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你只喜欢我的钱>第85章 一起晒太阳

家里几个小的已经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这栋别墅马上就要被查缴,还有另外几处房产也是;公司申请了破产,家里的车子、古董、珠宝都找门路变卖了,换成现钱,能换多少是多少。

林咏梅一向很尊重几个孩子,在做出决定前和他们谈过。无论如何,得先把公司里员工的工资发了,把工地里工人们的钱给了,人家是出来讨生活的,跟着你干活,就是把前途交到你手里了,得对人家负责。

还有就是欠着散户投资人的钱,数额巨大,一时半会儿偿还不清,家里这些值钱的东西拾掇拾掇卖了,能还多少就先还多少,剩下的之后再想法子。

路易和路辞都没有意见,欠债还钱嘛,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方牧也懂事地点头,说道:“今年过年路叔叔给我买了个金手镯,也拿去换钱吧。”

林咏梅挨个儿摸摸三个孩子的脑袋,笑笑说:“行了,收拾去吧,东西别带多了,多了新家放不下。”

阿姨站在门边抹眼泪,手边放着一个行李箱、一个手提袋。

林咏梅给阿姨塞了两条金项链:“阿姨,实在对不起你,你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也没让你享上福。”

“太太,你千万别这么说,这我也不能要,”阿姨牵住林咏梅的手,哽咽了,“你们家对我那是没话讲,把我当成一家人。我儿结婚、盖房,路先生出钱出人,没少帮忙……那个该死的骗钱佬啊,他要遭天谴的啊,这么好的人他也骗,他要遭天谴啊……”

告别之后,路辞把阿姨送到公交车站,他问阿姨今后有什么打算,阿姨说不做保姆了,打算回老家了。

阿姨的儿子儿媳妇在老家盖了房子,他们孝顺,几年前就让阿姨回家去,阿姨惦记着路易和路辞还小,就想着等他们大点儿了再走。

路辞从前还说呢,等阿姨回乡下了,他就开八辆豪车送阿姨回去,让阿姨在村里风风光光的。

“不能开大跑车送你了,”路辞很不舍得阿姨,牵着她的手不放,“只能坐公交了。”

“傻孩子,”阿姨拍着路辞手背,“小路啊,阿姨最放心不下你,你这孩子没心眼,容易被人骗、被人欺负。以前家里有倚仗,不怕,现在变了,你呀得多留神,别傻乎乎的了。”

“嗯,”路辞说,“阿姨,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开往火车站的公交来了,阿姨上车前叮嘱:“好好照顾自己,多陪陪家里人,凡事长点心。”

路辞用力朝她挥手:“到了给我打电话,以后我会去看你的!”

阿姨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路辞,不住地抹眼泪。

路辞一直挥着手,公交车越开越远,终于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路辞高高举着手,终于没忍住掉下了泪。

回到家里,路易见弟弟有些低落,故意笑话他:“路大富,你这眼睛红的和兔子似的,是不是偷着哭鼻子了?羞不羞。”

“你才哭鼻子了,”路辞踹他,“路小富,你烦不烦啊!”

路易朝路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老妈在二楼看着呢,路辞会意,撸起袖子嚷嚷:“路小富,你的死期到了!”

“路大富,你想挨揍了是吧!”路易也嚷道。

最近家里家外、大事小事都是林咏梅一个人在操心,路易、路辞和方牧三个人说好了,谁都不许在老妈面前唉声叹气,要想方设法逗她开心。

于是兄弟俩在客厅里追逐打闹起来,方牧在边上一会儿给这个打气、一会儿给那个加油。

林咏梅倚靠在二楼的栏杆上,静静看着几个孩子,眼里一半是不舍,一半是苦涩,从前每天都会发生的场景,在此刻竟然显得格外珍贵。

门外传来摩托车引擎声,正被路易按在沙发上胖揍的路辞一个鲤鱼打挺:“季时风来了!”

路易“啧”一声:“他来干什么?”

“我找他来帮忙的。”路辞警告他,“老妈也在,你可别说漏嘴了啊!”

