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暖顺着妇人的眼神望过去，却只堪堪瞧见一个背影，消失在香满楼的门口。
那人，是个虎背熊腰的男子。
“什么中毒，分明就是香满楼的食物有毒，害了我的宝儿！一个还没断奶的奶娃娃，屁都不懂，净会胡说八道！”妇人万般委屈，仍是咬着香满楼不愿松口。
顾小暖冷嗤一声道：“你不愿意承认也没关系，只要让人搜一搜身，便能真相大白了。”
妇人双眸一滞，大喊：“搜身？凭什么？”
顾小暖道：“不错，搜身，就凭你身上还有未处理的毒药！”
“这孩子浑身青紫，身体微微抽搐，分明是食了砒霜之状，只是，一包砒霜应该只放了一半，这才没有立刻一命呜呼。”顾小暖眸光沉沉，冷冷道：“所以，你身上定然有另一半砒霜！”
张掌柜见状，哪里还不明白，旋即唤了两个后厨帮工的婆子上前，因着事情闹得大，香满楼里所有的伙计都跑到大堂了。
妇人大喊：“不行！我不同意！我儿已经被你们害死了……你们没资格对我搜身……”
可妇人一瞧便是没做过重活的，哪里敌得过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一番挣扎之下，半包药粉便从妇人的衣裳内里掉了下来。
药粉呈白色，同面粉很是相似，还带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酸味，不是砒霜又是什么？
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一时间议论纷纷。
“哎，这妇人也是心肠狠毒啊，竟让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吃砒霜……”
“这年头，可真是什么人都有呀……”
“是我们错怪了香满楼呀……”
“香满楼的特色菜今日可要截止了，我得赶紧订上一份……”
“对啊，那萝卜可好吃了，我也得赶紧去排队……”
妇人被两个婆子按在地上，面如死灰，她现在真是一巴掌拍死自个的心都有了，为了省点砒霜以备不时之需，便只喂了那孩子半包的量，可正因为这剩下的半包砒霜，竟是把她自己出卖个彻底。
若是让她知道，顾小暖其实是诈她，根本不确定她身上有没有剩余的药包，只怕她更是要气得当场去世了。
毕竟哪个干坏事的人还会把证据留在身上呢，又不是蠢货！
而顾小暖此时，蹲在了小男孩身边，往他腹下扎了一针，小男孩顿时吐出了一口黑血，悠悠转醒，只是面色仍旧很难看。
“张掌柜，麻烦让厨房煮碗绿豆粥来，这孩子体内还有余毒，绿豆粥可以催吐。”
这小男孩只怕也是苦命之人，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看起来像是傀儡戏中的木偶，而且，四五岁的奶娃娃，能懂什么呢，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
张掌柜自是没有不应的，立马吩咐小二去了，他此刻看顾小暖的眼神，就像是看稀世大宝贝一般，眸子亮得不能再亮了，一张老脸也像是笑开了花。
只是，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而且他还得先把这闹事处理好：“顾姑娘，请稍等，咱们待会再细谈。”
顾小暖点头：“张掌柜先忙，只是家父还在楼外的小巷子里，车上有寒瓜，还望张掌柜派人去接应一下。”
张掌柜连连点头，眼前棘手的事情解决了，被小东家视为宝贝的寒瓜也来了，他心中的郁结瞬时一扫而空，走路都带着风。
顾小暖与阿昊二人在张掌柜待客的那间房里等着。
阿昊在外人面前几乎不怎么说话，此时也是乖乖站在顾小暖身后，连眸子都不乱动一下，只紧紧盯着身前的玉雪团子。
约莫一刻钟之后。
“顾姑娘，久等啊。”
张掌柜满脸带笑，脚步轻快的进来了，身后跟着顾大山，他手上还提着两个大食盒。
两人落座后，张掌柜目光快速从顾小暖身后的阿昊扫过，心中讶异不已，顾姑娘这般粉雕玉琢，怎么哥哥竟是黑得像是哪里烧窑的一样？
顾小暖自是不知对方心思，笑了笑道：“张掌柜客气了，楼下的事可处理好了？”
张掌柜点头，连连感激：“今日真是多亏了顾姑娘呀，不然，我香满楼可真是损失严重，顾姑娘可真是张某人的福星，先前治了了我多年的隐疾，如今更是救香满楼于水火。”
顾小暖摇了摇头：“张掌柜言重，我和香满楼即是合作关系，香满楼好，咱们都好。”
张掌柜早已习惯顾小暖的沉稳老练，只是，心中却是更为敬佩了，同自己闺女一样大的小娃娃，却有大本事，又不居功，待日后成长起来，不知是如何的瞩目呢。
张掌柜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顾姑娘这次送来的寒瓜，可是有三百个之多！足足是咱们先前约定的四倍呢。”
顾小暖打趣道：“张掌柜莫不是嫌多？”
“哪能呀，再来一百倍这样多的，我们香满楼都能吃得下。”
半个月前的七十五个寒瓜，除了小东家自己留了十个吃，剩下的全部被送去京城了，这边香满楼，还是他死皮赖脸求着，才求来两个撑撑场面。
天知道，他方才瞧见牛车上四大筐满满当当的寒瓜，那颗心激动得都要跳出胸腔了！
若不是香满楼地方太小，他怕是都要围着跳一个遍了。
顾小暖勾唇：“张掌柜若是想要今日数量的一百倍，也不是不可以。”
张掌柜眸子亮得吓人：“顾姑娘有这么多？”
却听得对方幽幽来了句：“没有。”
激动的人嘴角顿时一抽，望向顾小暖的眼光中多了一丝无奈，摸了摸完全不存在的胡须，暗道：小姑娘果然还是孩子心性，还会打趣他一把年纪的老人家了。
“张掌柜莫急呀，我的意思是您若是想要这么多的寒瓜，我们顾家也是可以提供的。”
一旁静默的顾大山却是大吃一惊，今日运过来的寒瓜是三百个，那一百倍，是多少？一百个这样装满的牛车？他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回去多开荒几亩地了。
张掌柜不假思索地道：“要！自然是要的！只是，这事，毕竟滋事体大，我还得问过小东家方可给顾姑娘确切的答复。”
“小东家？”
“是啊，小东家今日病了……”
话未说完，张掌柜却是一喜，鬼老说他家小东家没救了，但眼前这个小姑娘，可是鬼医守了半个月，念了半个月的高人呀，有她在，小东家兴许能有一线生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