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道:“正义,你去正宗屋里睡,让晓红跟三丫去你屋里,先挤挤。外面天这么冷,总不能把人给赶出去在外面过夜。”

  杜晓红再次向林母道谢:“谢谢大娘,您真是个大好人,好大娘。”

  林母最后还是问了杜晓红年纪。

  “我今年二十二。”

  林母暗暗惋惜,小了些。

  尽管心里觉得杜晓红跟她二儿子不可能,但就是忍不住想往那方面想。

  谁叫他二儿子现在是个光棍呢,老母亲发愁的哟。

  杜晓红是个自来熟,很快就能跟他们说到一块去了。

  不大会儿,金蛋儿也醒了。

  他揉揉眼睛,从炕上坐起来,问:“我娘呢?我怎么没看到我娘?”

  林母道:“你娘要把你卖了,已经被人抓走了,你别再想她了,她要是再回来一次,还得卖你。”

  小孩子最怕的就是被打和被卖,金蛋儿立马就不想娘了。

  大年三十要守岁,大人们在一起说话,小孩子也精神的很,嘈嘈嚷嚷的,林母也不觉得他们烦,反而很高兴。

  安栩栩到快一十点的时候,就困的睁不开眼了。

  她在现代每次过年都要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没电视机看就觉得很无聊。看書溂

  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带着同样发困的三娃回家了。

  过了十二点后,那几个人才各自回去睡觉,到了早上在再来给林父林母磕头拜年。

  林正业带着大娃二娃回了自己家。

  林正义去林正宗屋里,三丫和杜晓红去夏春燕房里睡。

  每个人身体里都会有八卦因子,因为杜晓红是林正宗带过来的,林正宗正缺媳妇,姑娘又长得不错,她就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你觉得我二哥咋样?”

  “挺好的一个人。”

  杜晓红回答的没有一点犹豫,神态自然。

  夏春燕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很直白的姑娘,没什么心机。

  大队里,范金花和刘婶子都被带到了那里,这几天机关单位都不办公,不能送到公社或者公安局去,只能先把他们关在这里。

  民兵队长留下两个民兵看管他们。

  可是大过年的,谁不想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没人愿意在这里冷冰冰的地方看人。

  大队里没有能睡觉的地方,但刘婶子是个老人,他们便把刘婶子的被褥拿过来,给她用。

  范金花没有被褥,只能被干冻着。

  夜深以后,两个民兵也被冻得手脚发冷。

  他们觉得范金花和刘婶子一个是病秧子,一个是老太婆,根本不容易逃跑,于是两人商量轮班看守她们。

  商量好以后,其中一个回家睡觉了。

  另一个即使不用看人,被冻得睡不着。

  幸好把带着火柴,在大队院子找了柴火,很不舍的拿出一根,划着,点燃了柴火堆,以此来取暖。

  大队办公室里,刘婶子和范金花都被关在里面。

  刘婶子有被子褥子,往地上铺好了,钻里面,很快就睡着了。

  范金花本来身子骨就不好,现在挨着冻,冷空气止不住的往肺里灌,使她咳得更加厉害了。

  刘婶子被她吵醒后,生气地抱怨了两声:“你就不能咳,咳得人家睡不着觉。”

  “老太婆,你以为我愿意,我还不是身体难受。”

  刘婶子用被子把头蒙起来,不去听她的。

  范金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她很快就要被送到公安局里去了,这时候的人公安局有着十足的恐惧感,以为一旦被抓到里面,一辈子就完了。

  范金花也是这么想的。

  她不想去公安局。

  “咳咳~”

  口中一阵腥甜,即使她不看,也知道自己又咳血了。

  自己这具破败的身体,就算不进公安局,估计也时日无多了。

  她才二十七岁,正是人生中大好的年纪。

  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么完了。

  人越在落魄时,越是容易回想从前。

  如果从前不怎么怎么样,现在也就不会这样。

  她这辈子最信赖的娘都不管她了,她思来想去,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太听她娘的话了。

  她娘从小告诉她闺女是赔钱货,儿子才是家里的正根,闺女生来就没有儿子金贵,小时候要给家里干活,长大后要给兄弟换彩礼,到了婆家还要尽量贴补家里。

  她从小对娘的话深信不疑,也完完全全按照她娘说的去做。

  小时候她就没哥哥们吃得好,干活的时候却要比他们还出力气。

  出嫁后,她娘就让她尽可能的从林家捞东西。

  她以前看不惯安母对安栩栩太好,安栩栩太不懂事,还需要娘家倒贴,是她很不齿的存在。

  可现在安栩栩过的比他们谁都好,跟娘家人关系也很好。

  夏春燕丁香兰都规规矩矩,没有林母的批准,他们都不敢拿东西贴补娘家,她以前还笑他们太傻,不知道帮衬着自己的娘家和兄弟。

  丁香兰没有儿子,夏春燕不会下蛋,她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的。

  可现在她们过的都比她好。

  她这才幡然醒悟,其实不是别人错了,而是自己错了。

  而这一切,都是从她小时候被她娘耳濡目染的教育开始的,如果她娘从小不那么教她,她现在应该比丁香兰和夏春燕过的都好。

  她娘把她利用完了,就狠心把她赶出了家门,根本没有一点亲情可言。

  范金花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生气,她恨死了她娘,她的一生都被她娘给毁了。

  既然她这辈子完了,把她害成这样的人凭什么好过?

  她起身过去敲了敲门:“同志,我想上茅房解大手。”

  民兵听到她的话,也不想让她把大队办公室告脏了,于是就给她开了门。

  却不想,在开门的那一刻,一块砖头朝他脑门上砸了下来,顿时两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范金花在他身上搜了搜,找了一包火柴和五毛钱,真好,然后趁机逃了出去。

  那些对她不好的人,她一个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她想回范家村,但会路过张家村。

  自从她嫁到张家,就被他们一直欺负,她要报仇。

  于是到了张家外面,现在夜深人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农村街道边到处堆的都是干掉的玉米杆子,随随便便就能弄到好多柴火。

  她在张家房子外面围了一全的玉米杆子,点着火后,马上离开。