“废话,我又不是傻逼。”路易翻白眼。

这些日子有检察院的人上门,外头那些追债的也不敢闹事,都消停了。

路辞出去把季时风接进来,季时风摘下头盔,问他:“都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衣服这些昨晚上就收好了。”路辞趴在季时风耳边,小声说,“有件东西我先放你家里,以后我就没有自己的房间了,那东西里有我好多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你先帮我收着。”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季时风笑了笑,“行啊,没问题。”

穿过花园进了家门,林咏梅正往楼下搬行李箱,见到季时风,先是不明显地顿了顿,接着笑道:“小季来啦?”

“阿姨好,”季时风赶忙大步迈上去,接过林咏梅手里的箱子,“我来吧。”

林咏梅说:“谢谢,麻烦你了。”

“谢什么,应该的。”季时风一手拎起一个箱子,笑道,“我从小卸货卸惯了的,轻轻松松。”

“装什么逼,”路易费劲地扛着个大纸箱从三楼下来,“你这么轻松,你帮我扛几个。”

“别帮他!”路辞在季时风身边,冲路易做鬼脸,“季时风,你别帮我哥,他天天炫耀自己身强力壮,你让他自力更生,帮我搬箱子吧。”

路易哼道:“那你怎么不自力更生啊?”

“能力越小,责任越小呗,”路辞理直气壮地说,“我本来就是家里最没用的人。”

“你还挺骄傲。”季时风摇摇头。

“骄傲怎么了,我就要骄傲,”路辞拽着季时风胳膊,仰头问,“我不能骄傲吗?”

“能能能,”季时风给他一个脑瓜嘣,问林咏梅,“阿姨,您那儿还有需要搬的吗?”

林咏梅点点头:“还有几个箱子,辛苦你帮忙了。”

“没事儿。”季时风笑道。

路辞自告奋勇:“我带你去!”

两个人上了楼,林咏梅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复杂,问道:“大宝儿,你弟弟和小季,关系真好。”

路易贼烦季时风,自打有了季时风,路大富都不黏着他了,成天就挂在季时风身上:“路大富没眼光。”

林咏梅抿了抿嘴唇:“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好的?”

路易正在一楼储物室收拾他的健身器材,闻言身形一顿:“啊?这什么意思?他们很好吗?我瞅着也就一般啊。”

林咏梅听见楼上传来小儿子的叫嚷声,夹杂着季时风无奈的回答,她沉默片刻,说道:“没事,我随便问问。”

她是做母亲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孩子。

她知道这几个孩子这几天的开心是做出来给她看的,他们是想要让她放宽心。只有当季时风出现,她的小宝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依赖和信任,她已经好长时间没看见路辞这么放松的模样了。

只是季时风是男孩子,她的小宝儿也是男孩子啊……

林咏梅忽然有些心慌头晕,她靠着栏杆扶手,轻轻闭了闭眼。

搬家的货车把行李运走了,其他人跟车走,路辞说他坐季时风的摩托过去。

大车开走了,屋里忽然安静下来,路辞长呼了一口气,坐在自己床上,手掌拍了拍床垫。

季时风倚在门边看着他:“不是有神秘的东西要我带走吗,是什么?”

路辞掀开地毯,从底下拿出一个藏着的笔记本:“这个。”

“怎么是它?”季时风眉梢一挑,“还留着呢?”

“那当然,这可是我的宝贝,我十八岁的少男情怀。”路辞说。

这是他当时追求季时风的时候买的笔记本,他想着要“每天进步一点点”,于是就把每天都干了什么写在上头,还会自己给自己打个分。

只不过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追季时风也没好好追,追来追去最后还追成了负分。

“收下了,”季时风接过笔记本,饶有兴致地翻开其中一页,竟然认真地朗读了起来,“今天我请季时风去吃新开张的甜蜜蜜双皮奶,传单说只要两个人吃完同一碗双皮奶,就能变得甜蜜蜜。我想加蜜豆,季时风不吃蜜豆,不加蜜豆还吃个屁,我说我不吃了,季时风说我不吃他吃,所以我看着季时风一个人吃了一碗双皮奶。他妈的,双皮奶!他妈的,季时风!烦死!今日评分:0分。”

念到后面,季时风的嗓音里忍不住染上了几分笑意。

季时风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路辞耳根子都发烫,他臊得不行,赶忙捂住耳朵:“哎呀,你快别念了别念了!”

