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时候,姬虎和小醉正跪在院子里,婶婶站在旁边,一脸铁青。

  姬老汉蹲在门槛上,低着头看华丽的羊皮靴。

  姬禅对子云心使了个眼色,后者笑笑,走上前扶起小醉,当着众人的面将一枚玉佩放在对方手里,“这种玉佩在代国只有皇室子姓能佩戴,今天算是你进门的日子,便赠与你!”

  知道子云心身份,姬老汉抬起头,想要行礼又觉得不妥,婶婶脸色更难看,却也不敢多言。

  “好了婶婶!”姬禅走到刘氏身边,半推半拉地将其带入屋内,小声道“虎子懂分寸,小醉进咱家属妾室,我让武衫正在帮忙寻思一个大族正妻,到时候保证让您满意。”

  “哎!”刘氏叹口气,“你当哥哥的,认识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温良可人,看看你弟弟变成什么样子了,都让那帮兵痞带坏了。”

  姬禅笑笑没吱声,姬虎已经领着小醉进屋,双手托着茶杯敬茶。

  姬老汉想伸手,婶婶突然咳嗽一声,一脸严肃道“我姬家是卫国勋贵,家主是子爵,大郎是堂堂伯爵,二郎五品将军,你进入我们家,应当……”

  呼呼啦啦一大堆,姬禅惊诧,很多天没回来,家里什么时候那么多家法了?

  茶还是喝了,姬老汉没捞着,还是笑呵呵的取出红包,在场所有人都有份,包括亲兵。

  给到子云心时,秋水般的眸子笑成了月牙,“谢谢伯父!”

  车队浩浩荡荡离开县城,百姓驻足观望,见到是姬家,无不上前讨乔迁之喜,姬老汉笑的满脸都是褶子,将手里的蜜糖撒向百姓。

  人越来越多,姬禅皱了皱眉头,身后亲兵已经没入人群。

  城门口被堵住,姬禅刚要说话,眼角瞥见外围姬田薇正在猛挥手,段德疯狂向里面挤。

  “注意!”姬禅暴喝一声,身子死死贴在马腹,一支箭矢射中后背,被软甲弹开。

  典韦猛的扑上来,两人滚下马来,姬禅站起身,喊道“快去帮我爹!”

  场面混乱,百姓失了方寸,相互拥挤……

  朔方郡守府,岳武衫一直按住小醉胸口,已经服用麻佛散,伤口位置洒满止血药草,箭矢距离心脏太近,没敢拔出。

  “夫人,让我来。”华佗气喘吁吁,让弟子准备热水等。

  也幸好他就在朔方郡药房寻找药材,斥候找到后马不停蹄赶来。

  大堂内,萧何、张良等人静默不语,段德赤裸着上身,背后伤口华佗已经看过,没伤到内脏。

  姬田薇站在最后面,脸上全是庆幸。

  扫向众人,姬禅问道“我爹和婶婶怎么样了?”

  “太公胳膊中箭,没什么大碍。”话是典韦说的,当时要不是他和段德冲上去护住,姬老汉难逃厄运,段德背就是挡箭时所伤。

  姬禅冷冷看向姬田薇,“是你们引来的人?”

  姬田薇猛的摇头,“将军,北汉反应不会这么快,再说,就算是北汉贼子,也不会去刺杀老太公。”

  “那你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是我哥无命,一路护送家小从南面而来,到南阳郡时为躲避晋北王和朝廷军队,绕到河西郡,在那里遇到一群人,便结伴而来,等进了县城就发现这些人四散开,悄悄打听将军消息,等我哥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混入围观的百姓。”

  姬禅死死盯住姬田薇,眼神深幽。

  对方见此,立刻跪拜道“将军,苦肉计不是这么演的,我们没有理由这么做,将军应该明白,刺客不是冲着你去的,他们想要杀的是老太公。”

  子云心忽然道,“会不会是晋北王?或者丰京?”

  事情太过突然,没有一丝征兆,就连遍布各地的斥候都没有察觉,姬禅嘿嘿冷笑,“不管是谁,不用我们去查!”

