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冬,北城。

  这场大雪从午后一直落到了半夜,覃舒妄冲进楼道便抖落了一地雪花,他往手上哈气,努力搓着手从电梯出来就见怀年一脸委屈蹲在家门口。

  他是听到电梯声抬头看过来的:“我早上忘带钥匙出门了,你怎么才回来,都快冷死了。”

  北方的城市整栋楼都是供暖的,按理是不冷的,怀年却仗着这总是能少穿一件就少穿一件,连袜子都非要短得露出脚脖子才行。

  覃舒妄看他缩成一团没忍心埋怨:“不会给我打电话?”

  怀年拧着眉:“你不是和坚国那边开会吗,怕打扰你。”他又张开双臂,“来抱抱啊,真的好冷啊妄哥。”

  -

  “怎么才回来,外面好冷啊。”

  怀年说着还缩了缩脖子,把自己抱成一团缩在了覃舒妄家门口的角落里。

  覃舒妄原地怔忡片刻,刹那间还以为他们又重新回到了过去,他几乎下意识要脱口问怀年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回过神来时才想起,怀年这次打不通他的电话了。

  他把他号码拉黑了。

  但这次,他也不会上前抱他了,他不是有很多男朋友吗?冷就去找他们去!

  他冷着脸转身就走。

  “覃舒妄!”

  覃舒妄刚转身就听到身后的人“砰”的一声摔了,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随即咬牙咒骂着折回去扶怀年。

  怀年按着他的手龇牙咧嘴道:“别碰别碰,蹲太久腿麻了,咝——”

  覃舒妄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热气还比怀念足,怀年的手冷得跟冰窖里出来似的,覃舒妄看了眼他的穿着不禁拧眉,现在晚上外面气温都零下了,而且海州是不集体供暖的,他穿这么少是想找死吗?

  地上更是又硬又冷,就这么让他坐在地上……

  怀年缓了缓才抬头:“覃舒妄你……”话没说完,怀年猝不及防被抱了起来,他本能皱眉,“哎!轻点轻点……”

  覃舒妄开门时有点粗鲁,怀年的脚就撞在了门框上,腿上的麻劲儿还没过去,疼得怀年顺势往覃舒妄手臂上掐了把:“混蛋,撞到我脚了!”

  怀年倒是先发起脾气来了?

  覃舒妄的脾气直接上来,他踢了鞋子进去把人狠狠往沙发上一丢,反手开了家里的暖气,犹豫了那么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又把温度从原来的26度调高至28度。

  “覃舒妄,你发什么神经?”

  覃舒妄回头见怀年穿着鞋就要往他那张纯手工编制的羊毛地毯上踩,他“嘿”了声,冲过去抓住怀年的脚给他脱鞋子。

  怀年一时间不知道覃舒妄又发什么疯,他本能想把人踹开。

  还他妈发脾气!

  覃舒妄用力捉住怀年的脚踝,另一手很轻易就脱掉了他一只鞋。

  “混蛋!”怀年往他肩膀踹了一脚。

  覃舒妄铁青着脸又抓住了他另一只脚踝,把剩下的鞋子扒下来后,覃舒妄突然鬼使神差去扒怀年的袜子。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突然不确定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怀年了。

  怀年左脚脚底板有颗痣的。

  怀年不知道覃舒妄发什么疯,他挣扎得越激烈,覃舒妄捉着他脚踝的力气越大。他用另一脚去踢他,覃舒妄干脆直接将他的右脚夹在了腋下。

  “覃舒妄你……放开我!”脚上一凉,怀年的袜子被扒了下来,覃舒妄的指腹捏住了他的足踝,怀年有点怕痒,本能缩了缩脚。

  脚底板那颗痣熟悉又清晰映入眼帘。

  是怀年啊。

  覃舒妄莫名松了口气,他试图控制住不让怀年挣扎,没想到他的指腹刚往他足踝上抓了半寸,沙发上的人忽然轻软哼了声。

  怀年隐忍着问:“你喜欢这样?”

  覃舒妄:“!”

  沙发上的人连耳垂都有些半红,他没再挣扎,脚趾甚至还轻轻触及覃舒妄的大腿。

  “没看出来啊,你也玩挺花。”怀年微微蹙眉,微哼道,“不过也……也不是不可以。”

  覃舒妄没来得回神,怀年往沙发上撑了把,借力俯身,抱住他的脖子吻了过来,脱了袜子的脚干脆踩到了覃舒妄腿上,然后又轻悄挑开覃舒妄的衣服……

  这混蛋的脚趾都碰到哪里了?

  覃舒妄正欲推开,怀年直接伸了舌头。

  “……”

  草。

  覃舒妄咒骂着将人严严实实压在了沙发上。

  -

  这一场久别重逢的云雨简直犹如久旱甘霖。

  覃舒妄垂目看了眼喘息不止的怀年,脑子有些宕机,他们不是前一秒还在打架的吗??

  怎么就打成了这样?

  他以前也不是个精/虫上脑的人啊!

  要不是这里是他家,怀年也没有请他喝过什么,他真的快怀疑怀年是不是给他下/药了!