回家偷偷看也就算了,竟然把他的少男心事读得这么大声,鸟人一个!

“写都写了,不让念啊?”季时风打趣道,又悠悠闲闲地翻了几页,“啧”了两声,“不是0分就是负分,路大富,你是怎么追的我,我觉得我很吃亏啊。”

路辞瘪着嘴,心说你还不是喜欢我的钱吗。

“你不是也写了一个打分本吗,”路辞问,“你都给我打几分儿啊?”

“和你差不多。”季时风把路辞的笔记本装进包里,似笑非笑地说。

路辞嘴撅得更高了,果然不出所料,季时风给他打的也是0分,他就知道季时风对他没多少感情。

到了该离开的时间了,路辞背起他的挎包,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季时风看出了他的不舍,上前牵起他的手:“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家,带我参观参观。”

路辞摇摇头:“没什么好参观的,以后就不是我家了。”

“那我也得好好看看,”季时风刮了下他的鼻子,“看看是什么地方,能长出你这么个倒霉蛋。”

路辞牵着季时风,在房子上上下下逛了一圈。

他在这间房子里生活了十八年,每一件家具、每一个摆件、每一寸地板都留下过他的印记。

“喏,这面墙是我量身高的,你看这是我一年级的时候划的,我长得慢,好矮。”

“这里本来是我爸爸接待客人用的,我和我哥觉得这里阳光好,就成天赖在这儿打游戏,后来就改造成影音室了。我也经常在这张沙发上睡觉的,打游戏打着打着就困了,睡着了。”

“我妈妈的衣帽间,你别看现在空空的,我妈妈以前有好多衣服,一个衣帽间都不够她放的。我爸还说呢,要把隔壁房子买下来,专门给我妈妈放衣服。”

“季时风,你来看这个!这儿这儿,楼梯这儿有个划痕,看见没?我第一颗门牙就是在这儿磕掉的,当时可痛死我了,我哥为了给我出气,就用小刀在这里划了一个叉。”

路辞兴致勃勃地向季时风说起家里每一个留有他记忆的角落,季时风听得很专注,时不时会心一笑。

在路辞的描述中,季时风仿佛看见了他的小倒霉蛋在家里跑上跑下的样子,从小小的一个矮团子,跑着跑着就长大了。

从屋里出来,到了院子的花园,路辞笑着说:“小花园是我们家最喜欢的地方,我妈妈养花,我哥哥锻炼,我爸爸就坐在屋檐下面泡茶,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就把桌子搬出来,一起在花园里晒太阳……”

说到这里,路辞的微笑一僵,情不自禁地哽咽了一下。

季时风揽住他的肩膀,轻声问:“怎么了?”

路辞回头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觉得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我们一家人再也不能……坐在这里晒太阳了。”

“傻不傻,”季时风微微弯下腰,和路辞额头相抵,“路大富,太阳还在,家人也还在,多幸运啊。”

只要太阳没有落下,只要家人还在身边,哪里不能成为小花园?

路辞破涕为笑,踮脚勾住季时风的脖子:“季时风,我们以后也要一起晒太阳。”

“好啊,”季时风亲了亲路辞,“只要太阳还在,我们就一起晒太阳。”

路辞的新家是租来的,四十来平的两室一厅,四面刷了白墙,天花板和地板是水泥地面。

行李搬进来后,很快就把这个小小的空间填满了,逼仄得连转个身都要小心翼翼。

方牧是吃过苦的,所以很快就习惯了新环境,跑上跑下地搬东西,去小卖铺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路易和路辞没住过这样小而简陋的地方,一下子有些适应不过来。

路辞想撒个尿,但看着那比原来家里浴缸还小的厕所,完全懵了,连解裤子该用什么姿势都忘了。

“别愣着了,快收拾收拾,明天接你爸爸出院。”林咏梅把带来的锅放进小厨房,指了指主卧说,“你们三个睡大房间,我和爸爸睡小的。”

说是大房间,其实也就不到十平米,摆了一张双人床、一张木书桌、一个布柜,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

路辞还在厕所门边发懵,路易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瞪他说:“赶紧收拾!”

