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 简矜宁掀开被子骂骂咧咧的下床去洗漱。

  洗脸的时候他没敢看镜子,生怕又看到那种粉面含春眼横秋水败坏他心情的画面,匆匆洗完就出去了。

  因为洗的太粗暴, 下楼的时候他额前的碎发都泛着股潮意。

  然而简矜宁没在意, 随便捋了一把就不管了,完全是恃美无恐, 阴着脸很不高兴的坐在餐桌边, 盯着桌面发呆。

  直到目前为止, 他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贺上风竟然给他表白!表白!

  这合理吗?

  这会儿另一个当事人不在身边,没了那种咄咄逼人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怪异氛围,简矜宁还算得上是理智,能勉强静下心来去客观冷静的看待整场事情, 抽丝剥茧。

  按照之前在酒庄里的猜测, 还有昨晚贺上风话语间隐隐约约透露的内容,简矜宁发现, 对方对他的心怀不轨似乎能追溯到很久以前。

  虽说明显的不对劲出现在邹家酒店那场意外之后, 可在此之前, 贺上风似乎就隐隐约约地露出了点苗头。

  不然怎么会看他单纯的试戴个衬衣夹,就害羞的直接跑路?分明是垂涎他露出的大腿, 垂涎他的美色!

  越想,简矜宁越心惊。

  这臭流氓藏的真够深啊!

  心机深沉还会演戏,难怪是主角!

  简矜宁愤懑的握拳, 可想着想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 主角, 贺上风不是某点主角吗?一心搞事业的某点龙傲天, 怎么会陷入情网呢?

  他呼吸一窒, 自觉发现了盲点。

  这龙傲天,变异了?

  一时间,简矜宁竟不知道某点主角突然动情,还是贺上风喜欢他,究竟哪一个来得更令人心惊。

  正纳闷着,楼梯上下来一个人,另一个当事人来了。

  长腿窄腰,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慢悠悠的下来,线条流利的侧脸映着早晨柔和的晨光,被衬得帅的不似真人。

  简矜宁匆匆瞥了一眼,看见对方穿着另一套他曾夸过的深灰色西装后,当场脸色又黑一层,抿着唇扭过头,打算眼不见为净。

  哼,骚包!

  只是他装作没看见,从楼梯上下来的贺上风却是准确捕捉到了他的身影,看见小少爷别别扭扭装作没看见他的行为,心里无奈一笑。

  都给了一晚上的冷静时间,怎么现在看来,效果不怎么样?

  小少爷还是很容易炸毛的样子,仿佛现在他随便开口说一句话,对方都能气的跳起来。

  可即便如此,贺上风还是选择坐在简矜宁旁边。

  简矜宁余光瞥见,面上不怎么样,心里气了个倒仰。

  明明这么多位置,为什么偏偏坐他旁边!

  故意的吧!

  狗男人!

  可他又做不出那种讨厌对方看见对方过来立马腾地起身换个位置再坐的小学鸡行为,简矜宁也自认自己不是那种不大度的人,于是就闷不吭声的憋着,扭过脸看别处,满眼都是嫌弃。

  贺上风一看,更无奈了,一双狭长双眸紧盯着简矜宁,温声开口:“早。”

  顿了顿,他目光描摹着简矜宁的侧脸,再度道:“简少爷怎么不理人?”

  简矜宁唇抿了抿,还是没说话,在心里重重哼了一声。

  不理你你心里不清楚吗?

  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贺上风仔细观察着小少爷的表情,通过对方一些细微的小动作很快便半猜到了对方心里对他的想法,不由得微叹一声。

  而后不着痕迹的往简矜宁那边又靠近了一点。

  即便此时小少爷恨不得离他八丈远,但贺上风知道,不主动的话永远都等不到对方主动,尤其是在目前这个关系尚未确定、对方摇摆不定的阶段。

  他微垂目光,看向小少爷放在腿上的手,顿了顿,便握了上去:“没精打采的,昨晚没睡好?”

  贺上风压低了声音:“还是说,在想我对你说的话?”

  简矜宁正烦闷着呢,忽地觉得周围弥散过来一点淡淡的冷香,不明显,但很冷冽,还稍微有点熟悉,就像是一阵冷风吹了过来那种感觉一般,令人不自觉的头脑清醒。

  他还在纳闷是不是这天越来越热了,自己热出幻觉了,冷不丁的就听到冷沉的音调响在耳边,就像是贴在他耳朵根上说话似的。

  一扭头,贺上风这狗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来了,此刻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再一低头,自己的手还被他紧紧抓在手里。

  甚至他还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头。

  简矜宁当时就炸了。

  岂有此理,这狗东西蹬鼻子上脸!!

  偷鸡摸狗的握就算了,竟然还敢捏!

  真以为他不会对他做出什么吗!

