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张掌柜双眸微眯，难不成底下那帮人看顾姑娘年纪小，缺斤短两，少算了钱？那账房果然是呆的时间太长了，平日里心眼也不少，往日自己念着情分，全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这个顾姑娘是香满楼决不能交恶之人。
转瞬间，已是心思百转。
却听见对面的小姑娘俏生生地道：“是呀，总共应是三百九十一两五钱银子，可这里有四百一十一两五钱银子，整整多了二十两呀！”
张掌柜一听原是多了二十两银子，提着的心落了，笑道：“顾姑娘，这多的二十两是给您的诊费。”
想着先前顾小暖不取分毫，又补充道：“顾姑娘，您可是我们老张家的恩人啊，这点银钱，还请切莫推辞。”
他们张家三代单传，而他与妻子生下女儿后，这么些年再无子嗣，眼看他就要成为张家的罪人了，可这个小姑娘一剂方子便让他身体好转颇多，他怎能不感激？
看着张掌柜一副你若不收，我就哭给你看的模样，顾小暖嘴角微抽，“既如此，那我再给张掌柜开个新的调理方子吧，半月后，可痊愈。”
“甚好，甚好！”张掌柜一听可痊愈，激动得指尖都在颤抖。
这本是张掌柜会客的房间，笔墨纸砚都是有的，很快，调理的方子就已经写好。
当然，依旧是顾小暖念，张掌柜执笔。
张掌柜捧着方子，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老脸兴奋得通红。
而顾小暖写完方子，把银子用钱袋子装好，钱袋子是张掌柜吩咐人准备的，可谓是用心至极了，钱袋子一入怀，便被顾小暖收进空间了。
小白今日被顾小暖放在家里了，保护家里四个大小男人，不然，看着这袋子钱，小白怕是得叼着袋子满空间疯跑了！
张掌柜把方子仔仔细细折好后，小心翼翼放在胸口，满脸笑容地把顾小暖送出了香满楼。
大堂里的客人看到张掌柜一张老脸都笑成了花，惊得眼珠子掉了一地，对那着一身破衣裳的矮墩墩好奇极了，她究竟是何方神圣，令眼高于顶的香满楼掌柜这般相待？
此时一个小二跑到张掌柜身边，低声说说了什么，张掌柜又是紧张又是激动，连忙道：“快！快把香满楼上上下下都在打扫一遍，不能有一丝灰尘！”
而众人心心念念的矮墩墩，已经跑到去布衣坊外头，远远瞅了一眼周氏，见她还在跟店家商量着花样子，一时半会怕是走不开，便笑着往另一头走开了。
趁着四下无人，顾小暖进了一趟空间。
再出来时，已经是一个黑黄黑黄的小子模样，头发像男孩子那般高高扎起，一双星眸在那张脸上颇有些格格不入。
老顾家都不是良善之人，她不能为自家留一丁点儿可能的危险。
顾小暖打扮好，便去了镇尾的二手铺子，把从老顾家收获的那些家具、被子、衣服什么的全都卖了，粮食和纸笔什么的都没动，鸡鸭牛也没动。
虽是二手的，但耐不住量多呀，而且很多都还比较新，光是那张拔步床便卖了五两银子，其他的七七八八的加起来也有三十五两。
看着空间里一大一小的银袋子，顾小暖笑眯了眼，拔脚往布衣坊走。
“让开！都快让开！”一辆马车风驰电掣而来，车夫发疯似的勒着缰绳，可前头的马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四只高大的蹄子蹬得毫无章法。
人群纷纷往两边散开来，可不乏一些小摊贩，只来得及逃命，东西却来不及搬走。
一时之间，街头一片狼藉。
“黑小子，快让开！”
马匹发了疯，已经完全不听指挥，马上的车夫看着街道中间还在一脸傻笑的黑小子，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顾小暖刚把注意力从空间抽出来，便见一头高头大马喝醉了一般直直朝自己面门而来，快如闪电。
顾小暖：“……”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她的小短腿，能跑得过千里马吗？
眼看着黑小子就要成了马下亡魂，一旁的人早已捂住了自家孩子的眼睛，不愿他们看到这血肉横飞的惨象。
可这时，枣红马却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扑通！”
“哎哟！”
车厢里传来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随即便是一声痛呼。
至于那早已吓破胆的车夫，则是一头扎在了马上，嘴巴亲在了马屁股上，差点没了气。
顾小暖也已经拔出扎入马脖子上的绣花针，针上沾了灵泉水，刺在颈部的风府穴，正好解癫狂之症。
这绣花针还是周氏这段时间，天天抓着让她学刺绣，她推脱不掉后，放在身上的，没想到花没绣一朵，倒是先见了血。
枣红马看着不足自己马蹄高的小人儿，低下好看的头颅，轻轻蹭了蹭顾小暖。
顾小暖伸出小手，揉了揉枣红马的头，转身便走。
“咳咳，小兄弟，还请留步，救命之恩，绎谦自当涌泉相报。”
声如碎玉，却带着几分虚弱。
“不必。”顾小暖脚步顿了顿，“小公子这马是吃错了东西。”
马嘴泛青，双眼血红，狂躁无状，分明是被人喂了药，若不是遇见了她，今日只怕要落个车毁人亡的结局了，只是，她不想多事，话说这份上也便够了。
宝蓝色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了，露出一张谪仙般的脸，肌肤赛雪，五官如精雕细琢，只是面色过于苍白，唇无血色。
人群中不禁发出一道道吸气声，此人只应天上有啊，青榆镇从未有过这般好看的，小少年。
孟绎谦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瞧见自己的救命恩人，看着呆呆刨着蹄子的枣红马，眸光深邃。
拍醒仍旧趴在马屁股上的车夫，转身上了马车，余光瞥到街上的一片狼藉，缓缓道：“今日是孟某对不住大家，各位若有损失的，按损失大小去香满楼拿银子！”
话音刚落，车厢里又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听着车内人的动静，车夫，即侍从清风一个翻身上了马，把马车驾得飞快往香满楼赶。
马车后坠了一溜儿的人，或背上、或肩上都拿着被马蹄子撞得稀碎的的物件。
当然，也有小姑娘们混在其中，就为了再去看眼那谪仙般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