路辞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扬起一个笑脸,对林咏梅说:“好!马上!”

进了厕所关上门,路辞勾起的唇角慢慢放了下来,他对着镜子揉了揉脸蛋。

以前一天到晚乐呵呵的,也没觉得累呀,最近这是怎么了,连笑一笑都觉得辛苦。

路辞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一捧冷水,对自己说别瞎矫情,在老妈面前要开心点,千万不能让她再多操心了。

一大家子人的东西不少,拾掇拾掇就到晚上了。

晚上,方牧趴在桌子边写作业,他学习是最刻苦的那个,他的学费贵,不能让叔叔阿姨白花这个钱。

路易靠在床头刷招工消息,还有一个月高考了,他这成绩横竖是考不上大学,不如早点出去打工,帮家里分担点儿压力。

路辞和林咏梅去医院照顾路祖康,回来的时候已经挺晚了。

等家里人都睡下了,路辞拿着手机,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在楼道里给季时风打电话。

他们住的是一栋筒子楼,在十三层,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路辞时不时要跺下脚,否则灯灭了,就什么也看不见。

“新家怎么样?还习惯吗?”季时风问他。

路辞皱皱鼻子:“还行吧,就是太小了,比不上你家宽敞。我们三个睡一张床,我哥打呼噜特大声,真讨厌。”

“那你现在人在哪儿?”季时风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既然家里那么小,倒霉蛋躲哪儿给他打的电话。

路辞压着声音说:“我出来啦,在楼道里。”

这么晚了,加上路辞现在住的那一片鱼龙混杂的,季时风担心不安全,又担心他着凉,于是说:“赶紧进屋,不说了,挂了。”

“别!”路辞慌了,“你别挂呀!”

季时风嗓音低沉:“路大富,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赶紧回去休息,锁好门。”

路辞背靠着墙,小声说:“季时风,能不要挂吗,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

这段日子,他每天都在强打着精神,在学校里他要表现得若无其事,在家里他要表现得高高兴兴,只有当夜深了,和季时风打电话的这一小会儿时间,才是他真正觉得轻松的时刻。

“季时风,我喜欢和你说话,你不要挂,好吗?”路辞问他。

倒霉蛋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软乎乎的,尾音上扬,带着点儿恳求,又有点撒娇的意味。

季时风轻叹一口气,一下就心软了:“那你要注意点儿动静,要是有别人上下楼,立刻回屋里;多穿件衣服,别感冒了。”

“嗯!”路辞点头,“季时风,你真好!”

楼道里灯光昏暗,冷飕飕的,讲话还有回音,路辞却觉得很安心。

能听见季时风的声音,他就觉得心口满满当当的,很安心。

过了半个多小时,季时风见时间太晚了,实在不放心这倒霉蛋一个人在外头,于是“命令”路辞乖乖回去睡觉。

路辞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又蹲在地上翻手机相册,看了好久他和季时风的合照,实在是冷得受不住了,这才拧开门把手。

屋里还堆着好多纸箱没收好,路辞蹑手蹑脚的,生怕弄出动静。

林咏梅睡眠一直不太好,这屋子隔音又差,路辞担心把妈妈吵醒了。

踮着脚尖绕过了小厨房,路辞冷不丁瞧见客厅的木沙发上有个瘦削的人影,他吓了一跳,头皮都发麻。

再定睛一看,原来坐着的是林咏梅。

路辞松了口气:“妈?你坐这儿干嘛呀,怎么不开灯啊?不对,你不是睡了吗?”

林咏梅说:“睡不着。”

路辞摸着墙壁要去开灯,林咏梅说:“别开,小宝儿,你过来,陪妈妈坐一会儿。”

路辞心里直打鼓,总觉得妈妈今晚有点奇怪。

他乖巧地坐在林咏梅身边:“怎么了?”

