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李弘才看着韩正泰若有所思的神情，忍不住问道。
韩正泰将手中的册子交给了他。
“纸业？”
李弘才看完，忍不住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李修文之前告诉过他韩正泰目前手头上正在进行的几项产业，而其中就有纸业这一项！
韩正泰制作出来的纸张，不仅成本低廉，最关键的是质量非常好！
他的这些纸张一旦被推出来，那对于市面上其他经营的纸业来说绝对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这和雪盐对以往市面上的那些青盐和粗盐的冲击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好家伙。”
李弘才将册子放了案几上，忍不住直呼好家伙。
不用韩正泰主动去收拾，这上官嘉佑就直接撞韩正泰枪口上了。
这盐业和纸业要是都没了，那就相当于断了上官家族的财源根基。
这没了钱，上官嘉佑以后支持二皇子李弘德也没有那么足的底气了。
“韩正泰，咱们这纸铺什么时候可以开张？”李弘才忍不住问道。
“暂时还没办法开张。”
韩正泰摇了摇头，虽然要对付上官嘉佑，但是他也不会因为上官嘉佑就打乱自己的部署。
“纸张如今虽然已经生产出来了，但是受限于人手，还无法达到量产的地步。”
韩正泰给李弘才解释原因，“得等到军队那边的退伍士兵抵达后，才能够开始大规模生产，到时候才能真正推出纸张。”
如今生产的这些纸张，顶多只能够算是小打小闹，几百几千斤的，供自己内部使用还可以，但是真要拿出去售卖，那可就是洒洒水了，根本达不到冲击市场的目的。
“这纸张就算规模小，但是当做高档商品来售卖，也是可以的。”李弘才想了想说道。
在李弘才看来，纸张和雪盐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雪盐，韩正泰走的是平民路线，讲究的是薄利多销。
因而价格不会定的很高，要让普通的百姓也能够用的上，因而在数量必须要多，这样才能够支撑的起整个产业。
而纸张，在大梁如今这个时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是文盲。
除了世族和寒门子弟，真正的平民都是不识字的。
因而，这纸张，对于百姓而言，根本就没有用。
既然是给专门供给世族使用，那自然是得要走高档奢侈品路线了，所以在数量上，倒是没有必要非常多。
“不行，这纸张不能当做高档物品来售卖。”
韩正泰摇了摇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这纸张当做奢侈品来售卖。
“为什么？这纸张面向的群体不是世族吗？”
李弘才表示不理解，卖给世族的东西，怎么可以不贵呢？
这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纸张是知识的承载体，它所面向的群体不能只是世族，还有寒门子弟以及平民百姓。”
韩正泰看着李弘才，神情凝重地说道。
世族之所以会在这个时代有着统治地位，让皇权都被其裹挟，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世族垄断了知识！
寒门子弟也是属于世族的范畴，虽然家门落魄了，但是也还是能够读书的，只要才学过人，无论是成为学者还是入朝为官，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掌握着知识，所以寒门子弟有翻身的希望，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困境就将上升的境域全部都堵死了。
而对于百姓来说，情况就不同了。
首先，读书是非常贵的，寻常百姓维持生计都难，更别提拿出这么大一笔钱去读书了。
而有钱的百姓，大多数出身商贾，有钱却没有社会地位，被世族所鄙夷，没有求学的途径。
即便侥幸，找到了求学的途径，学习了一身的才华和本事，但是也没有用武之地。
他们想要入朝为官，找不到推荐人，毕竟这天底下找不出几个会放下身段替一介商贾推举的世族。
想要成为学者，他们的诗词作品，世族不屑一看，没人看无法传播的作品最后也只能沦为一捧黄土。
平民百姓就算能够读书识字，但是也没办法实现阶级的递升。
韩正泰若是出身平民，那他想要入朝为官，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大梁的现状，阶级固化严重。
韩正泰造纸，赚钱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想要传播知识，打破世族垄断知识的渠道。
韩家原本是顶级贵族，家中藏书众多，再加上韩正泰图书馆中的藏书。
可以说，韩正泰是当今世界，唯一一个能够打破世族垄断知识现状的人。
造出了纸张，配合着活字印刷术印刷书籍，再开设一家和蓝色生死恋中性质相同，不论门第和出身招收学生的万松书院。
世族垄断知识的局面就会被撕开一道缺口。
当然，最开始招收的学生会有限，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那百姓们读书的队伍会越来越大。
等到时机成熟，在顺势和李元民提议科举考试。
让百姓、寒门子弟、世族都只能够通过相同的考试成为官员。
