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因浓烈不安, 梁束想着这次就算和好也要她开口才行。

  要她很想。

  只有她很想,以后才不会离开。

  可刚刚,他释然了。

  都不重要。

  在一起,她开心快乐才重要。

  于是他强势按捺住心底的不安, 将戒圈绕着她指尖绕了两圈。安静等她答复。

  虽然拿着戒圈的手指有点颤抖, 他嫌弃地瞥过去。转瞬屏气凝神。

  虽然好似已是水到渠成, 但他还是怕。

  俊脸绷紧,紧咬下颚。感觉小时候跟她表白时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那时候她多喜欢他, 他又没犯浑。

  现在……

  她念旧, 这段时间他挖坑埋土的,多少能感觉到她还喜欢他。但他不知道多少,倒是之前她之前受到的伤害, 流过的眼泪都是真的。

  他正胡思乱想着,指间的戒圈轻轻动了动。梁束僵滞一瞬, 连忙低头,看到她纤细的手指伸进戒圈里,最后因为他手指卡着,安涴左手拍他手臂一下。梁束才猛地回神, 套住她。

  套住她手指那一刻, 时间好像静止了。

  梁束怔忪着, 然后俯身将她抱进怀中。

  “谢谢你。”

  他轻声说, “要不然我该无家可归了。”

  安涴闭上酸涩的双眼, 轻柔拍拍他的后背。

  这一幕平淡甚至平常,不庄重, 不热闹, 没有仪式感。

  但安涴喜欢。

  他们依偎在床边,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好像从来没分开过一样。

  两个人都哭过一场,眼睛红红肿肿的。梁束没了平常矜贵自持的气质,安涴不再冷淡清雅,挤在一起反倒像两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情绪紧绷又倾泻,浑身又是汗。

  等梁束冷静下来后,安涴觉得难受,又想去洗个澡。

  被梁束拦下。

  “我帮你。”

  出神一瞬,人已被抱起。两个人刚和好,之前还被他“服务”过,这时再拒绝好像有点过于疏远。

  破镜重圆和从前还是不同。

  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不经意伤害到对方。

  浴室有个白色浴缸,梁束仔细在浴缸底部垫了三条浴巾后才将安涴放下。怕她不舒服。

  知道她不能淋浴,他转身去洗手池,打开温水。然后又娴熟取来毛巾浸泡在水中。温热的水流漫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手背上性感凸起的青色血管。

  拧干毛巾时,梁束侧眸看她一眼,“把睡衣脱掉?”

  扫过安涴紧抿的唇角,梁束顿住,又低声道,“不脱也行。”

  握着湿毛巾过去,蹲在浴缸边。先看她神情无异,这才牵过她的手拉直,湿润的毛巾团小心越过手臂上的伤痕,细细擦过皮肤。梁束怕弄疼她,所以力气很轻。

  他垂眸认真擦拭,于是没有瞧见她骤然通红的耳垂,胡乱震颤的睫毛,还有突然咬住唇瓣的贝齿。

  擦完一条手臂,梁束起身回池边重新将毛巾浸泡水中。

  趁他转身,安涴忙长舒口气。

  她觉得这样不行。

  苦恼犹豫地凝住他的背影。

  他俩刚和好,安涴不想拒绝他。

  在他将要转过身回来时,安涴猛地一口气,屏气凝神。

  她以为这回梁束要擦她左手臂,结果没想到这人不同寻常,毛巾落在她脖颈上。

  霎时间,下意识地,安涴双眸微阖。眯着眼,小声地嗯了一声。像带着钩子的小猫叫。

  静默。

  两个人都顿住。

  水珠从毛巾一角凝出,顺着她白玉般的皮肤滑下,打湿了身上的黑色网纱。

  梁束咽了咽喉咙,眸光幽深地凝住她,“要不然,把你的小裙子脱了吧。”

  嗓音喑哑至极,“这小裙子本来也……”

  没有什么用。

  安涴飞快看他。

  梁束俊脸通红:“你不如脱了,这样对我来说,有点过于刺激。”

  薄纱沾水贴合着,颇有种欲语还休的诱人。

  他侧头,快速喘口气。

  瞬间,安涴也红成大苹果。

  头皮发麻,正激烈思想斗争时,梁束手机响了。

  两个人都松口气。

  梁束连忙起身,快步冲向门外,像身后有凶猛虎狼。

  去拿手机之前,他皱眉低头看一眼。

  手机就在茶几上,正跟迷路的乌龟一样在桌面上猛烈震动。

  看到屏幕上的人名时,梁束又皱眉以为自己看错了?捞起手机,又揉揉眼睛。

  居然真是。

  他冷哼一声,接起电话。

  “真是没想到,我居然能接到您的电话。”

  浴室里。

  梁束走后安涴捂住脸缓了一会儿,思绪翻飞,她觉得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这要梁束再回来给她擦澡,那不是钝刀子磨人吗。

  她刚刚倒是想直接把他扑倒让他别胡思乱想,可两个人现在哭了一场,又刚和好。错过时机,生扑就显得有点怪。

  她刚站起来,扶住浴缸准备迈出去时。梁束脚步响起,离门口越来越近。安涴惊慌之下又回到浴缸里坐好。

  刚坐下,就看到梁束面色不郁的拿着手机进来,走到浴缸边蹲下,一言不发将手机递给她。

  “找你的。”

  安涴疑惑:“找我的?”