“刚刚去哪儿了?”林咏梅问他。

路辞咬了咬嘴唇:“我、我”

“是给小季打电话了?”林咏梅猜测。

路辞愣了愣,心跳的一下比一下快。

这种时候,否认显得更可疑,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

于是路辞点点头:“嗯,他问我都收拾好了吗。”

“小宝儿,”林咏梅的声音很轻,“你不要撒谎,你告诉妈妈,你和他,你们两个……是不是……”

路辞心里猛地一沉。

林咏梅呼了一口气,接着说:“在一起了?”

那天,她在窗边恰好看见了季时风送路辞来医院,他们的动作、表情,绝不是普通朋友该有的程度。

路辞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他不想欺骗妈妈,红着眼睛说:“是。”

林咏梅浑身僵硬。

屋中没有开灯,路辞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妈妈的手正在发抖。

路辞慌了,连忙握住林咏梅的手:“妈,你别吓我,你说话呀……”

“你呀,你呀……”林咏梅一顿,哭出了声,“你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从出事到现在,林咏梅没有哭过一次。

她很瘦,她身体很差,但就在路家的天塌了的时刻,她却展现出了出乎意料的坚强。

路祖康倒下了,是林咏梅撑起了这个家。

她照顾住院的丈夫和三个还在上学的孩子、她安抚追债的投资人、她一样样清点家里的贵重物品去变卖、她和政府来调查的人沟通各种事宜、她要看房、她每天要记账、她学着把一分钱掰成五分花……

路辞没见她流过一滴眼泪,但此时此刻,她浑身颤抖,哭着问“为什么”,路辞说是心如刀割也不夸张。

“妈,对不起,对不起,”路辞跪在地上,扑倒在她膝头,“对不起,你骂我吧,你打我好不好,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我该死,你不哭,妈你别哭……”

林咏梅低头,看着她含在心尖尖上都生怕化了的小儿子,眼里没有愤怒,只有无助:“能分开吗?小宝儿,能吗?”

“妈,”路辞眼圈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他额头抵着林咏梅膝盖,眼泪一串串地砸向地面,“分不开了……分不开……”

林咏梅只觉得心里被戳了个血淋淋的洞,她捶打着路辞肩膀:“为什么呀?啊?为什么呀!”

路辞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反反复复地呢喃“对不起”。

他从地上的影子里看见,林咏梅高高扬起手,朝他扇来了一巴掌。

路辞闭上眼,他现在知道季时风为什么说挨打不疼了,挨打能让他心里好受点儿。

“啪”

清脆的一声在屋中响起,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如期到来,路辞愣愣地抬起头,看着林咏梅一下一下地打着她自己的脸。

“是不是我没有教好你,是不是这段时间我没有关心你,是不是……”

“妈……”路辞怔了一瞬,接着紧紧抱住林咏梅的胳膊,哭喊道,“你别这样,你打我吧,你打我……”

响动惊醒了路易和方牧,两人从房间出来,看见这一幕,连忙将林咏梅和路辞分开。

林咏梅一只手抵着额头,满脸都是泪痕,路易和方牧搀着她进了房间。

路辞跪在水泥地上,膝盖被磨得生疼。

他转过头,呆呆地看着林咏梅房间紧闭的房门,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那是他妈妈啊,是他妈妈在哭,他却不敢进去安慰她。

路辞觉得有把刀子在他身体里搅,太痛了,痛得他猛然弯下腰,双手撑着沙发,像一只离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第二天,林咏梅没有像往常那样早起为他们做早饭,路辞背着挎包,在她房门外踟蹰半晌,敲门的手抬起又落下。

路易拍拍他的肩膀:“走吧,你让老妈静静,给她时间缓缓。”

路辞沉默不语,点了点头。

游魂似的坐公交到了学校,路辞习惯性地站到校门口那棵树底下等季时风。

没过多久,路口出现了季时风骑着自行车的身影,路辞心头一颤,竟然下意识地往树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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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通知】大家好,这周末三次元有点急事需要处理,这周六和周日都无法更新哦,下周一会为大家补上字数的,感谢理解(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