  他咬牙切齿。

  每当简矜宁觉得贺上风这人沉默是个闷葫芦的时候,对方就总能做出点什么来刷新自己对他的认知。现在简矜宁算是看清了,贺上风沉默是沉默,闷是闷,但是踏马的心里的弯弯绕绕一点也不必别人少半分,闷骚到了极点。

  他以前隐隐约约觉得的,一点也不假!

  简矜宁使劲抽了抽,没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贺上风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抗拒一般,覆在他手背上的手,还安抚性的紧了紧。

  简矜宁瞪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如果目光有攻击力的话,此刻这双手估计已满是窟窿了。

  他吸了口气,气沉丹田,正要开口厉声呵斥贺上风松开,却在即将开口的关头看见贺上风朝他淡淡弯了下唇角,眼神示意一旁的楼梯。简矜宁一脸怒容,眼神警告贺上风无论做什么都免不了他一顿臭骂,身体却下意识的顺着对方视线看了过去。

  看清那边人影之后,简矜宁沉到丹田的那口气,逆了,散了,转而倒吸一口冷气,跟走火入魔似的,猛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哟,怎么了宁宁,一大清早的,感冒了?”施若云和简遂安双双走下来,在餐桌旁落座。

  简矜宁一边咳嗽一边摆手:“妈......没事,我只是......咳......呛到了。”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完,他脸都呛红了,也不知道是生理性的红,还是有其他原因。

  “那还好,这要是大夏天的感冒,那滋味可不好受。”施若云见简矜宁咳嗽停止,放下心来。

  简遂安也跟着嘱咐了一句:“收收你半夜喜欢踢被子的习惯。”

  明明是关心,却愣是被他平淡的口吻搞得像是对下级的吩咐,让施若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简矜宁囫囵应着,此刻动也不敢动。

  简父简母走过来时没看见贺上风正握着他的手。因为他俩坐的近,再加上餐桌宽,手又是放在桌子底下的,就全都给挡住了。但虽然隐蔽,可若是简父简母绕个弯走到他们后面,那么所有的一切小动作就全都无所遁形了。

  因而简矜宁心提到嗓子口,一眨不眨的盯着施若云和简遂安,看见他们坐下不打算再动,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偏偏这时贺上风还像是要提醒他存在似的,手上动作暗示性地轻轻握了握。

  简矜宁顿时一口气不上不下,憋的脸通红,圆睁着眼睛狠狠瞪向贺上风,凶狠极了。

  贺上风回之一笑。

  简矜宁扭回脸,面色狰狞,像是被谁惹了想要提刀追出十里街一般。强行压了压,才堪堪变得面色正常,没叫简父简母瞧出什么不对来。

  当然,这时候他也不敢再挣扎了,生怕为了挣脱贺上风时手上动作太大,惹得施女士问出一句“你们俩刚刚在干什么”,那才叫一个社死!

  简矜宁平复了下呼吸,转而小心翼翼在贺上风手底下挪,还找准机会狠掐了一把,以报刚才呛咳之仇。

  可谁知对方却像是放过了他似的,在他手背上轻轻点了两下,就撤了回去。

  让简矜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狗男人这么轻易的就走了?

  别再是有什么陷阱吧?

  他揉了揉自己被握了很久的那只手,觉得手背上的温度怎么也下不去,气的灌了自己一杯白开水。

  那边施若云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喜的道:“小风,你是不是用了一点香水啊?”

  贺上风淡定的点点头。

  施若云仔细感受了一下:“前调是不是有粉红胡椒?嗯......中调的橙花味道倒是明显的,综合起来,很冷的味道。”她笑着朝贺上风道:“很适合你,很配你的气质。”

  贺上风又颔了下首,假装不经意的提起:“这款香水,是宁宁送给我的。”

  施若云惊喜的一挑眉:“宁宁送的啊?哈哈......我说呢,宁宁的眼光自然是好的,他上回送给我的那个,我就很喜欢呢!”

  上个月施若云过生日,就收到了简矜宁送的香水,很得她的喜欢。而贺上风那时才刚被发现是简家的血脉,竟然在生日当天还不声不响地给她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是她常用品牌的一件饰品。

  那时候由于事情太多,施若云都忘记了自个儿的生日,没想到还能被孩子们记着,就已经很开心了,更别说收到的礼物都是用心挑选的。

  这么想着,施若云脸上的笑容更柔美了些。

  看来宁宁和小风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了。

  倒是一点不用她操心。

  “是,宁宁的眼光是好。”贺上风附和。

  “我也很喜欢。”

  说着,加重了下语气,末了还看了简矜宁一眼。

  简矜宁在乍一听到香水什么的,怔愣了一下。

  随即很快回想起来,是他以前送给贺上风的那款“雨雾伦敦”,他当时还好一通夸对方呢。

  所以在听到贺上风后续喊他宁宁,还拿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过来时,简矜宁就整个一僵,十分的不自在。

  那时候他怎么会知道送香水是什么意思?!

