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郡还有一万守军，徐永波不会去考虑这些人，一旦渔阳郡都被破，他的营寨更是没有存在的必要。
沉思很久，姬禅叹了口气，天气越来越冷，再耽误下去，天气只是之一，粮食也是个问题。
“命令全军一天只吃两餐，将多余的粮食送到马忠那里，令马付波堵死敌人退路，中途不得派人去劝降，不能让敌人逃走一个。”
这个命令一出，杜如晦脸色一变，可之前就说不参与军事，他只能摇头叹息。
姬禅笑笑，“如果被围的是代国士兵，劝降有用吗？”
众人沉默，双方士兵家人都在国内，投降的代价就是族灭，他们为什么去参军，还不是想赚取军功，萌及子孙以及宗族。
这也是为什么姬禅提出不遵守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儒家仁慈思想根深蒂固，就算是杀场老将，有时也不忍敌人饿死。
以现代思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可中原真就出现过类似的事情，北燕虎国以南的中山国，十几年前与东淄国的国战，中山国包围了对方一万大军，围困七日后，不忍敌人士兵饿死，当初的大将军刘治给对方又送粮食，又送御寒衣服。
最后双方罢兵，此消息一传开，刘治的做法居然被当做美谈，美名其曰恻隐之心，是一个人仁德的开始，最后推崇刘治为仁者。
不过儒家有一样挺好，那就是对汉族以外的民族极为贬低，一口一个蛮夷，要是杀起外族来，这群读书人很可能会亲自上阵。
一连三天，四万人不时想要突围，都被马付波挡了回来，也就是从第三天开始，仅剩的士兵再也没有力气出营，整片大营死寂一片。士兵躺在地上，空洞的双眼盯着碧蓝天空，四个万夫长目光同样呆滞，但山穷水尽之下，没有一个人提出投降。
第四天，数百个白花花的馒头射入营寨，饿到极致的士兵哪还管有没有毒，疯狂争食，等万夫长赶来时，馒头早就吃光。
望着嘴角还残留着泥土的士兵，四个将军终于崩溃，”我等承蒙皇恩，死了就死了，皇族会抚慰亲族，可这些士兵何故于此！”
另一人眼神同样凄然，怒声道“千不该万不该不听方帅直言，如今我等被困，而罪魁祸首却安然蹲坐大营不救，气煞我也！”
“救？怎么救？他徐永波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来救！”最先开口的万夫长叹了口气，望着周围士兵希冀的眼神，淡然道“我刚才说了，没有听从方帅之言，最后更是没有力劝徐永波，我们都有罪，而这些士兵何罪之有后，今日用我等性命，为他们换取一份生机！”
另一人壮怀道“哈哈！正该如此！”
第五日天一亮，营寨大门敞开，三万士兵簇拥着四个用腐木打造的棺材，缓缓走出大营。
马付波等人看到后肃然起敬，就连原先的草原人，对这四个万夫长也充满敬意。
姬禅收到消息后，心中杀意顿起，敌人虽然投降可顽强程度远超想象，那四个万夫长就算也投降，也会被斩杀，现在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就自杀，今后大战不断，如果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攻城拔寨，就算有百万大军也难以横扫整个中原。看書喇
他现在终于理解晋北王了，为了将来，不得不坑杀一万降卒，而自己现在同样面临这种局面。
这种敌人投降只为了吃上饭，只要有机会会瞬间倒戈。
姬禅脸上明灭不定的神色，让众人心悬到的嗓子眼，杀降不祥，还会被世人诟病，不杀根本起不到震慑北燕虎国的作用。
“命马付波撤军，将所有俘虏带回捒匕汗国，在那里屯田，入冬之前务必种上小麦！”
话落，杜如晦心中松了一口气，程咬金和尉迟恭脸色为难，想杀，又不能让主帅置于不仁之地。
姬禅看向尉迟恭，冷声道“明日老将军还需做一件遗臭万年的大事！”
次日，刺耳的号角传遍四野，徐永波憔悴的脸出现在木楼上，姬禅大军已经离开渡口，在营寨正面排开阵势。
尉迟恭带着一千甲士上前，将投降的百夫长以上将校押到阵中央。
“徐永波，出城投降，你们和这些人都不用死，如若不投，三万人全部屠之！”
