黎,一脸激动兴奋。
白黎只觉得如芒在背,冷静的眼神快要溃散,忍不住闪躲了。
“不是真的。”
这时寂不恹落在白黎身边,挡住了周围探究的目光。
“这些都是羊细在黑暗结界中呆久了产生的幻觉。”
羊细气急道,“你胡说,明明就是真的!”
寂不恹看着羊细,平静道,“你是不是从小就想保护白黎,想要获得白黎的关注。”
羊细神色闪动,脸色一滞,“你是怎么知道的。”
寂不恹不答,反而说道,“你从小跟在白黎身边打猎,次次甘愿做诱饵引出猎物,每次亲眼看见白黎涉险,你都懊恼自己弱小。”
羊细被说中了,低头道,“都是我没用。”
寂不恹道,“所以,这次你们二人在黑暗结界中,是你自己太过想要保护白黎,从而产生了幻境。”
“而你见白黎对我这个救命恩人十分尊敬,内心对我有敌意,所以把我幻想成假象敌了。”
羊细全被说中,脚步趔趄,陷入自我怀疑中。
“真的是我出现了幻觉吗……”
其他妖这时也怀疑了,毕竟羊细可是白黎的狂热追捧者。
要说寂不恹和白黎有什么,怎么看都不像。
毕竟前几天斗场中,寂不恹下手毫不留情狠揍白黎。
这哪是有情,说有仇更可信。
“对啊,羊细,你可能真的出现幻觉了。”
羊细满眼迷茫看着白黎,似在等白黎一个答案。
但寂不恹悄无声息地成功替换了羊细关于桃林的记忆。
没等白黎回答,羊细低头眼睛失神,抬头又恢复正常了。
他挠着脑袋,不好意思道,“我确实记错了,黑暗结界只能一次进入两个人,肯定是我出现幻觉了。”
“白黎哥哥,我一定会变强保护你的!”
白黎掩下疑惑,点点头,“你一直很棒。”
原来一切都是羊细的幻觉,众妖顿时觉得没意思了,纷纷搭肩搂背吃酒吃肉去。
但青域等眼尖的大妖,一眼就看出了寂不恹使了手段,替换了羊细的记忆。
青域瞅了一眼白黎,满脸揶揄地摇摇头,然后趁着酒意拉着寂不恹喝酒。
“来来,这都是我们自己兄弟,今日不醉不睡。”青域将腰间银发一甩,豪气云干。
黑熊精搂着青域脖子,哈哈哈大笑,“干了。”
被压弯腰的青域拍开黑熊精,“兄弟,咱们今天一起喝寂不恹!”
青域说完,黑熊精看了寂不恹一眼;
其实黑熊精和其他大妖一样,心里对寂不恹发憷。
青域此时有几分醉意,拍着胸脯道:“怕什么,他就是个纸面老虎,没瞧见刚刚手段温柔的不行。”
江心捂嘴笑道,“就是啊,寂大人明明可以直接催眠强行篡改记忆;但还是循循引诱等羊细自我怀疑的时候,才施展幻术。”
如果强烈篡改记忆,等后面羊细察觉到很可能神魂破碎,变成了一个傻子。
但是先等羊细对桃林记忆产生怀疑,寂不恹再施展秘术就万无一失了。
“是啊,以寂不恹没耐心的脾气,手段这么柔和,到底是因为什么。”青域说完又自己嘿嘿笑了,“当然是因为小黎子啊。”
他说完,不由分说朝寂不恹丢了一坛酒,“今天你必须喝。”
白黎皱眉,寂不恹却摇头,“没关系。”
两人还没有青域黑熊精挨得近,中间还可以坐下另外一个人,但瞧着就是有故事。
偶尔视线不经意间对视都能拉扯出火花。
黑熊精咧嘴笑,“先说好,不能用灵力逼出酒。”
“好。”
寂不恹抱着酒坛朝黑熊精的酒坛清脆碰声,而后仰着下巴咕咕地大口喝了起来。
黑熊精见状,憨笑露出白牙,“好,老熊认了你这个好兄弟。”
两人咕咚咕咚喝了光一坛后,酒坛咕噜一声,摔在了一旁。
接着鬼四也抱着一坛酒过来了。
“来,我们也喝一个。”
白黎看着鬼四,一脸惊讶,“你化形了。”
鬼四化形也是前日的事情,是一个五官严肃,眉眼又欢脱的青年。
“嗯,多亏你了白黎。”
寂不恹抬眼扫了一眼鬼四,原本视线淡淡地扫到鬼四手腕处,神情顿时认真了。
鬼四手腕处有一道红痕。
像是红绳嵌入骨血,红痕中还有一滴水珠晶状的小铃。
这是剑门宗神识附身的禁术秘法——红铃。
因为对施法者反噬太过严重,只能使用一次,还被外界调侃为最鸡肋无用的追踪秘法。
“怎么了?”白黎见寂不恹视线一直盯着鬼四打量,好奇问道。
鬼四抱着酒坛,咧嘴哼哼道,“估计是见我太过英俊亮眼了吧。”
寂不恹低声说了一句,接着朝鬼四虚虚碰了下,又抱着酒坛喝了。
寂不恹的一句傻狗,让白黎听笑了。
白黎侧头看着咕噜咕噜喝酒的寂不恹,趁他听不见低声道:
“你不可以骂我朋友。”
谁知喝得正酣的寂不恹停下动作,嗯了声,然后又继续喝。
白黎觉得心间痒痒的。
之后江心扭着腰走近了,“寂大人,可否赏脸和奴家喝一个。”
寂不恹看向白黎,目光平淡只是黑眸沁着酒意。
白黎不动神色移开余光,只留寂不恹仍无声看着。
白黎轻声咳嗽了下,朝江心道,“他喝了很多,我替一坛吧。”