  要是知道,根本就没有贺上风那回事了。

  怪不得在刚开始对方靠过来的时候,他觉得对方身上的味道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呢,原来是喷了香水。

  哼,骚包!

  早不喷晚不喷,偏偏这时候喷。

  还说什么喜欢。

  早不说呢!

  闷骚!

  简矜宁微鼓脸颊,不去看此刻和简父简母聊的正欢的贺上风。

  今天的早餐时光格外煎熬。以往都是简矜宁同简父简母聊天,贺上风在一旁闷不吭声的听着,今天却仿佛倒过来了一般,简矜宁有气无力的吃着早饭,那边贺上风同简父简母侃侃而谈,熟悉的冷沉音调一刻不停的传过来,令简矜宁愈发烦闷,使劲的戳着盘子里的煎蛋,仿佛要借此戳到谁脸上似的。

  施若云觉出了今天早上简矜宁的不对劲,含笑望过来了一眼,道:“宁宁今早怎么不说话了?蔫巴了?”

  “没,”简矜宁闷闷开口,勉强笑了下,不去看另一道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我就是觉得天天都是我在说,怕爸妈嫌我吵闹嘛。”

  “妈怎么会嫌你吵呢,要嫌弃的话早在你小时候就嫌弃的不得了了。”施若云开了个玩笑,仔细观察了一下简矜宁的面色,正色道:“是不是天气太热、家里太闷了?我看你在家里待不住,不如去外面玩玩透透气?”

  简矜宁还没回话,另一边的贺上风就悠悠开了口:“宁宁要是出去的话,那倒是可以和我一个车,正好司机直接送了。”

  施若云顿时赞同:“挺好,你们兄弟俩就该多相处相处,要是小风你工作不忙的话,倒是可以陪宁宁多玩玩。”

  贺上风张张唇,还想说什么,简矜宁见此一激灵,顿时从那种有气无力的状态过渡到了生龙活虎,立马腾地直起身子先一步开口:“妈!陪我就不必了,他多忙呀!我还是不要占用他的时间了吧?”

  生怕施女士开金口让贺上风陪他一整天,简矜宁忙道:“司机送就司机送,他去上班我去别的地方,正好。”

  只要能离贺上风远远的,什么都好!

  贺上风闻言静静的盯着简矜宁看,狭长灰眸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简矜宁一直避着贺上风的视线,他怕自己一想到昨晚这狗逼的强吻,就会忍不住在简父简母面前给他那张俊脸来上一拳,这样就不好收场了。

  一顿早饭吃的各有心事,吃完后施若云和简遂安上楼换了身衣服,他们准备飞去国外玩两天,这大半个月公司被贺上风打理的井井有条,国内的事务交给儿子,他们很放心。

  简矜宁则是坐上了车,还是副驾驶,只不过身下的车从银白保时捷换成了黑色的商务宾利。

  “不是说司机开吗?”看见进来的人,他愣了一下,而后皱起眉头。

  他猜想贺上风会坐在后座,不想和对方待在同一空间被吃豆腐,简矜宁索性直接坐上了前边的副驾。

  没想到车门一开,驾驶座进来的是贺上风。

  贺上风闻言并不生气,简洁道:“司机需要送爸妈去机场,我同他们说了,我送你。”

  简矜宁一听,后知后觉,自己又掉进了对方的陷阱里。

  刚开始提出要送自己,只不过是个跳板而已,因为知道一旦说了,施女士就会顺势开口要他们俩多相处相处培养兄弟情。经历过昨晚那档子事的简矜宁自然不乐意,这时候就会下意识地两者取其轻,勉强同意最开始提出的贺上风顺路送他一程。

  心里倒腾明白了,简矜宁面色上愈发不好看,瞥了人模狗样的贺上风一眼,扭头看窗外的风景了。

  贺上风见此,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小少爷看穿了,也不恼,慢条斯理的坐进来。

  而后灰眸一瞥,倾身过去。

  简矜宁正生闷气,冷不丁的瞧见贺上风凑了过来。狭小的空间里躲也躲不了,这种画面又让他回忆起了昨晚被对方半搂着亲吻的时候,于是瞳孔不由自主的缩了下,下意识的捂上嘴,色厉内荏瓮声瓮气:“你干嘛,我警告你不要乱来!爸妈还没走远!”

  贺上风见小少爷整个都要缩到角落里去了,露出的一双明亮双眸无助瞪大,可怜巴巴,不由动作一顿,继而灰眸里沁出点笑意,举手做投降状。

  “好,我不乱来。”

  他直起身,稍后,状若无意般指了指简矜宁的身侧,俊脸上神情无辜:“可是,我只是想帮你系个安全带。”

  简矜宁一愣,低头一瞥。

  身前空空荡荡。

  他果然没系。

  再一抬头,就看进了对方那双冷冷淡淡,此刻还带了点揶揄笑意的灰眸里。

  仿佛看透了他心里所想一般。

  简矜宁回过味来,捂住嘴的手放下,唇抿了又抿,很快唇瓣便变得软红一片,双颊也快速漫上烧意。

  “系、系安全带就系安全带,你靠那么近干嘛!”

