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简矜宁在雨声中醒过来。

  睡的将近一天,睡的很饱很餍足,醒来的一瞬, 他有点懵, 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有些纳闷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眨眨眼, 又闭了一会儿缓了缓神, 简矜宁这才想起来了自己在这的原委。

  白天时, 应该是昨天了,他和贺上风发生争执,很不巧的下雨了,两人都淋湿, 他就妥协了被贺上风带到来过一次的出租屋里洗澡换衣服。接下来不知怎么地他就发烧了, 而且来势汹汹,简矜宁自己粗略的估算了一下, 除了上午那会儿他意识算是清醒的, 下午乃至晚上, 他几乎都是昏睡过去的,烧的不轻。

  最重要的是, 昏睡就算了,他似乎晚上还做了噩梦,迷迷糊糊的, 也不知道烧狠了说没说胡话。

  细细一想,怪丢人的。

  如今烧退, 又睡足了觉浑身轻盈, 简矜宁也隐隐约约想起来了自己做得是什么噩梦。

  他又梦到了剧情里自己惨死的片段。

  可能是发烧加上外面始终下大雨给刺激的, 梦里他在暴雨中晃晃荡荡的走,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商场那个巨型广告牌底下。本以为这次也要感受一下被砸死的痛楚,谁知道噩梦到了后头,竟然陡然变幻了下,不知道是谁拉了他一把,让他避过了广告牌砸下来的那一瞬间,接着又把他护住,暴雨中紧紧抱着他,还不断安慰疯疯癫癫的他。

  想起来有点魔幻,那时候估计就是现实里他快被烧傻了,身边贺上风任劳任怨的伺候他顺便安慰他的时候吧。

  思及此,简矜宁心情有点复杂。

  旁边传来另一道有些陌生的呼吸声,昨晚还是他清醒过来后看人可怜巴巴趴在床边睡着,于心不忍,把人给拉上来睡的。

  纠结了一会儿,简矜宁扭过了头,去看贺上风。

  主角到底是主角,得天独厚的相貌,哪怕睡着了,都帅的人眼晕。

  对方大概是半夜没怎么睡好觉,不如简矜宁睡的饱,所以到这会儿还没醒。平常显得冷淡的狭长灰眸闭着,眉心微蹙,有点疲惫。黑发稍微有些乱,可也愈发衬得轮廓深邃,比往日的淡定沉静多了一分野性。

  看着看着,简矜宁忽地手有点痒,鬼使神差的伸手朝那张俊脸而去。

  对方这种模样可不多见,清醒时大多时间都是冷冷淡淡的,偶尔眼神一瞥,又冷又厉,锐利非常,叫人不敢生出什么歪心思。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毕竟睡着了嘛。

  于是简矜宁没忍住伸出魔爪捏上了贺上风的那张俊脸,力道不知不觉大了点,恨恨的想,叫你拦我不让我走,还让我淋雨发了烧,不过看你照顾我照顾的那么细心,勉强算是功过相抵了吧。

  就捏捏脸,略施小惩。

  如此想着,他捏了又捏,在对方玉白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淡的指印。

  简矜宁正捏着,床上侧躺着的男人突兀睁开了双眼,灰眸映了点光,冷冽逼人。

  简矜宁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想要收回手,脑中疯狂想着自己一大清早就手贱捏人脸的解释,却没想到男人长臂一伸,冷不丁勾着他的脖子把他又勾回了床上。

  躺在贺上风怀里的时候,简矜宁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回事?

  把他勾过去的那只臂膀正正好垫在简矜宁的后颈,小臂还顺势弯了过来,就着这个姿势,大掌摸了摸简矜宁的额头。

  大约是还没清醒,摸了两三下才找对方向,接着耳畔传来男人冷沉又带着磁性哑意的嗓音:

  “还好,不烧了。”

  声音就响在耳朵边,简矜宁的脑袋完全窝在男人的臂弯里,一侧脸颊还紧贴着贺上风的胸膛。对方说话时,胸腔微震,酥麻感一路从耳朵蹿到头皮。

  温度也跟着传过来,使得简矜宁脸颊爆红,直接红到了耳根脖子处。

  他圆睁眸子,噌地一下挣脱开贺上风的怀抱,一骨碌坐起,神色惊恐莫名,捂着那只被贺上风贴过的耳朵,使劲的揉,眸底都汪着抹羞意:“你、你贴那么近干嘛!”

  贺上风懒懒一抬眼。

  默默打量。

  嗯,小少爷表情生动、动作敏捷,嗓门也挺亮,看上去确实是完全好了,都会炸毛了。

  他没解释,淡淡看着人,一副很平静的模样。两相对比,咋咋呼呼的简矜宁却是越待越不自在了,和对方淡定的态度一比较,就好像他多在意似的,耳朵烫的他自己都能感受到。

  于是急急忙忙撇开眼神,翻身下床:“我去洗个澡,你先别过来!”