“你敢！”徐永波目眦欲裂，想到过河的大军会投降，可对方居然敢行杀降恶举，难道不怕被天下人唾骂？
姬禅站在行刑大军后面，扬声喝道“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杀降对于我望北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天下众口也只能在暗地里唠叨，老子杀过的降卒不下万人，今日再杀三万也不算什么！”
徐永波大军中出现骚动，望着对面那些袍泽，所有人咬紧牙关，有些人看向徐永波的眼神带着冷冽，就是这人不停劝阻，非要出兵，才照成现在的恶果。
“诸位！”姬禅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本不想杀降卒，可你们的顽强出乎了我的预料，也受到了我的尊敬，此非战之罪，我只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要么出城投降，要么我杀光三万人，再摧毁你们营寨，尽数屠之！”
“哼！”感觉到背后冷冽的目光，徐永波强作镇定，“姬安志，李靖九万大军都拿营寨没有办法，你只有两万军，何来自信……”
话还没说完，就见远方出现大军，程外嗣的五千骑军在前，黑压压的步卒跟在后方，烟尘滚滚，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渔阳郡已经被攻克，你们在这里就是孤军，我想你们的粮食已经不多了把，还能撑几天？”
众人哗然，渔阳郡是他们的粮食来源，粮道被断，人家根本不用打，只要困住半个月，自己和河对岸的结局一样。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将士开始呼喝，声音响彻云霄。
营寨陷入寂静，徐永波彻底绝望，嘴里喃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失败来的太快，之前还意气风发，仅仅过去五天，战局已经被颠倒，就算失去三万步卒，想着还能死守大营，等待救援，可现在希望彻底没了，国公爵位没了。
想到国公爵位，瞬间心如刀割，他战死爵位跟定会被徐永年得到，如果没有死……
姬禅不会给他时间，转头看向燃烧的香烛，见最后一点烟灰落下，喝到“斩！”
“斩！”
“斩！”
尉迟恭暴喝一声，上千名士兵举起环刀。
刀没有落下，对方营寨大门被打开，徐永波的帅旗被降了下来，五万人被他的进取之心淹没，这些长期守在东线的士兵，是北燕虎国绝对的主力，在高墙城坚之下，战力更是无解，就算国内出现城破，燕宏都没敢将他们调走。
今日，北燕虎国再无东线。
斥候营第一个冲入大营，将所有士兵缴械，将领和士兵分开关押，接着程咬金与尉迟恭进入大营
没过多久，徐永波被绑住送出大营，带到姬禅面前。
“将军既然投降，还需为我做一件事！帮我打开渔阳郡城门。”
徐永波被无边的恐惧笼罩，看到程外嗣大军时，他有过怀疑，可当时已经乱了方寸，一错再错，现在不光丢掉了方之桓经营三年的营寨，更是要为对方诈开渔阳郡城门。
“我以为将军不会投降，当亲眼见到你这才发现我错了。”
徐永波脸上出现疑惑，但没有开口。
姬禅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卸磨杀驴，只要配合我们拿下渔阳郡，北燕虎国给不了的爵位，代国会给你。”
“不是自己国家的爵位，要来何用！征北将军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姬禅点点头，“这是你们北燕虎国的事情，我们无法干预，不过你已经做到了，你得不到的爵位，你弟弟徐永年也别想得到！”
此话一出，徐永波沉默下来，嫡庶之争争的就是爵位世袭，之前就有呼声让弟弟徐永年继承，他这次失败，如果回到北燕虎国肯定会再次受到质疑。
而一个国公嫡子投降别国，徐家在北燕虎国再难翻身，爵肯定会被剥夺，他的不到的东西，作为庶出的徐永年也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