  “再说了,我有让你帮忙系了吗?!”

  他还以为对方凑那么近是精虫上脑又想搞强吻那一套,所以先一步捂上了嘴不给对方可趁之机,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真的单纯想给他系个安全带。

  这就使得动作古怪的简矜宁好像在想什么龌龊的事、在期待一般,令简矜宁顿时羞恼的咬了咬牙。

  更气了。

  贺上风一看,知道小少爷不能逗太狠,果断认错顺毛捋:“好好,都是我的错,不该不说一声就帮你系的,简少爷原谅我,好不好?”

  他嗓音又低又轻,听起来就好似情人间的呢喃,在哄他似的,尾音还不自觉地带上点宠溺。

  简矜宁咬着唇,虽然心里依旧有点气,可到底还是很吃这一套,一旦别人低声下气的哄他,气就自动消了一半。

  他重重哼了一声。

  心下暗骂。

  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接下来贺上风都没再轻举妄动,怕真的逗太狠了小少爷直接弃车跑了。他语气恢复正常,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淡声问身侧气鼓鼓的青年,自带一种能令人沉静下来的气场:“你想去哪里?我先送你。”

  “......算了吧。”简矜宁道。

  他本来就没想着要出去,还不是早上突发那一遭,稀里糊涂的就定下来了他要出去溜达溜达,他现在还窝在床上呢。简矜宁只是不太想和贺上风这时候还待在一起罢了,因为不知道待在一起会不会又发生什么化学反应令他受不住。早上是没反应过来,现在反应过来了,只要贺上风去上班,他自己待在家里不是挺好?照样是分开。

  结果被套路出来了。

  一想,简矜宁就不由扼腕。

  可是现在出来都出来了,他要是返回,保不齐遇上简父简母还要被问一遭,要是他不小心露出什么马脚被看出来了和贺上风之间的奇怪气氛,他都不敢相信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思来想去,简矜宁觉得还是顺势出去的好。

  他撇撇嘴,道:“你就照常去公司吧,等你进公司了,我就自个儿开车走,晚上你要用车了,再让司机提前接你去。”

  “你开车?”

  “对啊,不行吗,我也是有驾照的。”简矜宁不以为意。

  贺上风闻言却是微蹙眉,因为想起了和小少爷第一次见面时,对方驾驶着一辆失灵跑车时惊慌失措面色惨白的模样,没来由地就有些担心。

  于是便温声道:“你开车,可要小心点,别再像刚见面时那样。”

  他意有所指。

  简矜宁也被贺上风这番话搞得回想起来了那时的情景,一踩刹车,结果车毫无预兆的直接往前冲,把简矜宁吓的不轻,他还能记得那时疯狂摆方向盘的无措。

  纵使阴影都褪去的差不多了,这时候被一提,他还是忍不住的抿了抿唇,面色微沉。

  贺上风透过后视镜看见了小少爷的面色,顺势道:“要不你在我办公室坐会儿,等司机把爸妈送到机场回来后接你?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没等简矜宁拒绝他便继续道:“我早上有个会议,时长差不多一个小时,办公室没人。”

  所以,大可不必担心和他共处一室。

  虽然有些郁卒,但毫无疑问,抛出这个最能令小少爷动心。

  果然,一听这个,简矜宁要拒绝的话就咽了回去。

  简矜宁左思右想,觉得一个多小时,足够司机从机场回来,况且贺上风看起来真的很忙的样子,会议结束后难保不会有其他的活动,似乎没工夫来缠着他。

  最后也就答应了。

  “行吧。”简矜宁勉勉强强答应。

  贺上风没再多说什么,灰眸微弯了弯。

  黑色商务宾利一路驶向简家公司,路途中,贺上风开车,简矜宁时不时玩玩手指,谁都没说话。

  到了地方后,贺上风把车停好,两人下车。

  早晨的简氏比较热闹,停车场停得满满的。此刻离上班打卡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因而这会儿有不少员工匆匆忙忙的路过。瞧见贺上风与简矜宁,也不过是简单叫了句贺总打声招呼,有认识简矜宁的那就再多喊一句简少,虽说私底下吃瓜吃的厉害,可目前却是上班打卡的紧要关头,晚一步说不定月勤就没了,谁会和钱过不去?

  所以员工们顶多是拿眼神在两人过几眼,再多的就没了,都匆匆奔着打卡机器而去。

  简矜宁正常速度走,时不时瞥两眼身侧男人,暗忱员工都这么努力了,贺上风身为大老板,不得更以身作则带头冲锋?

  少说得从停车场一路跑到总裁办公室吧?

  想到男人一脸冷淡奋力奔跑的画面,不知为何,简矜宁忽然有点想笑。

  正想开口调侃对方几句报仇,结果话还没出来,胳膊忽然就被人大力握住了,耳畔也出现一道分贝挺高的女人声音:

  “宁宁,我儿!”