  昨天安涴手机摔坏,忙碌之下还没去买新的。她的人际圈子很简单,平时除了母亲和好友邰枝几乎没人找她。

  “谁啊?”

  她虚声问。

  梁束没答,只将手机又往前递递让她接。

  脸色有点臭。转身走到水池边,重新将变冷的毛巾浸进温水里。

  安涴疑惑接过手机,和着哗啦呼啦的水声低头一看屏幕上的名字,惊讶挑眉。

  居然是言桥。

  连忙贴近耳朵。

  “言老师,是剧组有什么事吗?”

  她重新起身想出去说,毕竟窝在浴缸里打电话也太奇怪了。刚要站起来就被男人湿淋淋的手掌按下。

  “擦澡。”

  他用嘴型说,“你们聊,不打扰我。”

  安涴:“……”

  言桥:“听说安老师在广告拍摄地出事了,没事吧?受伤严重吗?”

  两个人离得近,梁束听得清清楚楚,无声冷笑。毛巾覆在安涴没伤口的白嫩颈侧,轻柔擦过。

  梁束紧盯着她,见她脸颊变红后立刻停手。

  他才不会让言桥那狗东西听到好听的声音。

  安涴察觉到梁束不善的眼神,“……没事,挺好的,谢谢言老师关心。”

  她连忙抓住梁束手腕,以为客气一句后言桥就会挂断电话。没想到他丝毫没有这意思,而且继续温声道。

  “那安老师准备什么时候回剧组?要在滨城养病一周吗?我在秦氏医院有认识的医生,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梁束立刻不乐意了,挣开她没比猫劲大多少的桎梏。

  撩开她散落濡湿的鬓发,要擦她后颈。安涴飞快睃眼梁束,准备快速结束这通电话。

  “……不用了,谢谢言老师,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跟你说的。”

  言桥低笑:“那就好,安老师不必跟我客气。”

  安涴:“……”

  梁束:“……”

  打他的电话还黏黏糊糊,没完没了。

  梁束彻底没法忍了,将毛巾往浴缸里一扔,从安涴手里抢过电话。

  “行了言老师,说两句得了。我还等着安老师给我搓后背呢,一会儿我白泡了。”

  安涴掐他,梁束痛哼一声,“拜拜!”

  浴室里霎时安静。

  硬气过后,梁束有点心虚,但是!男人的骄傲与尊严不允许他退让。

  本来就是么,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剧组里谁不知道他俩是一对或将要是一对,就言桥故意没长眼睛。挖人墙角是不对的行为!

  如果之前梁束还心虚。

  刚刚在卧室里她已戴上戒指,梁束突然不虚了。

  但是他还有点担心安涴跟他生气,弯腰捡起毛巾,起身时她的鼻尖擦过他的胸口,梁束脊柱发麻,强装镇定起身。

  “梁束!”

  梁束神情一紧,心直往下坠。她不能向着言桥吧?

  梁束蔫哒哒看过去,看到她羞恼至极,满面红光,胸口就跟石头梗住似的,难受极了。可还没等他难受一秒,安涴接着说。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等我报仇。”

  “啊?”

  梁束一脸茫然,这说的是啥?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安涴推出浴室。门当一声合上,险些撞到他硬挺的鼻梁。

  安涴站在门内强令自己冷静下来。

  想用冷水洗脸,可脸上有伤口根本不能长时间沾水。

  这一晚上,他把她吊得不上不下的!

  今晚非办了她!

  杏眸里火焰燃烧。

  她恍惚中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特别鲜活自如的她。沉闷三年,她好像都忘记了。眼前潮热,她揉了揉眼睛冷静下来。

  冷静了一秒钟,下腹部被撩出的火焰还在燃烧。

  安涴握紧双手,不行,今晚还是得办了他!

  她快速将自己擦了一遍。

  出去就看到梁束正坐在门口倚靠墙壁等着,见她出来,他立刻站起来要抱她回去。

  安涴绷紧脸没让他抱,推他胸口,“洗澡去。”

  梁束一怔,蓦地抬眸看她。

  安涴不露声色:“我洗完了,该你了。”

  顿住,又说,“我自己回房间就行,不用你送。”

  梁束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进去,但没关门。

  就大方坦荡地站在浴室那开始脱下衣服。

  安涴去厨房喝水,余光瞥见诱人美景差点将水喷出来,“怎么不关门!”

  梁束哦一声,关门前若有所思看她一眼。

  是他想多了?

  待梁束洗完澡回房时,安涴又睡着。

  梁束遗憾极了,他果然想多了。

  不过她现在身上有伤,他本来就不想做什么。

  就是遗憾两个人心意刚通,还没来得及好好聊聊她就睡着了。

  小心躺在她身边勾住她的手指阖上眼,没一会儿也陷入沉眠。他心思沉静,睡得很快,没注意到安涴悄悄睁开的双眼。

  夜半时分。

  梁束在梦中如置身火焰,浑身燥热难耐,生生被烧醒。他短促地喘口气,怕吵醒她起身想喝口水润喉,刚一动突然僵住。一丝闷哼不可抑制从喉间溢出,他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猛地抬头向身上看去。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梁束真的太高兴了。他抬臂遮住赤红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