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酝醒来的时候一阵头疼, 四周黑乎乎的,应该已经天黑了。

他轻轻哼了一声,想要坐起来, 却发现双手的手腕被绑在了一起,无法挣开。

浑身酸软,麻药的劲儿大概还没完全过去。

口渴得要命,他环顾四周, 叹了口气。

依然是逼仄的小房间, 一张行军床就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空间, 反正除了行军床,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上辈子好像还有个痰盂放在角落里吧。

林酝耸了耸肩,一代不如一代, 真是的。

艰难地用双手在身上摸了一圈, 果然,手机早就不知踪影,手表也被拿走,放在衣服兜里的电子追踪器应该也被搜了出来。

林酝下床走到门前。

不知道算不算是流行风格,这扇小门上也有个小窗子,透过一点点昏黄的光线来。

看都懒得看一眼, 林酝直接在门上锤了两拳:“有人吗?有水吗?我口渴了!”

喊了两声没人应,林酝觉得累了,又坐回到小床上去。

小窗上的光线闪动一下,有人在外面悄悄观察着他。

林酝坐在床上, 被绑的双手环着膝盖, 小脸埋了半张在手臂之后, 双眼有点失神, 本就乖巧的小脸看起来委委屈屈的。

心里其实在计算时间, 在机场的时候是五点半,这几天的落日时间大概是七点,所以从机场到现在已经至少两个小时,按照思逸哥团队的效率……

帐还没算清楚,那扇小门被人打开。

接着又咣地一声被关上。

林酝疑惑地看着门,这是……走错了?

脚步声起,门再一次被打开,有人搬了张椅子,坐在了敞开的门口。

林酝在心里点头,大概是发现这房间根本没法坐,搬凳子去了,这绑匪还挺讲究嘛。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话音传来,林酝叹了口气,是白彦。

他想了想,这么说来,上辈子大概也是他,后面那个暧昧的电话,应该是他故意打过来恶心自己的。

他把自己又抱紧了点,抬眼看向门口。

白彦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慢悠悠地让瓶子在手心里转着圈,脸上一副猎人对着猎物的表情。

“怎么是你啊!”林酝半张脸还埋在手臂后面,说话声闷闷的,“那车上的人,不是陈思祺的保镖吗?”

白彦反倒愣了一愣:“那是陈庆延的人。”

他讥讽地一笑,“陈思祺?你是故意的吗?专门给我找不痛快?”

林酝露出了真心迷糊的表情,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陈思祺……怎么了吗?”

“,没有道义的家伙。”白彦露出嫌恶的表情,“一听说他爹要出事,跑得比兔子还快,公司也不管了,所有的项目全部撤资,还说什么战友、合作,连我的投资也被他卷走了……”

他抬起眼:“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你!”

“我?”林酝从臂弯里抬起小脸,“关我什么事啊?”

“怎么不关你事?如果不是你,陈思祺就不会在那档综艺中血本无归,我就不会被网络上的那些混蛋骂到退圈,桑家的那些股东也不会因为陈庆延的私人问题而放弃公司……你害了多少人!”

林酝彻底无语了,挑起这事的,不是你自己么?

白彦说得激动,挥舞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所以,为什么今天有两拨人来绑你,就是因为你得罪的人太多,大家都恨你!你那个保镖也真能打,被车撞了还能以一对三,只可惜,还是被我捡漏了。”

林酝很无语,难道不该通力合作吗?你们这么内讧……算了,我替你们操心干嘛?

在床上蜷了半天,有点胸闷,林酝放开了抱着膝盖的手,伸了伸腿。

“不用费心报警了,你身上的追踪器,都被我扔掉了。”白彦看着他,颇有些得意地笑,“就连藏在皮带里的那一个,也已经被我碾碎,丢在了路上。”

他站起身来,手里拿着那个矿泉水瓶子,进门,把门从里面栓了起来。

“你干嘛?”林酝又缩回了腿,防备地看着他。

“小可怜,”白彦靠近了些,“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白彦渐渐逼近了坐在床上的林酝,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来。

伸手抓住林酝的头发,他把刀刃贴到了青年的脸颊上。

“不就是靠着这张脸勾引男人吗?”白彦咬牙切齿,“吴艾到现在都还在为你神魂颠倒,桑思逸也把你当个宝,你说,我要是在这里划上两刀,他们还会不会继续宠你?”

白彦眼中透出嗜血的欲望,拿着刀的手动了动,却没有用力,故意慢悠悠地说:“来,让我看看,是画朵花呢,还是写几个字……”

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大力袭来,林酝双腿猛地伸直,狠狠踹在白彦的小腹上。

被这一脚踹得飞了出去,又狠狠撞在门上,白彦痛得蜷缩在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还画花呢,话真多!”