  这尖利的一声在此刻堪称和谐宁静的简氏大门口可谓石破天惊,不仅简矜宁愣住了,来来往往一心打卡的员工们也被震住了,下意识的扭头朝声源处看来。

  看见声源处被一个中年妇女拉拉扯扯住的简矜宁后,都不约而同的面色怪异起来。

  大家都知道简少是假少爷,那么此刻突然出现、还叫简矜宁为儿子的中年妇女,身份一目了然。

  必定是生母。

  这可不一般,人家不仅是简少的生母,还是他们顶头上司贺总的养母。

  这三人聚在一起,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于是,有不少热爱吃瓜比较八卦的人,当场就露出看热闹的目光来。

  与此同时,简矜宁面色也不好看起来。

  他是真没想到在简氏大门口,也能被阴魂不散的冯玉梅碰个正着,或许还不能说是碰,而是冯玉梅特意蹲守在这的,就等着他主动撞上来。

  自从上回对方绕开保安偷溜进简家别墅,简矜宁就多留了个心眼,出行无论去哪都多加注意,就怕被冯玉梅逮到。倒不是说他有多怕,主要是一旦遇上对方,冯玉梅就能大吵大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纠缠,很烦。要不是简父简母还顾忌着贺家是简矜宁的生父母家、是贺上风的养父母家,不愿意彻底撕破脸皮,就凭简矜宁手里握着的种种证据,就足够贺家人进去喝一壶的了。

  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贺家人竟然还贪图钱财,纠缠不放。

  简矜宁心里正烦着,那边冯玉梅已经叫唤上了:“宁宁,上次见面是妈妈太激动了,胡言乱语了些,是妈妈的错!妈妈回去后很痛苦,妈妈已经反思过了,所以你能不能别把我赶走,让我好好和你说说话?”

  眼前女人一副憔悴样,眼里噙着泪,头发微乱,穿着也很潦草。乍一看,那副尖酸刻薄的面相似乎都被掩盖住了,只叫人觉得这是个不得孩子认可的可怜母亲,令人油然生出同情心。

  可简矜宁还是能从对方抓着他的急切动作和一些微小的面部表情判断出,冯玉梅还是那个冯玉梅,半分都没变。

  找到他,还做出这副样子,明显是觉出之前的计策不管用,又换了一招。

  简矜宁没什么表情,垂眸。

  “说话?”

  “你想和我说什么?”

  他一抬眉:“说我是你的亲儿子,不能不管不顾你,认不认回倒是无所谓,最好是留在简家,能不断从简家抠出点钱,来供养你,对吗?”

  简矜宁说的很冷静也很讽刺,冯玉梅听清后面色一僵差点破功,可想起他们的大计,又把这团气憋了回去,继续扮演被势利亲生子抛弃的慈母形象。

  “宁宁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妈妈只是想把你接回家,咱们一家人团圆啊宁宁!老贺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也天天念着孩子?!”冯玉梅继续哽咽着,伸手拉了拉站得有点远的中年男人。

  贺永昌一身灰衬衣黑长裤,衬衣领口发黄,裤子也皱皱巴巴,再加上头发没打理蔫巴巴,胡子一圈没刮,失意的家庭不顺的中年男人的形象很入味。

  他一听冯玉梅的话,顿时顺势站过来了,手还下意识扶了下衬衣左胸口口袋里放着的手机,老脸一塌,也哽咽起来了:“......对啊,宁宁,我和你妈天天白天念你,夜里梦你,就是希望儿子能回到我们身边,只要你回来,让我们干什么都行啊宁宁!”

  简矜宁只见过冯玉梅,没见过贺永昌。原以为只有冯玉梅一个人找过来,谁知还带了另一个,一听冯玉梅嚷嚷,目光下意识的落在贺永昌身上了。

  他觉得贺家人来目的还是那个,只不过此刻的形式有点奇怪,对方似乎没那么咄咄逼人目的显然易见了。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贺家人要么是洗心革面,要么就是图谋更大的利益。

  依照简矜宁对对方的了解来看,只能是后者。

  他在心里琢磨着,然而贺永昌常年酗酒,身上一股酒气仿佛已经和他融为一体了,甫一靠近,那股冲天刺鼻的劣质酒气还带着奇怪的酸意,冲的简矜宁眉宇深深蹙起,脑中的思考顿时滞涩住了,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开口呵斥:

  “够了!”

