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心中腹诽，哪有一上来就质问人家的，他生怕姬禅气头上来，说什么腐儒之类，昏花的老眼看向姬禅，满是苦笑。
姬禅轻轻拍了拍老头子的肩膀，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直接丢给吴达仑，语气生硬道“老先生说话要讲证据，是儒生先弃我而去，我可没有赶他们！”
他指着羊皮卷道“世人都在骂我残害忠良，岂不知这些人都该死，卫国孙之士，身为朝廷廷尉，却甘当蔡京走狗，斥候营将虫卵放在他眼前，阻拦朝廷买粮，自己却大量囤积粮食。
大司农官吏吴汪，明知有蝗灾，也是自己囤积粮食，当丰京粮价达到百文时，才命人开仓放粮，他可不是发善心，百姓拿不到救济，要用比市面价更高的价格购买，此等官员，老大人说该不该杀？”
姬禅话语阴冷，将孔尚和吴达仑说的面红耳赤，因为他们家族，同样在做此等抬高粮价的事。
姬禅继续道“至于卫国三个伯爵被一同烧死，勋贵之间的龌龊不用我来说吧，你们可以去挖开三家的后花园，死的女子不下百人，至于别国……
北汉世子死在自己亲姐姐床上？作为中原宗主国，皇室宗亲做出违背伦理，与亲姐姐通奸，吴少卿觉得，该不该死？”
姬禅话越说越快，将那些被刺杀官员的恶行一一列出。
不只北汉，一直没有完全独立的天府都督府，位置乃蜀中，长史儿子作恶多端，欺压良善，特别是对待南越土人，比姬禅对北奴做的还要血腥，镇压过后不行安抚，经常一个部落全部屠的干干净净。
姬禅最后道“斥候营是我望北军的剑，绝不会沾染无辜人血！”
两人沉默不语，就连伯邑考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惊的张大嘴巴。
姬禅来到窗前，用力推开朝外的窗子，指着下面的学子，冷笑道“两个月前望北军和代国同时发出警告，今年将有蝗灾，但中原各国在做什么？世家囤积粮草，下面这些人的家族很多去百姓手里抢粮，朝廷忙着下罪己诏！”
“你们一口一个礼制，一口一个蛮夷，喝着酒畅谈治国理论，醉倒后学我名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躺在床上还不忘想着明日反驳政敌的说辞，但在你们心中，真的有百姓吗？”
说到这里，姬禅讥笑道“我看未必！”
“你……”孔尚脸色铁青，“姬安志，你说你没有残害忠良，那孔德明怎么死的？”
“哈哈！”姬禅大笑，笑的前仰后合，“人的心胸居然会如此狭隘，只能受到追捧，却无法正视自身！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仰天地浩然正气、行光明磊落之事，克己、慎独、守心、明性！
孔德明驳论之道输给我一个弱冠少年，活活气死不过分，过分的是这份心胸，如何传承礼制？如何受人以教化？
你们说孔德明一家是忠良，忠良会买凶杀人？世人皆知祸不及家人，堂堂儒家豪族，却净干些龌蹉勾当！”
但凡没有孔尚在，伯邑考肯定会为此话拍手叫好，就连吴达仑也是胸口剧烈起伏，被姬禅的话感染。
孔尚胸口也在剧烈起伏，不是被感染，而是被气的。
与孔德明都是圣人后代，一个在北汉，一个在圣人故居东淄，但同属一脉，知道姬禅在狡辩，心中也有很多反驳之论，可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移话题道“既然你能说出大丈夫当仰天地浩然正气、行光明磊落之事，为何将北方改庭换面？”
姬禅没说话，是懒得说。
孔尚了然，正如刚才所言，是读书人抛弃了北方，而不是北方抛弃了他们。
“如果……”
“没有如果！”姬禅说的斩钉截铁，“我望北以形成自己的新学，不过先生放心，新学当以儒家为中心，我不排斥圣人之学，更心神往之，然时代变了，我们也要不断探索。”
