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杀死那个无脚鸟>第40章 游戏的天秤

这里的每一栋别墅都带有一个花园,我很少会过问它,但里昂会雇人打理,十一月份的花园满目萧条,等到明年春天,它又会生机勃勃。

走到门前的台阶前,我看见了伫立在门旁的里昂,他穿着工整的西装,木着一张脸,眼神凝着冰,墨绿色的瞳孔陷入了某种空洞,他似乎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很像是进入休眠状态的AI。

我说:“我回来啦。”

我的话触动了这台AI的启动键,里昂的嘴角扯起一个弧度,眼珠转了转,最后定格在我身上,我走完最后一个台阶,里昂朝我伸出手,把我带到他的怀里,他的手很凉。

里昂的声音像被割裂的琴弦,他哑着嗓子问我:“你去见谁了?”

里昂的状态很糟糕。

可他不至于一晚上没见到我就变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询问我的去向也并非他的习惯,因为他不需要询问我就能知道。

我反问道:“里昂,你又派人跟着我了?”

“只是保护你。”

前段时间在我的要求下,里昂暂时中止了对我的保护行为,但在发生杜波依斯那档子事之后,这种保护行为变本加厉了。

“你和”里昂似乎是不像提起那个他觉得晦气的名字,他顿了顿才继续用被切断的腔调说,“厄尼斯特,你们,一起待了一晚上吗?”

我点点头:“你不是都知道吗?”

“是啊,我都知道。”

里昂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他把身体半靠在我身上,整个人如同灵魂被剥离的躯壳,半晌,他调整好情绪,立起身体,又挤出一个笑:“回家吧,你没吃早饭,我给你做午饭。”

我翻握住里昂冰冷的手:“好,我们回家。”

走进客厅,我把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解开衬衫,不意外地看见了绷带上星星点点的红色,伤口的确撕裂了,不过不严重,我皱皱眉,在去医院和自己包扎中选择了后者。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医院的消毒汽水味,待久了会让我觉得自己是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

“达希尔,先吃块蛋糕?”

里昂一只手拿着笔电,另一只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陶瓷盘子,盘子中间放着一块提拉米苏,里昂一边朝我走来一边说:“早上来的时候,顺路买了蛋糕,是你喜欢的那家。”

似乎并不顺路。

当然,我不会低情商地反驳,辜负里昂的一片好心。

我对着里昂展开一个笑,还没来得及开口,里昂便加快脚步,把电脑和蛋糕放在茶几上,语速很快地问我:“你的肩膀怎么了?”

“撕裂了,不严重,我换个绷带。”

里昂换上严肃的语气:“去医院。”

“不想去医院。”

没吃早饭让我说话变得都有些软乎乎的,我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撒娇。

里昂脸上的僵硬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语气也放柔:“好,我帮你。”

里昂很利落地帮我换好绷带,常年在刀剑舔血的生活让他无比熟练这些基本的自救技能。

“好了,一定要小心一点。”

我点点头,笑着回道:“知道啦。”

里昂没问我伤口撕裂的原因,我也没和他解释,我们都心知肚明,不过我还还是做下决定今天找个合适的时间和里昂说清楚昨晚发生的事。

误会这种东西,如果堆积太多又持续太久,总有一天会排山倒海地崩塌。

我打开电视机,随便选了一部电影,里昂端起桌子上的提拉米苏,拿勺子挖起一大块中间的部分,递到我嘴边,我张开嘴,浓郁的巧克力和香甜的蛋糕胚在口腔中融合,滋润着我的味蕾,这让我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我歪头在里昂的脸上亲一口:“很好吃。”他的脸上也沾上了提拉米苏的巧克力粉末。

里昂的心情明显好转,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用很宠溺很包容的眼神注视着我,仿佛无论我对他做什么,他都会全盘接受。

我们在沙发上依偎着,聊着无意义的话题,我时不时地张嘴吃下里昂喂过来的蛋糕,电影是恰到好处背景音乐。

“Lu刚刚给我发了邮件。”

嗯?我坐直身体,把电影声调小。

“那份名单上有十三个人都和杜波依斯有往来,剩下两个,Lu说没有任何信息能够证明他们和杜波依斯有关。”

“有照片吗?”

里昂点点头,把吃了一小半的提拉米苏放回茶几上,拿过笔电,打开屏幕,屏幕上是Lu发过来的邮件,有几份标好内容的附件。

我点开名为“照片”的附件,从第一张开始翻看。

“这个,”我用鼠标绕着屏幕上的黑白照片画了个圈,“这张脸有点熟悉。”

“也是那天晚上的人?”

“应该是。”

翻到倒数第三张,我问里昂:“为什么照片是黑白的?”

“说明他已经没命了。”

我眯起眼睛:“全都死了?”

“不是。”里昂倾斜着身体点了一下鼠标,连着翻着两张照片,这两张照片……是彩色的,“这两个,没死。”

鼠标停在最后一张照片,照片的右下角用黑色的字体标注着:“诺尔邓洛普”,名字后面附上一行加粗的红色字体:“近期和杜波依斯无接触。”

“这个人艾特帮我查过,他似乎只是安保公司的员工?”

“目前看是这样的。”

里昂翻到第七张图,黑白的,他解释:“另一个人,麦克瓦特,近期和杜波依斯无接触,已经死了。”

我突然想到什么,吸了一口气,心跳加速,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很着急地开口:“邓洛普现在怎么样了安全吗?”

“安全。”

里昂的话让我松了口气,我翻到倒数第二张照片,“维维安丘奇?他也还活着?”

里昂很隐晦地说了一句:“他要感谢自己姓丘奇。”

我了然,尽管丘奇家族在庞大的墨菲家族和利夏维家族尔面前不过是鹰隼面前的鹌鹑,但丘奇家族走的是从政的路,贸然杀掉丘奇家的小少爷,必然会带来舆论的负面影响,这些顶层家族都会注重自己的脸面。

但邓洛普怎么会没死呢?我觉得奇怪:“邓洛普怎么会没死?他也在名单上,墨菲怎么会留他的命?”

“你可以认为他已经‘死’了。”

“怎么说?”

“墨菲和利夏维尔最近两天才动手,我的人赶到邓洛普家中时,邓洛普躺在血泊里,吊着口气,被救活了。”

“他目前在?”

“我投资的私人医院,很安全,病房周围我安排了人手。”

这么看来,游戏的天秤似乎倾斜向我,我觉得庆幸,又觉得迷雾重重。

“怎么会这么巧?邓洛普真的是被你们‘救’下了吗?”还是说,他的‘死亡’,本身就是一个圈套呢?

里昂捕捉到了我想表达的意思,他呼吸一窒:“你是说”

“对,所以我需要见他。”

活人嘴里,还怕撬不出真相吗?

“没问题。”里昂点点头,“他还在昏迷中,等他清醒,我带你去见他。”

“好,确保他的安全,也要、看好他。”

我了眼墙壁上挂着的钟表,十点三十九,距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我有充足的时间和里昂说清楚昨晚的事。

我把电影调回正常的音量,让它继续充当背景音乐,我沉吟着开口:“里昂,你想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