那世族垄断的知识的局面才会被彻底打破。
韩正泰没有和李弘才隐藏自己的目的，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和李弘才讲解清楚。
李弘才是太子，将来更有可能成为帝王，他的目光绝对不能够仅仅只放在纸张能够赚钱上面，他得有有放眼整个天下的大局观。
“纸张，造纸术，书院，科举考试……”
李弘才听着韩正泰所言，心中涌起了一股激动的情绪。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一天的到来了。
同时，李弘才心中忍不住感叹。韩正泰布局长远，远不是他如今所能够比拟的。
从蓝色生死恋话剧推出，韩正泰只怕就已经想好这一切了吧，不然他也不会特意在话剧中提出万松书院。
他需要跟随韩正泰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
“造纸只是第一步，距离达到最终的目的，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韩正泰皱眉，眼眸中充满了凝重。
计划是计划，真正要将计划落实到实际情况，这中间必定不可能一番风顺。
世族一定会从中阻拦，他们只有从世族的重重包围中冲出，才能摘取最后胜利的果实。
“嗯！”
李弘才慎重地点了点头，他也必须要努力学习，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不然他若是跟不上韩正泰的脚步，只怕会成为韩正泰的拖累。
韩正泰孤身一人对抗世族本就十分辛苦危险，要是再拖上一个废物太子，那……
“太子殿下，咱们也不必太过着急，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将步子踩在实处，这样才不容易摔跟头。”
韩正泰看出了李弘才心中的急切，提醒道。
他虽然希望李弘才努力学习，但是却也不想要矫枉过正。
须知，过犹不及，韩正泰还是希望李弘才能够身心健康地成长起来。
“好的，孤知道了。”
李弘才能够感受到韩正泰对自己的关心，心底划过一股暖意。
“这纸业，咱们暂时先不着急，但是酒楼马上就要装修好了，我打算等到七月份，咱们的酒楼就正式开张。”
韩正泰知道李弘才在意他们合作的事情，所以主动提起了酒楼。
酒楼已经在装修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投入使用。
食材都是自家庄子上产出的。
菜品不必多说，有韩正泰提供的菜谱加上酱油这个调味品，口味上绝对能够吊打这个时代任何一家酒楼。
“只是可惜，这酒楼开业的时候孤不能过去看看。”
李弘才有些惋惜，他自从回宫后，就很难得再出宫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先暂时忍忍，过段时间，让皇上看到了殿下的改变，臣再找机会和皇上进言，让殿下能够自由出宫的。”韩正泰安慰李弘才。
李弘才虽然想出宫，但是也不想让韩正泰太为难了，连忙说道：“孤也没关系的，韩正泰你不要太着急了，总归孤成年之后也能够自由出宫了。”
韩正泰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了想法。
真让李弘才关在东宫这么多年，他是不忍心的。
只是现在，他和李弘才的能力都还太弱小，不足以让李元民答应，所以只能先等一段时间了。
“你现在倒是不用担心孤，孤虽然在东宫里面，但是白虎会将外界的消息传给孤知道。”
李弘才拍了拍韩正泰的肩膀，打趣道：“你还是多花点心思在我哥身上，争取早点做孤的哥夫吧！”
“我自然是会花心思好好对长公子的，殿下不用担心。”韩正泰想着李修文，唇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对了，有件事情得告诉你。”
李弘才提到李修文，面色变了变，看着韩正泰严肃地说道：“白虎打探到消息，周涛俊带着聘礼出发来长安了。”
白虎作为暗部的人，尤其是一部之长，自然是能够自由出入暗部的。
为了李弘才，白虎经常会进入暗部打探里面的卷宗消息。
这周涛俊的消息，就是白虎发现后告诉李弘才的。
“周涛俊？”
韩正泰眯了眯眼睛，周涛俊身上担着李修文未婚夫的名头，他对这个名字自然是熟悉的。
“这周涛俊带着聘礼来长安了？他这是见着长公子身上的三成雪盐股份眼红了。”
韩正泰转眼就想明白了周涛俊突然来长安的原因。
李弘才微微点了点头，这周涛俊原本一直都装病避开婚事，如今在这个时间点突然这么积极主动带着聘礼前往长安，明眼人自然是明白怎么回事。
“这消息既然被记录在暗部的卷宗里面，那父皇肯定是知道的。”
李弘才皱眉说道：“只是可惜，不知道父皇那边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白虎虽然能够打探到暗部的消息，但是他毕竟只是负责护卫的，所以有关于李元民发布命令的消息，没有办法接触到。
所以也不知道李元民知道了周涛俊的消息之后，会作何打算。
“殿下放心，皇上如今尝到了雪盐的甜头，他又怎么会甘心让长长公子带着雪盐股份嫁入世家？”
韩正泰眯了眯眼睛，眼眸中划过一道暗芒。
且不管李元民那边准备如何对付周涛俊。
这周涛俊但凡敢踏入长安城一步，他也绝对不会让这周涛俊好过！
作者闲话：感谢伯乐6441614(6441614)对我的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