老头子还要说什么，幕布已经缓缓打开，姬禅脸上露出笑容，道“咱们就在我这雅间共同欣赏话剧如何？”
两人点头，吴达仑忽然道“何为话剧？”
“呃……是以对话方式的戏曲！”
望北楼外，准备时间有些长，学子们忍耐不住，想要继续愤慨，忽听里面再次传来悦耳琴音。
“莫非前世那一眼，只为今生见一面，啊……啊……匆匆美梦奈何天，爱到深处了无怨，啊……啊……千山阻隔万里远，来世再续今生缘，啊……啊……宁愿相守在人间，不愿飞作天上仙。”
一群小娘子合唱，完美搭配汉子粗犷重音。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白娘子和许仙千年凄美爱情大局，拉开帷幕。
不说已经看过的伯邑考，当初喊岳武衫和子云心一同观看，两女还以为姬禅看上主演楚思琪，满是埋怨，只看到第三回说亲，便再也无法自拔，非要姬禅先给他们讲后面的演绎。
当听到白娘子被镇雷峰塔，许仙出家为僧，两女哭的稀里哗啦。
被当成联姻的吐蕃公主阿古朵，蒙古草原最大部落嫡女娜和雅，在听完翻译后，看向姬禅的眸光那叫一个火热。
民族不同，不管信仰如何，每个女人都希望得到完美的爱情。
时间有限，上午只演到第三回。
外面学子等的焦急，见众位大儒纷纷走出，便上去询问。
“哎……”所有大儒摇头，叹息一声后离开，他们要去进膳，下午还要继续看剩下的。
姬禅站在楼内，嘴角上翘，这才是开始，白蛇传被分成四十八回，上午演三回，下午会演三回，一天只有六场，这样算下来没有八九天别想看完。
更别说白蛇后传已经在排练，还有雷峰塔传奇，加起来又是三十多回。
等这个热度过去，还有西游记，后面的续集多不胜数，大圣归来，大圣走了，大圣又归来。
四大名著挨个演绎，还有还珠格格、甄嬛传等等等等。总之，望北楼会让文人墨客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姬田薇带着楚思琪走来，“见过主公！”
姬禅笑笑，“做的不错，你要时刻记得，望北楼是天下第一文雅之地，谁敢闹事，可以让城卫军出面！”
姬田薇点头，看向下面一脸茫然的学子，不由笑道“主公，下方这些学子……”
“另一场戏排练的怎么样了？”
姬田薇苦笑道“我等全是女子，根本演不出战争杀伐，非要演下去，有些不伦不类，田薇想向主公借几个破虏营将士。”
姬禅沉思片刻，笑着道“为了人才，别说破虏营，斥候营都能动，我现在就让人选拔，里面很多都是亲身参与过那场大战的将士，稍加排练即可！”看書溂
姬田薇闻言大喜，拉着楚思琪拜谢。
姬禅看向楚思琪，对方今日隆装盛饰了一番，浅白色青子刻丝柳裙，一笑一颦之间摇曳生姿，头上盘着白素贞的蝴蝶髻，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脱俗。
像，太像了！
遥想赵雅芝版的新白娘子传奇，如仙子下凡尘。
“你做的很不错，北方不似南面，望北楼没有脱籍一说，如找到如意之人，可在这里安家！”
此话一出，楚思琪怔住，凄然道“将军能写出无数流传千古的绝句，还能想出白蛇传这种凄美爱情，难道不想留在望北楼，小女子还想向将军探讨……”
姬禅咂咂嘴，“不了！时间紧迫。”
说完，忽然感觉自己确实没什么事可干，张良、荀彧等人全都动了起来，包括斥候营一些激灵点的，都在学子中游走，寻找那些学问扎实，一心想要施展抱负的文人。
硬着头皮离开望北楼，直接去郡守府。
望北楼，姬田薇死死盯住楚思琪，怒声道“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征北将军是什么人，哪是你能奢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