  说完,看向张良,道“你去掌管斥候营,只留下维持北方四城的人,其余全部去南面,只要是晋北王和丰京的官员,见一个杀一个!”

  萧何一惊,急忙道“主公息怒!”

  “你闭嘴!”姬禅大吼一声,“老子举兵就是为了保命,现在亲爹都遭到暗杀,你让我息怒?”

  萧何伏在地上,“主公,一旦开此先河,双方必会鱼死网破,他们也会派人来北方制造混乱,到时我们的大好局面将被破坏!”

  “哼!那是你萧何需要做的事!”姬禅又看向张良,“今后官员身边都要有亲卫,可以安插斥候营保护。”

  张良知道姬禅在气头上,没有拒绝,点头称是。

  姬禅没理会还跪着的萧何,去后院安慰姬老汉。

  五月末,春雨一过,北方一语成谶,贺兰山最先发现,开始开零星几个,齐宣带人扑杀,放火焚烧,结果越烧越多。

  无数蝗虫飞越城头,沿着麦田向东,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西面的还没飞来,漠北已经发现征兆,北方四城,以及代国北方吹响了号角。

  狼烟由北向南,先是北方四郡,然后是西河、榆林两郡。

  丰京城头,大腹便便的大司农官员吴汪,绝望地望着天空,犹如乌云一般的虫子铺天盖地,站在十多米高的城墙上,都能听到下方传来啃咬的嗡鸣。

  官员惊恐后退,脚下汁液四溅,就在准备逃离时,一支箭矢悄无声息扎入此人胸膛……

  百姓慌忙抱起还在玩耍的孩童,跑回屋内关上房门,只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响动,以及啃咬木头的嘎吱声。

  满朝文武呆若木鸡,匆匆向皇宫而去,等到了宫门,这才发现少了好多人。

  没多久,有人来报,廷尉孙之士死在家中,大司农官吏死在城头,兵部左侍郎死在来此的路上,三个伯爵在饮酒,被一同烧死,丰京城卫将军被人发现死于井中。

  “哐啷”一声,蔡京手中的护板掉落在地,廷尉孙之士,那可是他这一脉的重要人物。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何人胆大包天,居然刺杀朝廷命官!”

  绣衣营都指挥使魏无忌,幽幽道“绣衣营所探,半月前姬安志在平安县被刺杀……”

  南阳郡,晋北军与西军已经对持两个多月,卫夫想尽各种办法,诱敌、断粮道、引水、火烧,半月前因为挖地道导致坍塌,一下死了三百多人。

  大账户中,冷冷扫过手下将军,原本十一校尉,还剩三个,其余人不是被毒蛇咬伤,就是喝水时呛死,有校尉被发现时,自己的兵器插在自己心口,双眼圆瞪,好似看到什么恐惧的东西。

  最让他恐惧的是,后方传来消息,卫子严被刺杀,裹衣卫拼死保护,大腿还是中箭,而且上面还有剧毒。

  刺杀一边只抓到一人,抓到时还活得好好的,等回到城内时,早已气绝。

  从其口中,找到已经咬碎的毒牙。

  他面前,跪着一位儒生,裹衣校尉潘生,“王爷,姬安志爹被刺杀,现在疯狂报复,不止我们,丰京死了十多个官员,叛军王傲所部死了二十多个,还有西凉王,最喜爱的小妾被扔进猪圈,第二天被发现时……”

  “姬,安,志……”卫夫从口中挤出三个字,牙齿被咬的咯吱咯吱作响,愤怒中,太过用力牙龈出血都毫无察觉。看書喇

  他恨,恨当初在丰京时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姬禅,蝗灾已至,后方粮草无法跟上,军中又出现刺客,军心不稳,此战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

  不只卫国官员被刺杀,北面蒙古,鲜卑,更南面的北汉,就连相隔两个国家的天府都督府长史儿子,以及县令都被刺杀。

  东面赵康国,中央国也死了四个四品官员。

  整个中原,都被姬禅的狠辣刺激到,各国疯狂清理朝政,让密探在城中大肆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