  他屏了屏气,还是没能抵抗得住那阵过于刺鼻的酒气。简矜宁面上微僵,胃里一阵动荡,觉得有点反胃。身体不舒服,面上的表情就有些难控制住,他眼神里都露出点抗拒之色,在贺永昌再要靠近时甚至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

  后面就是贺上风,贺上风还很冷静,一双灰眸冷淡的在贺家人身上扫过,伸手扶住了小少爷的肩膀,在其后背上抚了抚,安抚一般。

  简矜宁后背有了依靠,定了定神,这时候也没心思探究贺上风扶他这一把是不是带着吃豆腐的性质了。他强忍反胃,开口驳斥贺家人:“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你们口口声声说想我念我,我也没见到这二十年间你们有来找过我一次。甚至在事情真相暴露之后,也从未主动心平气和地与简家谈谈我的安置问题,是户口就此迁回贺家还是留在简家?是住在贺家还是简家?一个都没有。简家想和你们谈谈,你们也只会胡搅蛮缠混淆视听,还是说你们现在这些话都只是口头上说说?”

  “大庭广众之下在这闹,我很难不去怀疑你们的动机。”

  简矜宁一字一句,思维还是很清晰。

  直接将贺家人肚子里打的主意揪了出来。

  冯玉梅一听心里有点急,这还没达成她的目标。于是朝身边的贺永昌悄悄使了个眼色,贺永昌心知肚明,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很默契地配合起来。

  冯玉梅当即嘴一瘪,顺势秃噜到地上坐着了,一边抹眼泪一边拍大腿,哭的大声:“你听听,你听听!老贺,这就是心心念念想带回家的儿子,咱们想着他,他可一点都不想咱们!哎哟,作孽哟......咱们只是想把孩子带回家,可儿子却一字一句说咱们贪图富贵,咱们能贪图什么富贵?!简家是有钱,儿子习惯了不舍得也能理解,可怎么能这么说咱们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天底下哪有父母对孩子使坏的......”

  贺永昌配合地去拉她起来,自己也跟着做出一副苦态,帮腔:“我老贺虽然经常喝酒,可也没做什么坏事哟,老贺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呢......”

  “还有小风,我们知道你有亲生父母、也被认了回去,我们也理解。可我们终归养了你二十年,怎么说都得有点感情吧?可你见面就像不认识我们一样......哎哟,这可都做了什么孽呀......”

  说着,还把贺上风拉了进来。

  话里话外都在指责简矜宁与贺上风贪图富贵,对出身贫穷的他们落井下石。

  一边说,贺永昌还一边不动声色地拨弄左胸口衬衣口袋里放着的手机,令手机上端露出的一点摄像头能更好的对准人。

  与此同时,贺永昌反放在衬衣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某个平台直播间里的人数正以一个恐怖的趋势上涨,弹幕滚动不断——

  【这什么戏码?狗血抱错?穷酸父母上门寻亲反被豪门养大的亲子嫌弃?甚至养子也攀了高枝不待见?我爱看,多拍点!主播的摄像头再上移点,让我看看这个白眼狼亲儿子长什么样!】

  【主播一家真的惨,抱着期待的心情来,诉说自己对孩子的爱意,结果儿子一口一个金钱,一口一个不配,这谁不寒心啊?要是我,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一出生就给掐死,省得现在糟心!】

  【好家伙,亲子养子都穿着高档,养子被认回豪门一身西装就不说了,这亲子竟然也一身名牌?他那脚上的鞋我可看见标志了,拿去识图了一下,你们猜怎么着?八万八!】

  【焯,够我花一年的了!】

  【这有钱人的铜臭味!】

  【还有啊还有啊,他那一身衣服也不便宜,我给我懂行的朋友看了,他说这基本上都是真的,一身十几万!】

  【有没有人注意到,刚才主播靠近的时候,对方还躲了一下嫌弃的不得了?真有意思的,看得人火大,真不是剧本吗?】

  【剧本能给你看八万八的鞋?】

  冯玉梅哭着哭着,见简矜宁抿着唇不作声,一咬牙,加大阵势,顺手扯着了一个急匆匆路过的员工,抓着人的裤脚就喊开了:“作孽啊,来人评评理,你来评评理!”

  “你说我们图什么,我们能图什么?!还不是想和儿子好好过活......”

  被她紧紧揪住裤脚的员工一踉跄,差点摔倒,回过神来后整个人都呆滞了。看看公司大门,看看旁边走得飞快的同事,再低头看看地上坐着的冯玉梅,人彻底傻了。

  面对着紧紧扒拉着他腿要他评评理的冯玉梅,既惊恐又无措,还不敢使劲抽腿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人家对方反手一个碰瓷。

  低头看看时间,马上都要哭出来了。

  打卡啊!打卡啊!

  月末了,马上坚持一下就可以拿到全勤奖了!

  让我去打卡啊!!

  可眼见着打卡时间过,全勤奖无,员工整个人都透出一股颓丧感,肉眼可见。再加上顶头上司就站旁边,压力更大了,走也走不了留也不想留,生动诠释了一把“”。

  冯玉梅觉得她顺手抓住的这个年轻人真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正常人见着这个事多多少少都得应和她一句话,结果这人啥也不说,真是晦气!