江心莞尔笑得妩媚,“好呀,奴家求之不得。”
白黎伸手取面前的酒坛,却被旁边的手压下了手腕。
“我来。”
寂不恹也不看白黎,直接取了坛酒朝江心比划后仰头开喝;
江心挨着白黎坐下,仿佛柔如无骨一般手虚虚撑着脑袋,视线越过白黎落在寂不恹身上。
“真是极品。”
白黎眉心一动,顺着江心的视线看去。
寂不恹抱着酒坛的手掌苍劲,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香醇的酒水从嘴角漏出,顺着凌厉的下颚线朝脖子滑下,随着吞咽酒声,喉结滚动。
酒水顺着冷白的脖子流下,一路打湿了玄色领口,领口脖子交接处,湿了一片。
颈项上一滴酒水渐渐融于肩旁的青丝中,散发着醉人的酒意。
寂不恹原本禁欲冷漠的气质顿时有些不羁洒脱。
寂不恹原本闭着的眼睁开了,只是勾唇一顿,而后继续仰着头喝酒。
白黎瞬间移开视线,低头从案桌上取下一杯酒慢慢地饮下。
江心喝完,蜜娇也抱着酒起哄要喝。
最后一个接一个都喝完了,原本围着坐的众妖都偏三倒四的相互依靠,醉意十足。
一圈人就白黎和寂不恹盘腿而坐,姿势笔直端正。
蜜娇酒意染红了两颊,躺在青域怀里指着白黎两人大笑:
“哈哈哈,鬼四你看看,他们两人这样是不是特别像人类的跪拜天地。”
鬼四喝到显了原型,嗷呜一声,瞪着冰蓝白眼,又兴奋地嗷呜一声。
寂不恹已经有些酒意,靠意志强撑着没倒下,朝鬼四道,“真是傻狗,乱叫。”
说完,他立即抿着嘴角,余光偷偷地看了眼白黎。
他见白黎没生气,松了口气,继续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虚空。
这时黑熊精道,“白黎,就你一个人没喝了。”
“对啊,白黎上。”
“嘿嘿,快喝快喝。”
白黎见周围人起哄,也不扭捏见外,取一坛酒扔给寂不恹,再自己提一坛。
寂不恹接过酒坛,眼神有些迷离道,“你用碗。”
白黎几乎没喝过酒,对着一坛酒未免也有些发憷。
但是气氛正酣,醉又何妨。
“没事。”白黎举着酒坛朝寂不恹碰了下。
“嗷,交杯酒啦。”鬼四狼吼鬼叫道。
江心吃吃笑道,“鬼四,你知道还挺多的。”
鬼四怔了下,想到了什么却瞬间头疼欲裂,最后摇头嗷嗷道,“他们要喝交杯酒。”
众妖也跟着鬼四起哄,“交杯酒。”
月色下白黎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借着气氛一股脑儿甩开莫名的局促,抱着酒坛喝地爽快。
等白黎喝完后,才发现寂不恹一直撑手托腮看着他。
黝黑的眼眸里荡漾着酒意,安安静静又暗藏炙热,像是看一眼便坠入了无边温柔中。
白黎抬手擦干嘴角酒渍,神色闪躲,“你不喝酒,看我干什么。”
寂不恹抬手指着面前倒下的众人,“我,喝趴下的。”
白黎配合点头。
寂不恹暗涌的情谊一闪而逝,他笑地痴醉,又指着他自己,“我,你喝醉的。”
他说完就倒地下了。
白黎被酒意熏得有些痴了,半晌傻笑,躺在了地上。
“幼不幼稚,这种事情也要分个第一。”
寂不恹闭眼喃喃道,“当然要第一,只有最强才能站到最后。”
白黎听着有些莫名的心疼。
慢慢地酒意上头,白黎晕晕沉沉的。
星河四野夜深露重,白黎打了个冷颤,清醒了很多。
众妖还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月色下的他们各有各的美梦。
白黎慢慢扶着寂不恹起身,但寂不恹睡得很沉,白黎酒后乏力根本拉不动。
白黎拉着寂不恹的手臂,后者刚头抬起身一点,手臂乏力,人又倒下了。
幸好他眼疾手快,手抓住了寂不恹胸前的衣领。
玄色领口被揪得松开下垂,寂不恹嶙峋劲拔的锁骨露了出来。
冷白的皮肤被月光照的温柔,脖子上系着的细红绳也添了一抹柔情。
白黎飞快一瞥,正收回视线时,视线落到了锁骨处下方——那里露出了一节吊坠。
他眼神一顿,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指。
他手指轻轻点点似蜻蜓飞快掠过衣领,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寂不恹的锁骨;手指与温热的皮肤相接,微微蜷缩弯曲着。
待看握住吊坠后,白黎呆愣在原地。
手心躺着那枚带着体温的小吊坠,正是一个小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