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瓜?那是什么瓜?”顾清池舔舔嘴唇,沾唇上的一丁点糕点屑也瞬时不见了,又有好吃哒。

  周氏停下手中的活儿,望着那大瓜缓缓说道:“这寒瓜,咱们大宣朝是没有的,它产自番邦,果皮翠绿,果肉通红,一口咬下去啊,舌头便全是清甜清甜的。”

  话未落,屋子里便同时响起几道吞咽声,饶是顾清泽,都红了脸,有些不自在,倒是顾小暖看着自家娘亲若有所思。

  “这瓜寒凉,咱们先用了晌午饭再吃,且不可多吃。”周氏用新买的桶装了半桶冷水,把寒瓜放进去,水没过瓜,用冷水浸泡过的寒瓜吃起来更为爽口。

  之前顾家二房只早晚吃两顿,围山村大部分人家都是如此,一家子面黄肌瘦严重的营养不良,现在家里慢慢好起来,顾大山夫妻也不愿再苦了孩子,便晌午也添了一顿。

  周氏把小破背篓里的猪下水全部倒在盆子里,兄妹四个都围在一旁,双眼放光,直呼“好多肉肉”,至于嫌弃味道重,那不存在的!

  味儿再重那也是肉,比老掉牙的野菜可好太多了。

  顾小暖从灶膛里扒拉出一层草木灰,待肥肠里那层油垢刮下后,便一人一手草木灰搓着肠子,过了好几遍水,直把那一挂肥肠洗得晶莹透亮。

  这里的人不知怎么去除猪下水臭烘烘的味儿,着实便宜了顾小暖。

  待肥肠洗净后,便开始清洗猪肺猪肝等下水,望着盆子,顾小暖眼珠一转,想到当时采蘑菇看到的那几株小灌木,跟周氏说了声后,便往大围山山脚跑去了。

  山脚下有几处灌木,正是花椒,树叶呈椭圆形,枝有短刺,红褐色晒干的果实正一簇簇挂在枝头,很是喜庆。

  顾小暖薅了一大把,用衣裳下襟堪堪兜住往屋里跑,这东西不管是炒菜还是炖汤都是绝配啊,可惜古人还未开发出来。

  这个朝代的调味料很稀少,像酱油、醋什么的倒是已经研制出来了,但花椒、桂皮、八角、香叶那些根本没出现,辣椒也没有,只有茱萸,虽也偏辛辣,但比起辣椒带给人的爆爽感那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了。

  看到大闺女兜着满满的红褐色小果子,周氏眼角都不禁抽了抽,这平常连鸟都不愿意去啄,直到冬天落得满地都是的小果子真能吃?

  可待放了这小果子去煸炒肥肠,霎时间一股霸道的香味爆出,满院飘香。

  掌勺的周氏,围在灶台前的顾清泽四兄妹,无一不疯狂咽着口水,小白更是用两只小肉爪捧着一张狼脸亮晶晶的盯着那只大锅,便是在院子里编竹篓子的男人心思都不在面前的竹子上了。

  周氏利落的把肥肠盛出后,又炒了一颗大白菜,买的那几个大碗顿时便派上用场了,一大碗油汪汪的肥肠,一大碗青翠欲滴的大白菜。

  每个人面前还有一碗白白的大米饭,这对于数日前的他们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

  “爹,娘,哥哥,快吃哦!”看着望着菜呆愣的一家人,顾小暖先给周氏和顾大山夹了一大筷的肥肠,然后又给三个哥哥每人夹了后,方夹起一筷肥肠,正欲放到嘴里。

  却发现自己裤子被扯住了,低头,只见一张狼脸,眸子亮晶晶,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还伸出小白爪指指桌上的大碗,又指指小狼嘴。

  这狼怕是成精了!

  顾小暖很是嫌弃的扒拉开狼爪,认命的夹了好几筷子放到小白的特大号碗里,转头欲给自己夹菜,却发现自己碗里已经被堆了满满的肥肠,自家三哥的筷子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妹妹,吃!”一家子明明馋得流口水了,却只顾着给她碗里一个劲的夹菜。

  “爹娘和哥哥也吃!”顾小暖笑眼弯弯。

  肥肠一入口,舌尖便全是爽脆麻香,肥肠的脆爽,茱萸的辛辣,花椒的麻香,直接把舌头都香没了,一口肥肠,便扒一大口饭,顾小暖吃的双颊鼓鼓,像是冬日里吞食的小松鼠。br>
  三个哥哥更是吃的双眼冒光,呜呜呜,这个臭烘烘的下水做出来居然这么香,比肉肉好吃几百倍啊。

  便是周氏和顾大山两个大人也吃的浑身冒汗,直呼过瘾。

  小白更是整个狼头都塞碗里头了,只余那根小尾巴露在外面随着屁股甩个不停。

  “娘,这肥肠可真好吃,又香又有嚼头,嗯,比肉还好吃!”顾清池嘴里还嚼着肥肠,小手也没闲着又夹了一筷子,顾家二房这些年吃肉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在他的眼里,肉是最好吃的了,没想到这个肥肠味道一点不比肉差,鼓着腮帮子不停地动着,油乎乎的嘴巴很是滑稽。

  “这都多亏了你们妹妹啊,要不是暖丫头说草木灰好用,这股子怪味道可去不掉,还有那花椒,又麻又香!”周氏笑眯眯应道,自家闺女自从跟梦里的老爷爷学了本事后懂得可多了,当娘的也为她骄傲。

  “嗯嗯,妹妹超厉害!”

  “对,妹妹很厉害,连买的白菜都好吃极了!”

  “娘也很厉害,要不是娘的手艺好,知道这些也炒不出这么好吃的菜呀,哥哥们也很厉害,肥肠洗的特别干净,还有爹爹也很厉害,一个人背那么多东西回来。”小姑娘吞下嘴里的肥肠,嘴角带笑的把一家人都夸了个遍。

  听了这话,周氏笑意更浓,顾大山黝黑的脸有些不好意思,闺女就是贴心,不像那三个臭小子。

  三个哥哥可不知道自家亲爹的腹诽,此时一个个脊背挺得直直的,妹妹夸他们了呢!

  “嗷~呜~”被落下的小白不开心了,小脑袋从大碗里抬起来,满脸泛油,一双湿漉漉的小眼睛的望着顾小暖。

  顾小暖嘴角不禁微抽,看着那张满脸沾油的狼脸,不禁抹了下自己唇边的一点油道:“小白也很厉害!”

  听到夸奖,那双小狼眼笑成了一道缝,正准备埋头继续干饭,却听到主人慢悠悠接了句:“争宠最厉害!”

  “噗~哈哈哈哈哈哈”一家子顿时乐不可支,满院欢声。

  小白默了一瞬间,然后尾巴甩的更欢了,四只小肉爪也不自觉刨着地,嘴里嚼的更美了。

  主人夸狼了呢,还夸本狼是最厉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