林酝下床,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刀,试图把自己手腕上的绑带割开。

“咳,咳咳,”白彦终于一口气缓了过来,“你逃不掉的,外面还有人……”

刚才白彦撞在门上的声音很响,林酝也知道不能耽搁,忍着疼割开了手腕上的绑带,一把把白彦拉了起来。

刀刃横在白彦的脖子上,他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我可以拿你当人质。”

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白彦被林酝勒着脖子,有些喘不过气来:“那些绑匪才不会听你的。”

“不听我的难道听你的?”林酝看着门上小窗上光影闪动,“我比你有钱多了,看在钱的份上也该听我的呀。再说了,他们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赶紧掉头就跑才是上策吧。”

正说着风凉话,小屋的门猛地被踹开,一群大汉出现在门前。

两人都紧张起来,林酝把白彦又勒了勒。

“哎哟!”跑在最前面的大汉一头乱发,看起来十分凶狠,见状刹住了脚步。

“救命,快来救我!”察觉到林酝的手劲松了松,以为是他怕了,白彦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声音太大,还有点破音,林酝嫌弃地把头扭向一边。

“这个……老板娘,”马里奥搔了搔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您这是,嗯,练手?要不,还是我们来……”

林酝把白彦往前一推,马里奥立刻把人抓住,手上暗暗用力,把白彦捏得直叫:“你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我要自首,我要去警局。”

“他要去就去,别吵到小酝。”人群外围,低沉的男声响起。

大汉们立刻安静了下来,迅速把白彦带了出去。

林酝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笑了起来,这会儿跳起来就往门外冲。

“思逸哥”他扑进桑思逸怀里,“你来啦!”

“嗯,”桑思逸把林酝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心疼地捧着他的手腕,“怎么弄成这样?”

手腕上一圈红痕,腕骨旁边还磨破了一点,渗出血丝来。

“没事,”林酝自己揉了揉,“就是刚才着急着割开,用力大了点……”

“别揉,”桑思逸抓住他的手,防止他再揉到伤口上,“我们出去上药。”

男人的表情一直很紧绷,林酝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思逸哥,我没事,真的没事。”

他晃了晃手腕:“也别麻烦了,等会儿可以顺便把追踪器取出来。”

桑思逸抬起他的手臂,看向肘弯,润白的皮肤上,一道细小的粉色疤痕特别刺眼。

那是一枚植入式的信号发射器,今天能够这么快找到林酝,这枚发射器功不可没。

桑思逸的指尖轻轻抚上那道红痕:“还疼吗?”

“思逸哥”林酝拖长了调子。

起先他说怕疼,桑思逸也舍不得他受苦,根本没考虑用这种植入式的设备。但有一天,林酝突然找到了阿龙,要求植入。

“老板娘,您不怕疼了?”阿龙很奇怪。

“怕啊……”林酝目光畏惧地看着阿龙手里的设备,“但是,思逸哥压力好大哦,我能给他省点心就省点心吧。”

那晚,得知林酝植入了追踪器的桑思逸,捧着他的手臂亲了又亲。

“啊对了,阿龙怎么样了?”林酝拉着桑思逸往外走,“他被车撞了一下,还和三个大汉打架,不会有问题吧?”

“没事,”桑思逸揽着他,“你被白彦掳走后,那几个人也无心恋战,丢下阿龙跑了。我们已经把他送去了医院,有点内伤,养个把月就好了。”

两人走出建筑,眼前一片红蓝光芒闪烁,门口停着一大排警车。

“我们现在去哪儿?”林酝问。

桑思逸亲了亲他的额角:“得先去警局做笔录,忍一忍,做完笔录就能回家了。”

林酝走到车门前:“没关系,和思逸哥在一起,就跟在家是一样的。”

车还是阿龙送林酝到处跑的那辆,因为做过改装十分安全,桑思逸让人从机场开了过来,继续为林酝服务。

到了警局,桑思逸先下了车,等在车外。

林酝一手撑着座椅,一手去开门,却在座椅和靠背的夹缝里,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是那只录音笔。

桑思逸还在外面等,他匆忙把录音笔塞进了裤子口袋。

林酝的笔录做得很顺利,本身事情也不复杂,三言两语交代清楚就结束了。

桑思逸那边就要麻烦一点,毕竟重生的事情不好说,只能避重就轻,需要把自己这段时间的调查和准备都说清楚。

“我这边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你要不要先回去。”桑思逸看着林酝连打了两个呵欠,心疼他熬夜,又有点不放心他一个人。

“没事,”林酝揉揉眼睛,“我就在接待室里等你。”

他对着桑思逸灿烂一笑:“等会儿一起回家。”

桑思逸进了房间,林酝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手机,突然想起了刚才捡到的录音笔。

早上他就是随手塞进了口袋,送师傅和马大师的时候,因为想和师傅叙旧,马大师主动坐了副驾,他就坐在刚才的位置,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录音笔掉在了车座上。

也幸亏掉了出来,不然的话,肯定被白彦搜出来丢掉了。

林酝掏出那支录音笔。

深蓝色的外壳,闪亮的金属按钮,小小的一只。

他找值班的民警借了个耳机,打开了录音文件。

桑思逸略显稚嫩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今天是进入疗养院的第45天,我已经可以坐起来了,这应该是我的最高记录了吧。”

林酝笑了笑,思逸哥十八岁的时候,声音好嫩哦。

“我记得有大概有20次,我都是在三个月之后才能略微行动的,还有几十次用了半年,今天,真的是破纪录了。”

林酝皱眉,思逸哥说的是什么啊?

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睁大了眼睛。

“我有感觉,我的小酝,这一次,应该活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宝们,明天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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