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知,战场本来就是活的,李靖只想着攻取渔阳郡,截断方志恒的粮道,这才将所有兵权捏在手里,而姬禅深知那些年轻将领的能耐,薛仁贵、李光弼、郭子仪、王忠嗣、李晟,以及望北军的马付波,手底下还有马忠,程外嗣。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乱拳打死老师傅,局势已经不堪,没有李靖和尉迟恭的约束,让这些人试试也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加上担心主公安危,马付波根本就没发力,此刻,他正在折返,马忠已经率领八千骑兵先一步进入北燕虎国腹地。

  断不了方之桓和渔阳郡的粮道,难道还断不了渔阳郡以东的粮道?

  另一边的正在准备渡河的薛仁贵,闻听程外嗣屯兵渔阳郡中间,立即率兵折返。

  “他在那里就是个靶子,随时会被方之桓一口吞掉!”大帐中没了老帅,几人还是第一次坐在帐中议事,先开口的是李晟,他主张不理会方之桓大军,如果可以渔阳郡都不用管,他们七个人合兵就有三万五千人,可以直接突进腹地,只要占领一个大城,三万多人能撑一年。

  郭子仪冷然道“然后呢?没有援兵,没有后勤粮草,只凭借城内粮食,三万多人根本撑不了三个月!”

  “我们可以学望北军,以战养战!”

  闻听李晟之言,薛仁贵立刻摆手,“你忘记十七禁令五十四斩了吗?当初望北军是在漠北打北奴,这里是中原,咱们要是敢这样做,就连陛下都保不住我们。”

  这时,李光弼忽然道“如果我们不管程外嗣,你们说方之桓会出兵攻打他吗?”br>
  众人沉默,秦怀道沉思片刻,猛的摇头“这不好说,方之桓能与李靖大将军不分伯仲,这次先派五千人试探,后出一万人支援,幸好程外嗣没有冒然出击,不然真的会被围住。”

  “我想马付波让程外嗣在中间修建营寨,就是想引出方之桓,或者渔阳守军,更甚至两者都有。”李光弼话落,就听营帐外传来消息,马付波派出骑兵斥候与他们联络。

  自从张良军队改制以来,除了斥候营属于单独一军,骑军和破虏营都有自己的斥候,负责传令或者侦查,虽然没有斥候营训练那般严格,但这些人也是全军佼佼者。

  传消息的人只到来一句话,在代国扮作鲜卑的李陵以及徐茂公已经在南面百里之外渡过长狼河,想吃肉别管方之桓,带六天干粮,大军向乐庭郡穿插。

  薛仁贵赶忙来到地图,手指沿着大军向东滑,找了半天,才在沿海找到不起眼的乐庭郡。

  “这……”李光弼睁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他们现在位于太行山以北,燕山山脉以西,属于绝对的内陆,而乐庭郡仅靠勃海湾,众人都是领兵将军,知道战场穿插能将敌人的布置打乱,可这还是第一次深入四百多里,这已经不是战术,而是战略。

  不说能不能成功,只要让他们靠近乐庭郡,不只北燕虎国会疯掉,紧挨着的中山国也会举国动员。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发现彼此的眼中在冒光。

  “就这么干!”李晟一拳头砸在案几,厉声道“我来作为前锋!”

  薛仁贵沉思,马付波给他们画的大饼太诱人了,知道姬禅应对代国两个计划,移民和经济问题需要时间,而军事计划远没有达到理想。

  这要是能成功,两个计划就有一个完美解决。

  “我垫后!”薛仁贵还是怕后路,主动提出最后一个走。

  商议完,众人立刻拔营,抛弃缓慢的辎重队,粮食分发下去,每个士兵能带多少带多少。

  方之桓站在大营顶端,眼神呆滞,从下午开始,代国大军分成七股从他旁边堂而皇之的路过,三万五千人将他前面的地踩成了道路,一直向东延伸,前面的已经进入山中,而最后一股才刚路过。

  方之桓大营枕戈待旦,只要看到还有的辎重,就会立即上去摧毁,可直到薛仁贵的大军消失在荒野,程外嗣的五千骑兵立即摧毁基地都没完成的营寨,跟在薛仁贵身后,也向着东面而去,都没有看到运粮队。

  他们要干什么?

  方之桓老成持重,就像李靖和尉迟恭一样,根本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考方式,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千古不变的至理,可眼前的事情,颠覆了战争理论。

  要是一两千,还能在山野中打猎撑个把月,薛仁贵的三万多人,加上马付波三万多骑兵,李陵和徐茂公的四万骑兵,这可是接近十万人,就算打下一两个城池,里面的粮食也不够十万人吃一个月。

  传递消息的骑兵疯了似的向北,将消息传给皇室,有斥候向东,让沿途郡县坚壁清野,紧闭城门。

  姬禅收到消息时,头皮也是一麻,知道马付波的依仗是什么,他立即让斥候传信给萧何,打开粮仓,把家底子全亮出来。

  正在后方修整的李靖也傻了,立即命令停止退军,大军再次堵在河道,只要方之桓敢往东,大军立即压上去。

  一场小小的冲突,眼看就要打成灭国战,而马付波的三万骑兵直到现在还没有踪迹。

  如果俯瞰整个北燕虎国,就能发现渔阳郡北面有一只五千骑兵,马忠作为先锋,正在快速东进。

  而渔阳郡以南,李陵作为先锋,同样在向东挺进,与其他大军不一样,落在后方的徐茂公带着辎重,队伍连绵百里。

  一连三天过去,马忠过郡城而不入,疯狂奔驰。

  天已黑,北方深秋的风已经刺骨,马忠带着八千骑兵刚刚甩开后面的郡城骑兵,沿着滦河向东挺近,行军干粮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而自己距离乐庭郡以不足五十里。

  行军速度太快,根本没时间去探查郡城有多少守军,他这一路没有攻击任何城池,只要开始攻打乐庭郡,北燕虎国就会立即明白他们大军的真正目的,所以机会只有一次。

  诈开城门是不可能的,北燕虎国的方言特殊,马忠所部几乎全是草原人,朔方方言都讲不利索,更别说北燕虎国方言。

  天蒙蒙亮,城门刚打开就冲出两队步卒,挨个检查进城的百姓以及商队。

  官吏拿着账薄,让士兵掀开车上的遮盖,漏出一捆捆干草,“叫什么,籍贯!入城干什么?”

  “小子王启,籍贯漠北……”

  一听是漠北,兵士立即抽出腰刀,在干草上乱捅。

  官吏后退一步,冷声道“你们望北军正和我们打仗,你还敢来这里送货?”

  “哎呀,我乃是商贾,哪里有钱赚去哪里,哪管得了那些当官的,我籍贯是漠北不假,这一次却是从南方而来,从中山国进入的北燕虎国,城内霍家商行知道今天要来货,不行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在这个封闭的时代,很多百姓就连十多里外的县城都极少去,更别说出出现在千里之地,根本就没见过外人,当然也不会学其他国家的方言,王启的漠北口音没法改,与其让对方听出来,还不如直言。

  官吏也算尽职尽责,立即让兵卒去城内商行找人,王启大方的指指身后三十多个汉子,得意道“这些也都是我同乡,还有原来的北奴人。”

  “哦?”一听有北奴人,官吏来了精神,两处距离太远,他也想看看北奴人是不是和中原人一样黄皮肤,黑眼睛。看書喇

  就在他领着两个兵卒向城外走去时,王启眼中闪过厉色,手不自觉的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