  冯玉梅偷偷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也无损她的大计,借此还能再发作一下。

  本来她就不甘心什么都捞不到,正绞尽脑汁思考着呢,不久前,方家就找上门来了,让他们找上简矜宁与贺上风直播曝光,钱都好说,誓要搞坏这两人的名声。

  她想到有钱有势找上他们俩口的方家,想想对方给出的承诺,顿时更来劲了。反正这事成与不成都能得到方家一笔钱,成了还能多从简家掏出点,不成也能曝光对方,让对方不好过,谁让这个儿子不听话呢?

  这么一想,冯玉梅就又吆喝开了......

  而贺永昌开着的直播间里的弹幕,也更来劲了:

  【亲生父母哭成这样,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也太过分了吧?有没有人知道这亲生子和养子的名字?曝光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亲戚家比较发达,在桐城豪门圈里还能沾点边,聊天时曾聊过豪门简家的真假少爷问题!这个亲生子是叫简矜宁,豪门里土生土长长大的,圈里的各路少爷小姐们都知道他。养子是叫贺上风,才被认回来有一个月吧,简家认亲晚宴好多人都去了,据说人家现在似乎快要继承公司了呢!】

  【好家伙,在线吃瓜,多来点多来点!】

  【不好意思......只有我觉得这个被抓住的员工有点惨吗(黄豆流汗)......人家好好一个职员,赶着上班结果突然被贺母抓着不让走,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公司上班打卡的时间吧,看这员工的样子,也是赶着打卡的,结果被一抓,直接错过,代入一下我都要气死了!还让人评理,不直接一巴掌过去都算我心善!】

  【确实,贺母这一点做的确实有点无语......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我觉得这一家子特别像我那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恶亲戚,就会泼皮耍赖,讲道理都讲不通,还特别会煽动周围人情绪让其帮着说话......贺母贺父一开腔我就觉出来了。】

  【哎哎,别搞贫富对立那一套啊!】

  【前边的怎么还上纲上线了?人家只是说说而已,再说了,我也觉得做的挺不地道的,搁哪说不行啊,非得赖人家公司大门口,真的窒息。】

  【刚才没敢说,看这弹幕趋势,我还是说一说吧,真的,这俩少爷一个塞一个的帅,越看越帅,直播的高糊画质也掩盖不了的帅!】

  【焯,终于有人说了,帅死了!要不是这特么家庭伦理闹剧比较吵脑瓜子,我当场就是一个老公喊过去!】

  【先别说这什么贺家了,这俩帅哥,一个是豪门众星捧月出来的少爷,一个是被认回来还继承公司的老总,那我是不是能叫一句简少和贺总?草,这人设,真香啊!站一块也巨养眼,衬得周围人都跟P上去似的......】

  【我好想嗑,这能说吗?】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俩帅哥太帅了,尤其是那个被骂的亲生子,就随你们说的叫简少吧!这简少长相过于精致了,真的是贺父贺母那个基因能生出来的吗?()】

  【哟哟哟,这就开始洗了?果然说金钱迷人眼呢,是不是有钱人做什么都是对的,穷的就活该?】

  【真是看不下去了,弹幕内容令人恶心。】

  【这有阴阳怪气挑事的,叉出去!】

  简矜宁皱着眉看着这场闹剧,总觉得哪点不太对,感觉就好像是故意的似的。

  那边贺上风在打电话叫公司保安过来清场给予威慑,简矜宁却是沉下心来仔细观察贺家人。忽地,他发现贺父闹归闹,似乎并没有同冯玉梅一道撒泼坐地上,不仅站的笔直,手还有意无意地摸左胸口,好像在扶什么似的。

  扶什么呢......

  他仔细去看贺永昌衬衣左口袋,发现那里装着一个手机,手机被反放着,摄像头直直朝着他们——

  霎那间,简矜宁灵光一闪,瞳孔微缩。

  而后一把握住打电话的贺上风的手臂。

  “贺上风,他在拍我们!”

  贺上风微愣,而后冷厉看过去。

  没等简矜宁细说,他便盯上了那个手机,大步过去,不顾贺永昌的挣扎,轻而易举的从那个口袋里拎出了正在直播着的手机。

  贺上风垂眼一看直播界面,面色更难看了。

  贺永昌见事情暴露,一急,扑过来:“哎哎,你怎么抢人手机!大家伙快看看,这个白眼狼不仅不顾我们夫妻死活,还抢手机......!”