  走到浴室,门一关,自己独处一个空间,简矜宁这才感觉好点。

  冷不丁一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两颊泛粉眼含春光的画面,吓了一跳,连忙拍拍脸又眨眨眼。

  ......怎么回事,这是他吗?

  简矜宁震惊。

  几分钟后,简矜宁冷脸扭头往里面走,一面走一边在心里小声逼逼:一定是因为发烧带来的后遗症,他不可能表情这么奇怪的......绝对是因为发烧烧太猛,毕竟嘴都给烧麻了,表情怪点也正常......

  这么安慰着自己,简矜宁渐渐平静下来。可冲澡的时候,他忽地又担忧起来。

  这后遗症不会一直都消不了吧?嘴唇一时麻就算了,不会连表情都不行了吧?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面瘫?

  嘶,这不就是贺上风吗?!

  ......

  虽然脑子里胡思乱想,可简矜宁洗澡的动作却毫不含糊。

  昨天发烧发了将近一天,晚上时做噩梦又出了许多汗。早上起来时,虽然脑子一片清爽身体也很轻盈,可皮肤上却是黏黏的,有些不舒服。所以简矜宁说要去洗澡也并不是一时兴起。

  洗完澡出来,果然舒服多了,他将脏衣服换下,从行李箱里又扒拉出来一套干净衣服。走出去时,想到什么,简矜宁脚步顿了下,往卧室方向瞟了一眼,继而拿着毛巾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我洗漱完了,你也去吧。”

  贺上风刚才被简矜宁闹醒,其实并不是太清醒,因为昨晚他照顾简矜宁照顾到了将近后半夜,就算睡也睡不安稳,所以大清早的还是困。趁着简矜宁去洗澡的工夫,他又稍微眯了一会儿,等浴室里水声一停,他也彻底清醒了,从床上坐起来。

  支着一条腿,贺上风瞧见了小少爷从浴室里出来的模样,当下就皱起了眉。

  “怎么不好好擦头发?你刚刚退烧,要是又着凉了怎么办?”

  不悦的嗓音传进耳朵里,简矜宁一愣,眨眨眼,对上贺上风不赞同眼神,忽然有点心虚。只是不过片刻他就又强硬起来,就是配上那飘忽的目光,多少有点色厉内荏罢了。

  “不至于吧。”

  “我觉得我还没那么弱。”

  “不是弱不弱的问题。”

  贺上风说完,从床上起来,微叹一口气,把简矜宁转了个方向,让他在床边坐下,随即自己去拿了吹风机过来,作势要给简矜宁吹头发。

  简矜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着坐下了,没一会儿,吹风机呜呜的声音又响起,混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雨声,有些失真。

  反应慢失去了拒绝的先机,他只好半推半就的应了。

  头顶被轻抚。

  这次被吹头发,好像和以前一样,又好像和以往哪一次都不一样,感觉怪怪的。简矜宁兀自琢磨了半天,忽地意识到了问题在哪里。

  他这次是正面对着贺上风的!

  以前吹,贺上风都是站在他后面,看不见人,简矜宁便能悠哉又心安理得的享受对方的服务。然而如今这正面对着对方,体感就不一样了起来,他能清晰的看见贺上风每一次动作时小臂流利的线条,抓着人的注意力,令简矜宁无法再舒心的享受。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屁股底下像是有针再扎似的,令他忍不住的总想动一动。

  面前的躯体挺拔,贺上风穿着的是休闲裤,再往上是透气轻薄的T。薄薄的衣衫之下,能让人感受到他躯体所蕴含的力量,长腿笔直,腰肢劲瘦,动作时,似乎还能看到胸肌。

  简矜宁虚着眸光四处乱瞟,找不到合适的落点处。

  当他慢慢平视时,看到什么,发虚的目光突然实了,猛地一顿。

  渐渐的,透出一股子惊恐。

  ......就算是主角,这尺寸也多少有点离谱。

  因为要吹头发,所以贺上风站的离简矜宁比较近,属于简矜宁稍微往前倾一点,就能碰到贺上风的程度。这距离看起来有点危险,尤其是简矜宁平视的时候,那感觉,就像是特地在他眼前放大呈现重点似的。

  简矜宁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惊的,以至于一时之间,他没能将目光撤离。

  冷不丁地,简矜宁回忆起了他和贺上风之前的意外事件。

  当时因为事发突然他整个人都是惊住的,没有感觉,此刻一回想,好像真的特别大的样子......

  握在手里的触感也......

  简矜宁脸颊轰地爆红,一咬牙突然站了起来,挥开贺上风要继续给自己吹头发的手,偏开眼神,结结巴巴:“不、不用再吹了,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一口气说完,简矜宁跑到了客厅沙发里窝着,避免和贺上风同处一室。

  贺上风手里拿着吹风机,缓缓关掉,看着小少爷狼狈逃离的背影,又想了想对方之前的视线,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