  覃舒妄脸上的汗沿着下颚低落在怀年胸口,他沉着脸扯了沙发上的绒毯替他盖在身上。怀年没让他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凑了上去。

  “你身上好香啊,是玫瑰花的味道。”怀年轻咬住他的耳垂,“去哪鬼混了?”

  他还有脸问?

  覃舒妄突然用力掐住了怀年的后颈:“本来是给你买的。”

  怀年有些意外,怔住片刻才问:“花呢?”

  覃舒妄附在怀年耳畔冷冷道:“丢楼下垃圾桶了。”

  “为什么?”怀年推开覃舒妄的手。

  覃舒妄的眼底难掩努力:“你现在是在问我吗?”

  怀年一脸正气:“我当然是在问你啊,我还要问你,为什么拉黑我号码?”

  他还真能这么理直气壮?

  覃舒妄顺势从沙发上起来,胡乱套上外套,摸出袋子里的烟点了根坐到了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怀年,我是说过我们先当炮/友,所以你找别人我不好多说什么,但我也可以随时结束我和你的这种关系。”他吐着烟圈,盯住怀年,一字一句努力说的轻飘飘,“老子他妈不干了。”

  怀年看着面前全身上下只披了件外套的人突然漏了声笑:“禽/兽,刚干完你他妈才说不干了。”

  覃舒妄:“……”

  怀年爬了起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不再多给点提示都对不起我辛苦跑这一趟。”

  他说着,俯身去拿茶几上的烟盒。

  覃舒妄眼看着他幅度太大,身上的毯子快要滑落,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地捡起茶几上的烟盒给他递了过去。

  怀年娴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

  覃舒妄刚要缩回的手被怀年拉住,他抬头便见怀年倾身过来,侧脸极其自然又十分暧昧地从他嘴里的烟借了火。

  烟雾清浅掠过覃舒妄的鼻息,怀年落下肩膀的毯子又给扯上去:“哑巴了?”

  覃舒妄几乎下意识捻了捻有些发汗的指腹,又坐回去:“今晚送你回家的男人是谁?”

  今晚?

  怀年问:“你提前过去了?”

  覃舒妄冷笑:“意想不到?”

  怀年笑着翻出了一张怀家和周家的大合照,翻转屏幕朝覃舒妄:“是不是站我边上的这个?”

  覃舒妄第一反应是——草,这他妈都见家长了?

  “这我发小,我爸妈干儿子。”怀年豁达道,“我就是跟你发小有一腿也不可能跟他有一腿。”

  覃舒妄脱口道:“他就是你提过的周简?”

  怀年稍愣两秒:“哦,对。”

  他什么时候跟覃舒妄提过的?

  怀年努力想了想,完全没有印象了。

  怎么会这样?

  覃舒妄诧异过后,还是气不过:“那天晚上在Feeling Club,他也是故意过来约你,想对我用激将法?”

  怀年掀起眼皮笑:“别说,对你还真管用。”

  “还不是因为那是你……”覃舒妄的话至一半,夹在怀年指间的烟突然掉了下来,覃舒妄一声“卧槽”也还是没能接住,就见它严严实实落在了羊毛毯上,覃舒妄捡得飞快,羊毛毯上还是留了个小小的烧焦印痕,“你能不能小心……你怎么了?”

  怀年的脸色有点不好看,覃舒妄将捡起的烟丢进烟灰缸,刚走过去,怀年便顺势靠往他身上靠了过来。

  “我有点头疼。”

  好端端怎么会头疼?

  不会是之前在外面待了太久,刚才又闹得太过,所以着凉了吧?

  覃舒妄忙扯了毯子将人裹住,一把抱起来往卧室走去。

  怀年拍拍他的手臂:“得先洗洗。”

  覃舒妄怕他再着凉,把浴室的温度调到了最高,洗完直接用毛毯将人裹着出来塞到了床上,他又忍不住去贴怀年的额头。

  怀年轻蹙了下眉:“没发烧。”

  “那怎么会头疼?”覃舒妄有点急。

  怀年笑了笑:“我可能脑子有病。”

  “胡说什么?”覃舒妄沉了脸。

  怀年没有胡说,不然他怎么有那么多事都记不起来?他现在甚至都有些怀疑段主任的诊断是不是出现了纰漏,他觉得他得找个时间换个医生再看看。

  怀年打住思绪,往被子里缩了缩:“你不上来?”

  覃舒妄犹豫了下。

  “你还真不干了?”怀年脸上看不出不快,他又往被子里缩,最后露出一双乌黑眼睛,“覃舒妄,被子里很凉。”

  覃舒妄怕他真的着凉,二话不说脱了浴袍上床,怀年就顺势钻过来,覃舒妄将人圈在怀里,刚洗过澡,他身上肌肤都还有些烫,凉个屁。

  他没好气道:“嘴里能不能有句实话?”

  怀年抱着没撒手:“怎么不是实话?我说被里凉,又没说我身上凉。”

  覃舒妄:“……”

  怀年便悄悄亲了亲他的锁骨。

  覃舒妄的呼吸微顿:“头疼还不老实?”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写三四万字,你们就想怀年什么都想起来,两个人把什么话都说开,用你们聪明可爱的脑瓜子想想,这可能吗?对不对?好啦,不要耍脾气,都按照我的节奏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