  然而贺永昌常年酗酒,身体早就被拖垮了,不仅抢不过贺上风,甚至贺上风单手就把人支开了,另一只手翻看着直播间,担心贺家人又玩什么鬼把戏。结果一看,发现直播间的大标题——[直播与咄咄逼人白眼狼的抱错亲子对峙]

  不仅颠倒是非还倒打一耙。

  他周身顿时更冷了。

  由于手机被贺上风拿在手里,摄像头还是朝着外面的,所以这时直播间的众人都看不到一个人影,看到的只有地面,还有贺上风的一双大长腿与昂贵的皮鞋。

  弹幕:

  【哎哎怎么回事,让我继续看呐!直播的人真不懂事!】

  【这是贺父贺母偷着直播被发现了?要我说,这被迫入镜,是个人都受不了吧?】

  【话虽这样,可不直播怎么能让我们知道他们真实的一面?支持!主播再接再厉!】

  【焯,这个视角,这双腿,我的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下来!】

  【好像是简少发现的,要我说直觉也太灵敏了吧?当然,刚才近距离冲着镜头生气的样子也好帅!又娇又帅,老婆老婆我的老婆!】

  纵使镜头对着地面,可直播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中断,所以此时还停留在直播间里的众人虽看不到画面,但还能听到声音,没多久就听见近处一道清越好听的嗓音响起:

  “这是最后一次。首先,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亲情,你们没接触过我,我也从没接触过你你们,就像我之前说的,二十年间你们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来认回我,但你们没有。而且最重要的是,抱错是你们一力策划的,你们并不是受害者,而我和贺上风才是。这已经构成弃养罪了,我有权起诉你们。”

  简矜宁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和冷静的继续道:“这是其一。其二,先不说我怎么样,贺上风作为你们的养子,此前在贺家时受到的待遇可并不好,幼时便被你们逼去打工赚钱,且疯狂从他身上榨取利益,这已经犯法了。”

  “第三,未经当事人允许便私自直播,侵犯了肖像权、隐私权。”

  简矜宁扯了扯唇,露出了一个不带暖意的笑:“这条条例例,足够你们喝一壶的。还闹吗?”

  冯玉梅和贺永昌一时之间被这众多罪名唬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大喘气:“你、你......”

  简矜宁不欲多言,神色冰冷下来,朝贺上风抬了抬下巴。

  “贺上风,保安。”

  贺上风收到示意,颔了颔首。

  他这时候已经弄明白了直播间的一切,也大概知道了贺家人做这些的目的。见直播目前并没什么威胁,便干脆利落的退出直播,转而朝一旁刚刚赶过来的保安队长点点头。

  与此同时,疯狂滚动的弹幕一停。

  【卧槽还有隐情!事实好像不像是贺家人哭着喊着的那样诶......】

  【什么,这抱错事件竟然是贺家人一力促成的?把刚出生的亲儿子亲手调换?靠,这是图啥?】

  【还能图啥,图钱呗!调换成功,且没有人发现,那么简少就一直是简少,简家那样的豪门,简少未来肯定是要继承公司继承家产的,这时候贺家再找上门来......只能说懂得都懂。】

  【卧槽可怕!】

  【好大的瓜啊好大的瓜!越来越期待后续了!】

  【哎——!直播怎么没了??!】

  保安队长收到示意,当场全副武装带着弟兄们强行清场。

  把坐在地上、拽着公司职员小腿不放手的冯玉梅强行从地上拉起来,又把使劲朝着贺上风扑的贺永昌轻轻松松的拉走。

  冯玉梅本想坐地上一直不起来的,看这些人最后能拿她怎么办,只是没想到被一提就提起来,当时面色就僵住了,也忘了哭喊撒泼。

  贺永昌更是个草包,只敢窝里横,看见被简家养的一个个五大三粗的保安过来后,便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于是这两人便被轻轻松松提到了公司远远的。

  周围原本被唬在原地的员工一个个都逐渐回过神来,低头看时间,结果一个个都大惊失色。

  糟了,没打卡!

  于是纷纷咬牙切齿起来:该死的在哪撒泼不好,非得在公司门口,这不成心找事呢么!

  尤其是那个被冯玉梅抱住腿硬生生错过打卡的小年轻,更是郁闷的恨不得拨开保安到那俩夫妻身上踹一脚。

  他只是路过他有错吗!

  冯玉梅与贺永昌眼见着周围人看他们的神色逐渐由那种看热闹还隐隐带着同情,被简矜宁三言两语搞得飞快转为一脸厌恶加嫌弃,不由得慌了起来。

  她还想挣扎再撒泼几句,被率先发觉的保安队长按住了,凶狠瞪了一眼,粗声粗气:“我劝你别在这个地界闹事,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保安队长人长得高大,浑身腱子肉,脸也又凶又横,人还比他们多。冯玉梅顿时就吓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一列保安就守在简氏不远处,一道防线般,冯玉梅见再无机会,只得一咬牙,带着贺永昌走了。

  反正事情已经闹开,看这两个白眼狼怎么收场!

  冯玉梅骂骂咧咧。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万三!一万三!一万三!更了一万三!(疯狂嚎叫)(捶胸)(阿罗罗罗)(在树藤间荡来荡去)

  快看哪,这个女人她!更!了!一万三!呵,这还不能引起你们的注意吗?女人们(邪魅一笑)请叫我万字女王!(邪魅一笑)快,听着,都叫我女王!万字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